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聽是白筱的聲音,才定眼細看,方認出開門的俊秀公子是白筱所扮。禁不住也多看了幾眼,望了望左右,知道這種地方不宜久留,將懷中揹簍往她懷裡一塞,又朝客房裡望了一眼,視線掃過背門而坐的容華,落在坐在容華身邊的古越的側影上,慢慢吸了口氣,拽回視線,低聲道:“你遠離了‘平州’,到了安全地方,再打開來看,打開了,你自然就知道送去哪裡。”白筱見她說得慎重,暗留了個心眼,抱着揹簍的手上隱隱沾上土粒,有些澀手,心口陡然一緊,她這簡直是在玩命。
睜大眼,張了嘴,正想發話,被青兒一個眼色,瞪了回去,“只有你能幫我帶出去了。”白筱回頭望了望裡間的二人,當然明白青兒話中的意思,也只有那二人能有辦法免了搜查。眉頭慢慢擰緊,欠他們家的大人情啊,也得把腦袋懸起來還,話說回來她這個本算得上死囚的人,不管帶不帶這東西,被捉到都沒個好下場。扁着嘴點了點頭,“如果幫你帶了出去,安全送到,我欠你哥的那二千兩銀子是不是可以不還了?”青兒裂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啊’了一聲,到了這時候,她居然還記掛着欠着她哥哥的錢。
白筱將嘴撅得更高,“樹下埋的銀子,你是看見的,你挖出來給他,不夠的也只能這麼着了,我實在沒有了。”裡面兩人聽了,不禁相視一笑,這丫頭在民間反而多些生氣,二人不約而同的覺得這樣的她甚有意思,竟沒有一人開口幫她還債。樓下傳來人聲,青兒怕被人懷疑,不敢再呆,“我幫你還了便是,不過這東西,你可得好好照看着。”不等白筱答應便向樓下小跑着走了。白筱抱着揹簍,看着青兒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很是不捨,雖然與她相識的日子不多,又常扮嘴打鬧,然而算下來,青兒卻是她到這世上第一個女性夥伴。
見樓梯口人影晃動,有人上來,才掩了房門,退了回來。有青兒交待在先,加上已經猜到這是何物,知道這東西在西越是何等禁忌,更不願再增添容華和古越的心理負擔,將揹簍放在客房曬不到太陽的陰暗處。容華、古越二人爲人坦蕩磊落,自不會向她探聽所託何物。白筱剛放好揹簍,便聽有人叫門,“太子,西越王后派人求見。”臉色微變,來的也太快,回頭見容華和古越交換了個臉色,二人雙雙戴上慕離面罩,又見容華向她望來,便自覺的走到他身邊杵着。
古越這才揚聲道:“進來。”房門推開,古越的親兵領着兩個人進來。走在前面的穿着西越宮裡內侍官所穿的官袍玉帶,後面的是侍衛打扮,可見來的內侍官地位頗高。二人進來向古越行過大禮,自稱姓馮名湘,又向容華行過禮,纔看了看白筱。見她面目清秀,相貌極美,又把着茶壺給古越和容華斟茶,見他們進來也不叫他迴避,可見是極爲寵幸的,便沒大在意。白筱不知馮湘是什麼人,容華和古越心裡卻有數了,馮湘是西越宮裡地位最高的內侍,雖是太監,暗中卻也是西越王后的相好,親信。
西越王后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全是由着他從中遮遮掩掩,才瞞過衆人,如果不是西越王后有什麼隱情,自不會叫他親自出馬前來。至於是何事,二人再清楚不過。古越免了他們的禮,淡淡道:“王后還當真看重這次商會,要勞煩馮大人親自前來‘平州’?”馮湘剛站直身,聽了他這話,又躬身行禮道:“下官並非前來商會,是奉王后之命,特意前來懇求太子,望能請容公子前往宮裡爲我們王后診治***體。”古越故作驚訝,看了他一回,端了茶道:“西越宮中名醫如雲,如何還需要來請他?”白筱側耳聽着,心裡卻是登時一驚,難道說西越已知道他們藏了自己,纔有意要容華進京?不安的看向容華,容華只是靠在一邊軟榻上看書,這邊事象與他無關一般。
馮湘來之前便知道容華不是隨便叫叫就能跟他去的,之前得了王后吩咐,自是知道如何應答,嘆了口氣,“說來慚愧,宮裡大夫不少,但能象容公子這般出類拔萃的卻是無一人。而太后這疾症纏身,已有好些日子,宮裡那幫慵藥折騰了這些日子,不見好轉,近來反而越加不妥,王后得知太子和公子來了西越,驚喜交加,叫小的連夜趕來求太子允容公子走一趟,不管治不治得了,我們王后都有重謝。”古越不以爲然的輕笑了笑,“我們南朝目前不缺金少銀,給你們王后看病,看得好倒罷,看得不好,你們藉機誆我們個什麼罪名,反倒要我們倒貼給你,這種隨時沾一手腥的事,我看還是算了。
”轉頭向容華問道:“你說呢?”容華看向他,柔聲道了聲:“好。”白筱禁不住一哆嗦,如果不是一早認得二人,見二人這般形容,當真會認定二人是斷袖,還是恩恩愛愛的那種。馮湘不愧是宮裡有見識的內侍,面不改色,接着道:“太子自然不缺金少銀,但有的東西是有金有銀也難買。”古越這才‘哦’了一聲,象是引出點興趣,“說來聽聽。”馮湘向白筱看去。古越隨他的目光瞟了白筱一眼,“不防事,但說無防。”馮湘一聽,知道這個小侍的份量了,也不再避,道:“我們王后說願意用相思草做酬金。
”南朝要相思草並沒對外公開,他們購買相思草一事,還是風荻查知,打那以後便用明着不扮作不知,暗裡卻用相思草約束他們,保得南朝不敢對西越過於的躍進。古越明明是衝着相思草而來,這時卻漠聲道:“相思草固然是好東西,但我要它做什麼,爲這麼個東西冒這風險,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