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用這種眼神瞧着我,是在懷疑我沒有能力自保嗎?”秦卿眼波微瀾,正好對上楚子謙鬱郁的眼眸。
楚子謙迎風站在樹下,寶藍的衣角翻飛,縫着細紋的金線在微黃的月光下閃着晃眼的光。月光流灑在輪廓分明的臉頰,眉眼的線條不覺變得柔軟。秦卿望着近在眼前俊朗的人,恍惚之間,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但一眨眼,卻又覺得他高深莫測,無論喜怒都太過虛假。
楚子謙就那麼安靜地站在樹下,任由秦卿一瞬不瞬瞧着。她時而眉頭微蹙,時而嘴角輕抿,彷彿所有的表情都在她臉上輪番上演了一遍,卻獨獨沒有楚子謙想要看到的那一種。
楚子謙等得失去了耐心,頓覺索然無味,垂下眼簾,話鋒突轉,冷冷道:“王妃手無縛雞之力都能從鬼門關跑出來,自然有能力自保。只不過端月盈已連夜逃回端府避禍去了,你這仇,怕是沒地方可報了。”
秦卿聞言眼角微挑,果然,她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不過須臾,秦卿的臉色便又變回之前那副恬淡自信的笑臉,不屑回道:“躲到端府又如何?也得要端府肯容她才行!”
你就這麼肯定楚子仁會爲了你,出面和端府作對嗎?
楚子謙悽然輕笑,無名的酸楚涌上心頭。那麼不可一世的他,從沒覺得自己這般窩囊過。
她連在你面前服軟示弱都不願意,你又何必厚着臉皮非要巴巴地幫她呢?
“王妃果真是心思玲瓏,算的一點兒都沒錯。王爺已經給端相爺捎去了話,要是端月盈三日內不回王府,就不用再回來了!”楚子謙嘖嘖嘆道,“倒是端月盈自作聰明,這次被端府趕出來之後,恐怕沒有人敢收留她了。”
秦卿瞧着楚子謙這副可惜的模樣,幽幽說道:“殿下要是覺得她這麼可憐,收了她又有何妨?這別人不敢收留,殿下卻是不同的。”
楚子謙挑眸望向秦卿,陰沉的眸子裡帶着危險的氣息,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玩味,“當真?”
輕巧的兩個字從涼薄的嘴脣蹦出,落在深沉的夜色裡,挑不起沒有波瀾。倒是楚子謙那一雙神采奕奕的眸子,正放出絢爛的火花。他一瞬不瞬直盯着秦卿,好似只要她點頭說是真的,他便真的打算將端月盈收入府中。
是的,他就是在賭氣,像個小孩子一般隨意而任性的賭氣!
心
思靈巧的秦卿,又怎會看不懂楚子謙這點兒小心思?
幸好秦卿一向理性,沒有陪着楚子謙一起胡鬧,沒有迴應他,直接轉移了話題,“殿下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呀,這要是不知情的旁人,還以爲這偌大的寧王府是您的呢?”
楚子謙的眼眸在深沉的夜色掩映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王妃還真是稱職呀,這才當了幾天王妃,這麼快就替王爺着急了。你就這麼在擔心你寧王妃的地位不保嗎?纔剛趕走了端月盈,現在就又想趕走本王了?你這麼操之過急,就不怕適得其反嗎?”
楚子謙的身形陡然逼近,秦卿只覺一股危險的氣息靠近,連連後退,硬生生被逼得靠在海棠樹幹上。楚子謙緊緊壓迫着她,眸光犀利而危險,玩味地挑起她的下頜,帶着威脅提醒:“可別忘了,你這個寧王妃可還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冒牌貨!”
秦卿心中微驚,她自然知道她這個冒牌貨還得仰仗楚子謙的保護。不然,她何苦浪費口舌,小心翼翼勸着楚子謙。
兩人靠得極近,秦卿被迫仰着頭對上楚子謙俯瞰的臉,她連他睫毛的紋路都看得分明,卻不敢去細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彷彿只要看一眼,便會掉進去一般。
楚子謙居高臨下望着秦卿,瞧着她眼角微微上翹的黛青,瞧着她眼神躲閃的小心翼翼。兩人靠得極近,近到能夠聽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溼熱的氣息噴波在敏感的肌膚上,好不曖昧。
楚子謙好似很享受現在的狀態,慢悠悠等待着秦卿的表態,甚至一點兒都不擔心這一幕會被旁人瞧見了去。
確實,他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可是王爺,天大的事都有人護着。但是秦卿就不一樣了,她得小心謹慎隱藏着她得身份,還要在楚子仁與楚子謙之間周旋,如履薄冰,舉步維艱,出不得半點兒差錯。
楚子謙就是料準了這一點,纔能有恃無恐地在這裡逼着秦卿。
良久之後,秦卿將目光從楚子謙眼簾上移開,像是做出了決定,一雙手推拒着楚子謙太過接近的身體,一邊柔聲解釋道:“殿下多慮了,不管怎麼說,我與王爺明面上都是夫妻,不爲他擔憂反倒讓人覺得奇怪。”
秦卿不僅沒有推開楚子謙,他反而越逼越緊,寬厚的大手緊緊抓住秦卿的一雙小手,不容她掙扎半分,輕巧道:“夫妻?我看未必吧?”
秦卿被楚子謙的笑意弄得心裡發麻,警惕地望向他,生怕下一秒從他最終說出的,便是要與自己撇清關係的話語。
楚子謙看到秦卿臉上的擔憂,笑得越發意味深長。
秦卿,我還以爲你有了楚子仁的庇護之後,就真的什麼都不怕了呢?
“不然,怎麼會不清楚,我與皇兄感情向來深厚,我出入寧王府的時間更是比自個兒的府邸都要多,莫說是旁人,便是我自個兒,都快要覺得這寧王府纔是我的府邸了。”
楚子謙話音一轉,說着完全不相干的話,秦卿稍稍安了心。
“這麼算起來,我在寧王府好像就差一間房了。”楚子謙邪笑道,秦卿心裡只覺不妙。
楚子謙這個人,絕對是說到做到。
可是秦卿又不敢出言去勸,兩人現在的關係本就瀕臨破裂,她要是再不識趣逆了他的心思,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說是不是呢,寧王妃?”楚子謙低沉沙啞的聲音近在耳畔響起,過於貼近的距離讓秦卿覺得周圍的氣息正在發生變化。
“殿下,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秦卿柔聲提醒。
“是嗎?”楚子謙嘴角帶着邪邪的笑湊近秦卿,眼裡寫滿了質疑。
楚子謙越靠越近,秦卿無處可逃,眼睜睜看着被危險氣息籠罩着的楚子謙一點點湊近她,冰涼的雙脣貼上她的,肆意掠奪,輾轉流連,直到她呼吸困難堪堪喘不過氣來才鬆開。
秦卿小臉被憋得通紅,一邊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一邊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瞪着他,本能地想要開口大罵,卻又害怕惹惱楚子謙,憋着不敢說出來。
“這樣纔會喘不過氣來吧。”楚子謙添油加醋笑道,好似是在做着無罪辯護,暗指是秦卿主動要求的。
“楚子謙,這裡是寧王府。”明知沒有用,秦卿還是提醒道。
“我知道。”楚子謙輕笑道。
秦卿被他一臉的理所當然堵得無話可說,恐怕就是因爲知道這裡是寧王府,他才膽大妄爲故意這般舉止的吧?
秦卿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後悔,明知眼前這個傢伙是個危險的人物,當初爲何還要選擇和他交易呢?
楚子謙察覺到她眼底的遊移,噙着危險的眸子逼近她,一字一句道:“秦卿,如果我要你在我和楚子仁之間只選一人,你選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