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劉三兒便把一票人都叫了起來,吩咐在院子口集合。
“劉掌櫃這是要做什麼?大清早的不讓我們好好睡覺,整的這是哪出?”一個大漢問道。
昨天的刀疤臉聽罷,撇了撇嘴,說道:“誰知道呢,我看他還能整出花來!”
“咳咳。”
劉三兒揹着手從院子裡走了出來,掃了一眼衆人,見人都在,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諸位兄弟,不瞞你們說,今個兒叫大家過來,的確是有事情相說的。老大昨天有吩咐,說這馬上就要有壓寨夫人了,咱們不能再莽莽撞撞,粗枝大葉的,必須要懂文明,有文化,是不是?”
大家聽了這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茫然,不知道他準備幹什麼,傻傻的點着頭。
“所以說……”劉三兒拖長了聲音說道,“從今天開始,每個人每天都要背誦一首詩歌,由我來檢閱,不過關的人不準吃晚飯。聽明白了嗎?”
大夥一聽這話,“嗡”地一下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開始起鬨。
“劉掌櫃,你這是在開我們的玩笑嗎?這打野豬撈魚我們在行,讓我們背詩歌?嘿,甭想啦!”
“就是啊三爺,我打小就沒見過幾個字,這不爲難人嗎?”
“老大不當山賊,改當教書先生了?”
……
劉三兒聽見這些話,心裡實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耐着性子說道:“甭管你們什麼怨言,這規矩就定這兒了,你要不遵守也可以,晚飯別來吃就行。”
“那可不行,我們這都是給老大賣過命的,現在不背詩還不給飯了嗎?”刀疤臉不願意了,“爲了一個娘們兒委屈兄弟,這不合適吧?”
“就是就是!”
“別吵了!”劉三兒大喝一聲,“有能耐就去找老大親自說去,跟我這兒抱怨頂個屁用!現在就開始背第一首,刀疤你來,把詩發給大夥兒!”
說罷,將手中一疊紙張交到了刀疤臉的手裡。
刀疤臉接過來,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劉三兒,又看了看衆人,默默地把紙張分發了下去。大夥兒拿着寫了字的紙,瞪大了眼珠子,一個都認不得。
刀疤臉瞅了瞅,縮着脖子對旁邊的人悄聲說道:“我以前只見過上茅房的紙,這寫字的紙還是頭回見呢!”
“不許隨便說話!”
劉三兒厲聲說道,眼神瞟向了刀疤臉,刀疤臉立刻裝出一臉嚴肅的神情,好像剛纔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了。”劉三兒幽幽道,“我先來給大家介紹一番詩歌的基本背景,然後我讀一句,你們跟我讀一句,最後我再解
釋給你們聽,懂了嗎?”
“懂了。”大夥兒有氣無力地答道。
“大聲點兒!”劉三兒喝道。
“懂了!”
“這還差不多。”劉三兒點點頭,繼續道,“今天這首詩歌啊,它的作者叫……叫個李白,名字是靜夜思,什麼意思呢?就是安靜地在夜裡思考……”
“三爺,那李白在夜裡思考個甚?是不是想媳婦兒呢?”一個毛頭小子偷笑道。
“哈哈哈。”大夥兒一陣鬨笑。
“這個……”劉三兒抓了抓腦袋,“也有可能。不管了,我們從第一句開始啊!牀前明月光。”
“牀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疑是地上霜!”
……
大清早,寨子裡就傳出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吼聲,讀着本是愁思憂緒的詩歌,顯得與這黃土漫天的村寨格格不入。
“你的紙拿反了!”劉三兒走到了一個男人身邊,敲了敲他的腦袋,“沒出息的樣兒。”
那人憨笑着將紙顛倒了個個兒,又開始扯着嗓子和大夥兒一起念着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的詩歌。
白芷落迷迷糊糊地從桌子上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皺了眉頭,小丫頭還在旁邊睡着。白芷落遂起身推開門,想要看看外面爲何這般吵鬧,誰知一推開門,發現外面坐了個人,仔細一看,居然是結巴驢。
“你怎麼在這裡?”白芷落有些驚奇。
“我……我是來問……問你們,什、什、什麼時候吃飯,我去給、給你們拿。”結巴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樣啊,那現在就拿來吧。”
白芷落笑了笑,正要關門,結巴驢突然一把扣住門縫,有些着急地問道:“那……那……那個姑娘怎、怎麼沒有出來?”
白芷落一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說丫頭啊?她正在裡面睡覺呢,你去拿了飯菜回來,她就醒了。”
“真、真的嗎?”結巴驢眼睛發亮道。
“真的。”
“那、那、那我這就去拿、拿來!”說罷,他就要轉身離開,白芷落趕忙叫住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知道昨天和我們一起被抓來的那個男子在哪裡嗎?”
“哦、哦,你說小、小白臉啊?在柴火屋裡關……關着呢。”
“他的傷勢有無大礙?”白芷落一臉焦急地問道。
結巴驢想了想,說道:“那、那、那倒還好,已經喝……喝了藥了,就、就是沒醒。”
“我知道了,謝謝你。”白芷落向他點了點頭,關上了門。
小丫頭在裡面聽到動靜,醒了過來,迷迷糊
糊地問道:”小姐,你在跟誰說話呀?”
“結巴驢。”
“他?他怎麼過來了?”小丫頭奇怪道。
“人家說不定一晚上都沒有回去呢!”白芷落笑道,“剛纔一開口,就問你在不在。”
“啊?”小丫頭聽罷,臉色一紅,“他怎麼關心起我來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覺得你可愛,喜歡了你呢!”白芷落打趣道。
“小姐!”小丫頭故作嗔怒道,“你又拿我開心了!”
“好好好,是我錯了。”白芷落坐了下來,想了想道,“我看那孩子的心眼並不壞,說不定可以利用他逃出去。”
“小姐的意思是?”
“山裡的路我們不熟,如若有他帶着,想必很快就可以逃出去。到時我們替他將父母親救出來,也算是還他一個人情。”
“好啊!”小丫頭歡呼道,“那我們一會兒就去拜託他吧?”
“不行。”白芷落拒絕道,“方纔我向他打聽了楚清決的傷勢,現在他還沒有清醒,我們不能行動,一定要帶他一起離開。”
“可是今晚就……”小丫頭不忍心再說下去。
“不必擔心。”白芷落安慰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只管和那孩子處好關係,爭取將他說服,帶我們下山。”
“知道了,丫頭一定會說服他的。”小丫頭握住白芷落的手道,“小姐,你可一定要萬般小心纔是!”
“放心吧。”
不多會兒,一個男人揹着手,從院子裡走了出來,粗着嗓子問道:“一早上的收穫如何啊各位?”
大夥兒正讀得興起,見老大來了,立馬七七八八地開口道:“老大,讀着有意思的很吶!”
“是啊!這又是牀又是月亮的,我一下就想媳婦兒了!”
“哈哈哈。”衆人鬨笑道。
男人揮了揮手,開口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算了算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晚上的篝火宴要開始準備了,你們都下山給我去搜刮些好的,誰收來的最寶貝,我就升他的官!”
衆人一聽,眼睛都紅了,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老大將一衆人打發走,問劉三兒道:“那個小白臉可還活着呢?”
“老大,那可不還活着嗎?不過現在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受了那麼重的傷,我覺得扔到山谷裡,不出三兩天,必死無疑!”
“那就再給他喝一天藥,讓我的壓寨夫人看着他喝,別到時候說我不講義氣。明天一早就將他扔出去吧!”男人滿臉狡黠的表情。
“沒問題,我這就去辦。”
說罷,劉三兒轉身朝白芷落的房間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