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回頭見曲崢立在宮門口,指使了車伕上車,並不向他們追趕,會心一笑,他總是這麼會觀風望影,做出最合適的決定。古越低頭看了看她,裂了裂脣,道:“也不知你是什麼命,竟讓他這麼心甘情願的幫着你,想當年,我和容華挖空了心思,也沒能將他挖出北朝。”白筱有些得意,或許曲崢是可憐她,同情她,不過不管因爲什麼,曲崢確實一直幫着她,爲她排憂解難。風吹開她耳鬢的髮束,吹散了方纔在金殿上的悶積,如果方纔直接回‘榮府’一個人悶着,還不知會煩悶到何時,先不提古越尋她做什麼,但出現的實在是時候。
後背貼着古越結實的胸脯,溫暖而結實,雖然他的性子暴燥了些,但如果不提與他聯姻的那些尷尬事,與他相處,確實難得的輕鬆快活。他含開吹拂到他面頰上的秀色,側臉看向她慢慢舒展開的眉宇,雙眸黯了下去,輕貼了她的耳鬢,“見了我,很開心?”白筱點了點頭,坦然承認,“不是你來,我都不知該去哪裡。”自青兒走了,連說話的人都沒了,又如以前一樣,什麼事都只能悶在心裡,“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上山,看日落,如何?”古越揚聲朗笑,他喜歡這樣的她,坦誠,真實,沒有那麼多的虛假面具。
“什麼?”白筱驚訝回頭,仰面看向那那目視前方,清朗帶笑的眼,此時的他笑意盈然,全無平日的冷寒寡笑,“看日落?”他低頭垂眸輕掃她一眼,眉稍揚起,脣角勾了笑,“怎麼?不可以?”白筱眨了眨眼,將他看得清楚些,面頰清峻冷蕭,黑中帶藍的眸子,野氣張揚,確確實實是他,小聲嘀咕,“一個莽將軍,且懂得那些日出日落的風月?怕是猴子看月,也不知其中味道,做個樣子罷了。”他‘哧’的一笑,回眸瞥來,“你又非猴子,如何知道它們看月,不知其中味道?”白筱語塞,強辯道:“我就是知道。
”他見她使賴耍橫,哈哈揚聲笑了,‘駕’的一聲吆喝,在馬屁股上加了一鞭,馬兒載着他的笑聲朝着城外如飛而去。白筱臉上微燙,他不與她相爭,她反到爲自己的不講理有些難爲情,“喂,你今天候在宮門外,是有意的?”如果他不是事先候在外面,且能她剛出宮,他便能在她的車伕趕上來前截下她。“嗯。有人向我稟報風荻進了城,並去了你們皇宮,我便趕了來。”他同樣不瞞她。“你怕我母后當朝答應風荻的要求?”白筱想着方纔朝堂上的事,眉頭蹙緊。
他裂着嘴笑了笑,將她抱得緊些,“這到不怕,賀蘭沒笨到這程度,在與我沒個結果前,就貿然答應他。風荻進宮也沒指望立馬能得到答允,他進宮不過是爲了令賀蘭心存顧慮,不敢答應我罷了。”低頭看了看她被風吹得亂飛的秀髮,將她的臉別了過來,按在自己胸前,“這馬快,前面有段路不好走,風沙大,別吹了臉。萬一被什麼颳了臉,我可就罪大惡極了。”“我纔沒這麼嬌氣。”白筱嘴裡說着,心裡卻是暖烘烘,女人哪有不愛美的,自不願刮花臉,當真安分的將臉埋進他胸前,只道他是個粗暴男子,卻不料他能有這等細緻心思。
“你不嬌氣,我心疼。”他低頭看着她輕輕扇動的長睫,心情極好。白筱耳根子發燙,豎了眉,要離開他胸脯,他手掌按下,將她攬緊,不容她避開,見她紅了臉,又是一笑,笑聲在風聲中散開,甚是爽朗。他心情好,她卻擔憂風荻之事,沒了精神。古越見她有些訕訕的,道:“你無需爲風荻的事煩心。”白筱咬牙,“我後悔在西越沒殺了他。”雖然容華上次解說,白筱恨風荻是因爲白筱在軍中險遭風荻手下侮辱,但潛意識感到事情絕不是這麼簡單。然她不肯說,他也不問,不去觸她心裡的底線,“既然你上次沒下得了手殺他,自有不殺他的原因,這事後,又何必耿耿於懷,花心思去煩惱,倒不如往前看看。
再說,現在風荻還不能死。”白筱垂眸沉默下去,上次那個幻覺,不時的會在腦海裡浮過,卻始終想不出其中原因,索性放開,“爲何?”“他一死,西越皇室無人,天下必定失去平衡,如果此時那人乘機興風作浪,便不知會拋起何等腥風血雨。”他和容華共同執政多年,雖然並不貪戀這片江山,卻真心愛護百姓。“那人,你是說北皇?”古越點了點頭,眉宇間攏了一成憂色。白筱心中奇怪,他生性何等豁達,居然會有等神色,看來此事當真不同尋常,然北皇現在如同喪家之犬,連北朝都還沒拿回,還能在西越做什麼事來,“他如果有這本事,如何不出面將我母后踹下那皇座?拿回自己的江山?再做其他打算。
”古越擡手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起,看着她的眼,澄清透亮,拇指撫過她的面頰,她終是在皇室中滾打的時間短了些,難想得深透,“他如果明着出來爭那皇位,反不足爲俱了。”他說完,便不再多說,這些事對她而言,還太沉重了些,他不願她再承受更多的煩惱,“到了。”白筱轉頭望去,他們已停在一座陡壁前,半山間雲霧繚繞,陽光穿過雲霧極是豔麗。他翻身下馬,將她抱了下來。趕馬兒入林,自行在樹林中吃草,回頭間已失了白筱身影,心頭一驚,匆忙轉身,卻見白筱已獨自飛身向山涯上躍去。
大驚之下,見她一縱一落之勢輕飄平衡,鬆了口氣,呵的一聲笑,向她追去,“丫頭,這路陡,不可大意。”白筱也想看他功夫恢復了多少,回頭朝他笑道:“我們比比,看誰先上去。”“好。”古越挑了眉稍,他也想看看她功夫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