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焱傾的速度快得如風一般將她的身子攬過,她的頭結結實實地撞上男人如鐵般堅硬的胸膛,夾帶着一絲溫暖,將她心中積蓄的強大的悲傷全都燃起。
她嚎啕大哭,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朵接着一朵地往下砸。
一下下,砸得公孫焱傾的心都是疼的,疼得刺骨。
“他沒有死!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女子哭喊着,纖細的手指抓撓着男子的脖子,後背,胸膛,下了死力,似乎要將全身的悲痛發泄在他身上。一道道血痕剎那間遍佈公孫焱傾的身體,令周圍的人驚恐地大叫,想上前來阻止,卻都被男子擋了回去。
他說,讓她打,讓她抓撓,隨便她怎麼做,就算是一刀捅死了他,也不許任何上前來阻擋!
白芷落張着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人到了悲傷至極的時候,往往是哭不出聲音來的。
因爲太過於悲痛,沉重之感壓得聲音衝不破喉嚨。
公孫焱傾死死攥緊她的手腕,“白芷落,你要死,也不能現在就死。孩子要怎麼辦?!那是公孫玉翎留在這世上的唯一骨肉,你難道想讓他失去了爹,再失去孃親嗎?你想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下去嗎?就跟我一樣,沒有父愛母愛,一輩子孤獨嗎?!”
白芷落搖着頭,眼神中是無盡的絕望,“你不要攔着我。他死,我活不下去!孩子留給你,我沒辦法忍受沒有公孫玉翎的生活,若是這孩子留在我身邊,我會無時無刻地想起來他的那張臉,我會發瘋!”
“那我就陪你一起瘋!”
是啊,沒錯,我陪你。
多久了,一句我陪你,壓在我心頭多少個日夜。
你愛他,我不在乎,我就想陪着你,陪你等那個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的人,即使你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我也心甘情願地陪你等。
都說,愛情其實是最自私的,它不容許任何一個多餘的人插足。
但是,愛情也是最無
私的,它可以令你放棄一切尊嚴,一切堅持,一切你本以爲自己放不掉的東西,它可以讓你守着一個不可能的可能。就像公孫焱傾一樣,他可以爲了愛她,而忽略她對另一個男子不可割捨的感情,只爲了換來一份長情的陪伴。
都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他願意用一生來向她證明,他不在乎。不在乎她心裡究竟住着誰,不在乎她會守他多久,他只願用一生的時間去陪伴她度過那一個個難熬的夜晚,陪着她等,看着她爲那個男子流淚,然後不動聲色地爲她遞上一方巾帕。
二人撕扯着,動作瘋狂地嚇人。一個決絕地尋死,一個堅定地挽留。 ▪ тt kΛn▪ c ○
公孫焱傾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白芷落!如果你這麼對待公孫玉翎的孩子,他死也不會瞑目!他會恨死你的!”
女子愣怔,恍惚間,似是看到了一個男子精緻妖冶的臉龐,她嗚咽,卻流乾了眼淚。
“爲他守住這一份希望,好嗎?”公孫焱傾輕輕拍着她的背,爲她順氣,一字一句,都說得極盡溫柔,似是用光了這輩子的柔情,去對待面前哭腫了眼睛的女子,“就算是我求你,爲他好好活下去,好嗎?”
白芷落哽咽,眨了眨氤氳的眼睛,“公孫焱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你要我放棄尋死覓活,那就將他的屍首擺在我面前,否則我永遠不會罷休!”
男子點頭,心口堵得難受。
……
北疆戰場中,士兵在那些屍首中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未能發現公孫玉翎的屍首。
孩子在一天天地長大,白芷落的希望也在一天天地磨滅。
她忍不下去了。
當孩子剛剛滿月之時,她便趁着夜色,跨上了楚清決的馬。
男子快馬加鞭,一路飛馳,“白芷落,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如果他早些趕到北疆,說不定就能助公孫玉翎一臂之力,不至於落個今天這局面。
白芷落緊緊抓着他的
衣袍,“只要沒有看到他的屍首,我就永遠不承認他死去!”
楚清決點頭,將馬騎得更快了一些。
月色清冷,北疆的大地上,戰死沙場的將士們的獻血將土地都染成了紅色。一幕幕,悽慘悲涼。
他們顧不得惋惜與哀傷,直奔公孫玉翎防守的那座城池而去。而那裡,卻燈火通明,一座座大帳駐紮,敵人的軍營中還在開慶功宴,熱鬧非凡。
他們躲在不遠處的叢林中,楚清決捏着下頜,分析着,“我覺得,公孫玉翎的死訊可能有假,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很可能是將他軟禁了。畢竟他是皇族,有他做人質,這是一件非常獲益的事情。”
“可我們要如何混進去?”
他們皺着眉頭,思索着。忽然,不遠處的叢林中一陣輕微的騷動,楚清決倐地將劍拔出三分,冷冷地凝望着。
一個少年步伐輕靈,閃身躥了出來,“楚大人。”
齊景頷首,單膝跪在了二人面前。
白芷落愣怔了一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丫頭傳信給江離江大人,被我中途劫走了信函,得知您和楚大人一同去了北疆,這才一路快馬加鞭地追隨過來。江離和丫頭正在途中,應該很快就會到達。”
楚清決對於他趕來,並沒有責怪,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希望,這倒不是什麼壞事。
齊景知道他們在考慮什麼,立刻提出了用火攻的辦法。他說,他在土匪幫子中學會了很多東西,這些成全結對的營帳,最怕火,點着一處,那就如果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點了他們的糧倉,斷了他們的後路,他們就不得不分心來對付,這樣,就可以給二人創造潛入的機會。
計謀很好,於是,齊景自然成了那個擔當重任的人。
一發髮帶火的弓箭射向敵人的糧倉,沒有多久,大火便燒得止不住,竄天的火苗將黑夜照成了白晝,營寨中吵雜萬分,全然沒了慶功的喜悅氣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