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虔虔，孤芳難自賞（十一）
“陛下，此事良娣並不知，都是奴婢一人所爲，奴婢任憑陛下處置！”春琇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字字鏗鏘有力。
“春琇！”我大呼她的名字，恨不得她將說過的話都盡數吞回去，哪有如此認罪的行徑。
她跪着，一隻手握住我的手，在我手心捏了兩下。然後緩緩擡起頭來，滿臉愧疚的望着我，“良娣，是奴婢辜負了良娣。”
我仔細覷着她的表情，眼神，才慢慢覺得此事有蹊蹺。
春琇向來聰明，斷沒有傻到這樣將罪名攬到自己身上去。她這樣說，這樣做，必然是有她的道理在。
“此事，等辰婕妤醒了便有定論了。”西慕靖長嘆，聲音裡也帶了一絲疲憊，“先將春琇關押起來，此事要細細的查。”
春琇朝我點了點頭，鬆開我的手。
春琇被人帶走了。
西慕靖也准許我回長陽宮，一切等辰婕妤醒了再說。
我回宮時是阿葦送我，因一直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心裡便一直稱他爲阿葦。
還未等我開口詢問，他便先解釋，“我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爲我看出春琇姑娘是故意認罪的。”
我停下腳步，定定的瞧着他。
他手裡掌着燈籠，向後退了兩步，將燈籠舉在我和他之間。
“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們害了辰婕妤？”
“因爲我知道，良娣心善。”他微笑道。
笑與不笑，我倒看不清楚，只是覺得他語氣輕鬆，應是笑着的。
我嗤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心善？難保我不是蛇蠍心腸，狠毒陰險呢。”
他晃了晃手裡的燈籠，將燈籠舉高了些，照在我臉上，“我看着不像。”
我伸手將燈籠按了下去，“只用看的？這樣武斷。”
“我只信，能懂得清泠樂曲的人，心思必定純潔如水。”他說着，將燈籠緩緩放在地上，從懷裡取了一樣東西出來，遞給我。
我仔細一瞧，正是一片長葦葉。我不自覺的便接了過來。
“我教良娣吹曲，若良娣學會了，我便認爲良娣心思恪純，自然會幫良娣。”他語氣中帶着些挑釁的意味。
以葦葉吹聲，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幼年時我也常用寬葉吹些不着調的音律，只是要吹出動人好聽的樂曲，卻是極爲難的。
既是他這樣說了，我便要學一學。
我揚着頭，捏着葦葉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有何難，你可別忘了自個兒說過的話，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便笑出聲來，將葦葉含進嘴裡，吹了那日我聽過的曲子，動人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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