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飯吃得如鯁在喉,男人一下一下地喂着,白芷落一口一口地吃着,誰也不多說什麼。
“去,給夫人把茶水重新溫一遍。”公孫玉翎對一旁的女子說道。
雲裳咬着嘴脣,低頭走了過來,緩緩地端起茶壺。驀地,手一歪,從茶口處潑灑出一股茶水,直澆在白芷落的身上。
“啊——”白芷落驚呼一聲。
啪!
一個脆亮的巴掌聲立刻響起。
“笨手笨腳,要你有何用?”公孫玉翎冷着眼眸,不屑地看着雲裳,“給夫人道歉。”
“不必了。”白芷落沉着嗓子,“沒有大礙,讓她下去吧。”
“你原諒得了,不代表本王也原諒得了。”男人凜冽的眼神掃過雲裳的臉,女子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王爺,奴婢知錯!”雲裳倐地一下跪了下來,“求王爺開恩!”
公孫玉翎挽起白芷落的手,輕輕摩挲着,眼神滿是溫柔。
“自己動手,別讓本王來教訓你。”
雲裳聽罷,立刻紅了眼眶,緩緩擡起手,照着自己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
“是雲裳該死。”
啪。
“是雲裳做錯了。”
啪。
“是雲裳該打。”
白芷落忽地一皺眉,“停下!”
“怎麼了?不開心了?”公孫玉翎的下巴抵上女子的肩膀,在白芷落的耳邊呢喃道,“不開心的話,本王替你殺了她。”
“公孫玉翎,你的心怎麼可以這麼狠毒?”白芷落語氣清冷異常,“我對你太失望了。”
男人聞言一怔,心口猛地一顫,繼而伸手環住白芷落的腰,緩緩說道:“對你不敬的人,我纔會狠毒。芷落,我的溫柔,獨屬於你。”
男人幾近貪婪地將女子緊緊圈入自己的世界,拼命地想用自己的氣息將她重重包圍起來,貪戀她的髮香,貪戀她的一顰一笑,想將自己的所有都拱手相讓。
“王爺,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不想因此被別人疏遠。”
“無妨,本王陪着你,其他人不需要。”
“公孫玉翎!”白芷落眉頭一緊,“我不是你的一個隨身物品,我是一個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要囚着我,讓我呼吸吧
。”
“本王帶着你呼吸,都交給本王就好。”公孫玉翎捏起女子的下巴,輕輕一啄,滿是深情,“我不是囚着你一個人,本王把自己和你囚在一起了。”
白芷落閉着雙眼,忍住即將洶涌而出的淚水,鼻尖泛酸,所有的話語此刻都毫無意義。他聽不進去了。
公孫玉翎。
你瘋了。
白芷落突然間很恨自己。當初爲什麼要逃跑?爲什麼要避着他?爲什麼不直接答應了婚事?一輩子在公孫府做他的夫人,至少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即便沒有愛情,但也是給了自己一條生路。
可現在呢?
他不信自己。
“夠了。”公孫玉翎出聲道,“別打了,下去溫茶水吧。”
雲裳紅腫着一張臉,拼命壓抑住喉間的嗚咽聲,哆哆嗦嗦地拿過茶壺,緩緩地走出了門。
爲什麼她白芷落就可以在一夜之間成了這公孫府的寶?明明王爺都那樣對她了,爲什麼還會得寵?自己和她一樣,同是進過景月樓的女子,怎麼她就如此好命,得了王爺的青睞,而自己卻要做一個侍女,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不可原諒!
雲裳眼中充滿着不可磨滅的妒火,忽而想起方纔的那一巴掌,公孫王爺分明是下了狠手打的,似乎是恨不能將自己一掌打死了之。
不就是一點兒茶水嗎?用得着這麼對我嗎?她白芷落揹着你與刺客私通逃跑,還公然頂撞你,違抗你,而你呢?原諒她了。不僅原諒了,還將她捧上了手心,百般呵護。而我呢?只不過是不小心灑了些茶水罷了,你竟然就想要殺了我?
女子死死地咬着牙關,恨意陡然而生。
白芷落,我們走着瞧。我要讓你這公孫夫人,當不下去!
“芷落,本王想與你說件事。”公孫玉翎撫摸着女子的長髮,輕聲開口。
“王爺但說無妨。”
“你可知長孫大人的獨女,長孫彥今?”
白芷落無意地撥開了他的手,低着眉眼答道:“知道,怎麼了?”
“本王……過幾日要娶她進門。”
白芷落倐地一怔,夾菜的手頓在了半空中,眼前驀地霧氣一片,心中柔軟之處似被什麼東西輕撥了一下,難言的心緒涌了上來。
“娶她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公孫玉翎的語氣有些哀慼,“就是娶她的意思。她做妾,你還是本王的正妻。”
“呵,王爺的速度可真是夠快的。”白芷落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這就迫不及待要爲自己迎小妾了?我看,王爺怕是覺得我這個正妻礙事了吧。”
“不准你這麼說!”公孫玉翎一把堵住女子的口,“我娶她,自然有我娶她的理由,但並不是你所想的這樣。”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倒覺得王爺應該將我休掉,娶她爲正妻才妥當。”
男人聽罷,眼底一寒。
“收回你方纔的話。本王的正妻,永遠都只有你一人。”
白芷落嗤之以鼻。
“芷落從來都心胸狹隘,不願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王爺,您還是休了我吧,我不會妨礙你二人的。”
“白芷落!”
公孫玉翎一把掐住女子的脖子,大喝一聲,“本王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爲什麼不相信本王?!”
“公孫玉翎,相信是彼此的,你不信我,我自然也不會信你。你要娶妾,我接受不了,共侍一夫這種事,你還是尋個別人吧,反正有大把的女子想要進你這公孫府,不缺我一個。”
公孫玉翎聞言,勃然大怒,大手一掃,將一桌的盤子碗筷全都打翻在地。
“休了你?做夢。”男子一手鉗着白芷落的脖頸,一手扣住她的手,倐地反按在了飯桌之上,欺身壓住女子,“你是我的人,這件事我相信你應該很明白了吧?”
“是,所以你休了我吧,我白芷落,此生不會再嫁。”女子一雙清眸迎了上去,淡然如水。
“寧願一個人孤獨終老,也不願與本王相廝守,是嗎?”
“是。”女子輕笑,“廝守這件事,是需要兩顆真心的,不過很可惜,我沒有,王爺你更沒有。”
公孫玉翎被她的話激得一陣暈眩,手下的力道勃然而發,險些將女子掐昏過去。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活下去吧,無所謂真心。”男人揮手將白芷落甩在地面,“本王的真心,就當是餵了狗,從未有過。”說罷,帶着滿心的怨恨,揚長而去。
你從來沒有過真心。
公孫玉翎,是你太看得起我,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