“大概吧，”雲亭想了想，補充了句，“其實結婚也不一定不分開，畢竟還有離婚嘛，小東西，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沐千櫻垂着眼睫不說話了，心就像破了一角，空空的，冷冷的。
雲亭拿着雞蛋給她揉眼睛，揉的差不多了，放下雞蛋對她笑，“睡覺吧，你不高興的話，明天我帶你出去玩怎麼樣？”
“出去……”沐千櫻遲鈍唸叨。
“嗯，出去，我也很久沒回臨海了，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正好，我帶你出去散心。”雲亭想的簡單，沐千櫻這樣的小孩子，不高興了就帶出去玩，等她高興也就沒事了。
而且，這樣漂亮可愛的小東西，一直哭也是個問題，她還是笑吧，如果笑的話，一定比哭好看。
……
雲疏影離開別墅，開着車漫無目的的走。
他大概知道沐千櫻爲什麼會這樣，沐千櫻不喜歡錢可心，這一點他很清楚，他和錢可心出去沐千櫻當然會不高興。
但這樣激烈的反應……
不，其實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沐千櫻的態度行爲。
她不依賴他了，不但不依賴，反而還想退開。
握着方向盤的修長手指猛地一緊，雲疏影在急速中踩下剎車。
性能極高的跑車在地上刮出了深深的車印，雲疏影打開了頂棚，任由夜風吹進來，吹開一身的煩躁。
自從他決定接手雲家開始，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因爲任何事情煩躁過。
躁是大忌，他性格淡然溫和，絕對不會，也不能允許自己衝動行事。
但今天，沐千櫻從他懷裡退出去，又哭着撲進雲亭懷裡那一幕，真真是點起了他的火氣。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雲疏影開車往明月灣去。
大晚上的把秋亦寒挖出來，秋亦寒沒有什麼意見，隨便穿了睡袍開了瓶紅酒，給了雲疏影一杯。
雲疏影坐在沙發上，端起酒杯，看了秋亦寒一眼，“我打擾你了嗎？”
“你說呢？”秋亦寒淡淡抿了一口紅酒，波瀾不驚。
“抱歉，酒很一般。”雲疏影的這個道歉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沒有誠意，還嫌棄人家的紅酒。
秋亦寒也沒在意，低頭慢慢地細品紅酒，在家裡葉落茗最反對鋪張浪費，他也戒了以前品酒藏酒的習慣。
就這一瓶還是上次超市打折，買一送一，總價值不超過三位數。
“想品酒的話，你來錯地方了。”秋亦寒奢侈的品味在這幾年中早被葉落茗磨光了。
上千萬的慈善基金捐的絲毫不手軟，買瓶好酒，不說上百萬的珍藏，哪怕超五位數的紅酒都要罵半天，只罵還算好的，一言不合就動手開揍，雖然他是喜歡葉落茗這個脾氣，但那不代表他要給理由找抽。
乾脆戒了。
雲疏影聽秋亦寒這麼說，大約是怎麼回事了，笑了一下，“我別墅地下有個酒窖，回頭挑幾瓶送過來，我送的總不會讓落茗發火了吧？”
“她會罵你。”秋亦寒彎了彎脣。
雲疏影笑了笑，輕輕晃着杯子裡的紅酒，眸光微沉，片刻後，淡淡道，“有一件事，好像脫離我的掌控了。”
秋總裁優雅過人，端着再廉價的酒都能品出極致來，聽雲疏影這麼說，輕輕擡起眼睫，看了雲疏影一眼，“事情脫離掌控還可以再回來，如果是人……”
雲疏影淡笑一聲，“人會怎麼樣？”
“脫離掌控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秋亦寒擡頭看雲疏影，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你也很清楚這一點不是嗎？”
面對秋亦寒，雲疏影脣角的笑容微苦，“因爲事情可以算計，而人心，是永遠不能算計的。”
他懂。
秋亦寒和他是一種人，秋亦寒要表達的事情，他怎麼會不懂。
因爲懂，所以才更無奈。
“這個道理你不是懂嗎？”秋亦寒揚眉看他。
雲疏影輕輕一嘆，“好吧，現在你可以笑了，沐千櫻脫離了掌控，我失敗了。”
曾經他信誓旦旦說出的話，現在全部都打上來。
一個沐千櫻，智力甚至只有七歲的少女，徹底把他弄得無計可施。
秋亦寒還真笑了，不但笑了，而且笑得很輕鬆，“有生之年看見你這樣，我覺得我當年也不算太慘，最起碼……茗茗沒有半夜把我趕出家門。”
秋總裁是選擇性遺忘了那些年他睡過的客廳。
聽秋亦寒這麼說，雲疏影看了他一眼，“你以爲我對沐千櫻是當年你對落茗的那種感情？”
“你打算否認？”都已經這樣了還否認，秋亦寒但笑不語。
“不算否認，不過，”雲疏影視線盯着那杯紅酒，“我對她的感情沒有你對落茗那麼深。”
“好，你要這麼說也可以，”秋亦寒手指彈了一下高教水晶杯，裡面的紅袖起了層層疊疊的波瀾，“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這種事情，再進一步必然是會愛上，再退一步可以斬斷孽緣，你想怎麼選。”
曾經，他也徘徊過，甚至打算就這樣抽身而出。
因爲他知道，如果再進一步，這一輩子都會被註定。
和雲疏影一樣，他也只極度冷靜的人，當然知道對自己來說，愛情這種東西是軟肋，不該有，可是……做不到啊，理智上頻頻發出警告，感情卻控制着身體，擁她入懷，從此生死不移。
“不知道，”雲疏影淡淡的說，“也許會退，但絕對不能再進一步。”
“爲什麼？”
雲疏影看向秋亦寒，一雙眼睛鋒銳必現，“因爲我不想。”
不想爲了沐千櫻陷入情愛陷阱，尤其是，沐千櫻這樣的孩子，自己對他來說太大了，他沒有老牛吃嫩草的打算。
秋亦寒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他，“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想，而是做不做，你不進一步，別人就會代替你，龍盟的人固然可以保護她一輩子，不過以裴鳳桐的性格，他是不會看着沐千櫻就這麼孤單一生，等沐千櫻再長大一點，他會給她找一個各方面都完美的男人，所以對沐千櫻來說，你不是唯一。”
聽秋亦寒這麼說，雲疏影表情一頓，片刻後，淡淡看向秋亦寒，“這是裴鳳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