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處,物是人非情已休(七)
良天辰失笑搖頭,“如沫,她的性子像極了你,卻是一點都不像我。”
沈如沫聞言,雙眸一黯。
“從前我的性子如何決絕,你不是不知。如今錦兒是在走她自個兒的路,我們陪的了一時,卻護不了一世...”
“只要錦兒還活着,我們便依舊會被冠上叛國的罪名,老爺你又何須執念?”
我聽到她這樣一說,頓時頓悟,轉念一想,卻也如此。即便今日她和他並未投降,戰死沙場,既我還活着,西琅寰和西琅玦大可說良天辰通敵叛國,他們坑害大將之行,便可瞞天過海。
他們想的通透,只我,只觀眼前。
沈如沫忽然握住我的手臂,快速從我懷中取出那把匕首,脫鞘握在手中,隨後將我狠狠一推,推倒在地。
“如沫,先走一步!”她款款望向良天辰,尖銳的匕首瞬間沒入腹腔,血光四濺。
一滴溫熱的血,恰好蹦到我的臉頰上,我一怔,已覺着心口絞痛,立刻從從地上爬起,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已倒入良天辰的臂彎中,氣息懨懨。
“娘!”我痛呼,淚流滿面,握緊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
此刻她卻是微笑,額上有細密的汗珠,脣瓣緊緊抿住。
良天辰悲慟,抱緊她,一雙劍眉已擰結,“如沫...我終究沒能給你安穩快樂的生活...這一生戎馬,也苦了你了...”
她抿着脣,良久纔開口講話,“當年私闖大宮陪你征戰,我不悔,我只覺得,對你不起...”
“也可惜...我無法瞧見錦兒陪公子重振西景山河了...其實你是信錦兒的...”
我微微一愣,驚訝的望向良天辰,他信我?只是他這一生都不願背上罵名,固有一死,卻希望我能爲良家平反,除去這叛國的罪名。
這談何容易。我只是區區弱女子,胸無大志,只爲自個兒的私心而活啊。
“也罷...”良天辰長吁。
“還有一事...”
沈如沫的氣息已極微,沒了氣力,只硬撐着要講完最後的話,我攥緊她的手,急忙道:“娘,您還是少用些力氣...”
“少用些氣力又如何,傻錦兒,以爲我還能活嗎...”
我啞口無言,
她的另一手攀上良天辰寬大的手掌,十指相扣,低低道:“我一直未有勇氣告知你真相,如今將死,卻不願將它帶入黃土下...錦兒,我們的錦兒...”
“我知道。”良天辰急匆匆道。
她閉脣,已是瞭然。
“原來...你都知道...你竟還願...”
她苦澀一笑,臉色已蒼白如雪。
“我良天辰這一世,愛的是沈如沫,此生不悔,又怎會計較其它。這十七年有你相伴,何其幸福。”
我眼睛一澀,早被感動,哪裡顧得他們話中的意思,只擡袖輕拂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