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始於2010年8月26日那天下午。
劉毅,一個古董店小老闆,一米八的身高,曾跟泰山玄雲道長學過劍術和拳術,常年不間斷地練習,使得他肌肉結實身姿挺拔,壯的跟頭牛似的。
這天,他正一臉和氣的向顧客介紹着店裡的一件件古董工藝品,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進門就問:“劉毅在嗎?”
劉毅轉頭道:“我就是!”
那青年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快遞!”,青年說着將包裹放在一張八仙桌上,也不等他簽收,就轉身走出了店外。
劉毅渾不在意的走到八仙桌旁,斜眼瞅了一下包裹上寄件人姓名,然後臉色大變,慌忙跑出店外,想去找尋送快遞那個青年,卻早已不見人影。
他轉身跑回店裡,連聲道歉,遣散了店裡所有客人,讓馬六甲從裡面拉下捲簾門關了店門,便皺着眉頭,激動不已的圍着八仙桌,如一頭不安定的獅子轉起了圈。
馬六甲見他這個樣子,好奇地湊上前,見到包裹上面寫着的寄件人名字的時候,也是臉色大變,坐在八仙椅上一言不發。
這個包裹很詭異。
詭異在兩個方面:
一個是寄送時間,不是近期郵寄而出,而是四年前的2006年8月26日。
另一個詭異的地方是寄件人竟然是劉毅的父親。
然而劉毅的父親卻早在四年前就已失蹤。
這兩者加起來,都讓劉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這匪夷所思的包裹裡面,到底盛放着什麼東西?
劉毅在心裡早已猜到了兩種可能性:一個是父親失蹤前刻意給自己留下的尋找線索;而另一個卻是父親的遺言。
然而無論哪一種可能,這都不是好的消息,因爲前者往往是人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後,纔會給後人留下的某種信息。而後者,自不消說,那一定是父親離開人間前留給自己的最後話語。
劉毅並沒有立即去打開包裹,因爲他不敢。
這倒不是因爲他膽小,而是怕一旦打開這個包裹,心中那個父親尚在人間的希望泡沫,會被無情的刺破。
人總是這樣,有時候明明已隱隱猜到事情的結局,卻不願去相信這無情的現實。
他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在店裡氤氳的燈光下,一圈又一圈地轉着,隨着他的轉動,馬六甲眼中一道道陰影不斷閃過。
馬六甲擔憂地看着他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裡面有可能是伯父留給你的線索。打開看看吧!”
劉毅聽了這話,立住身子,坐在八仙椅上,撫摸着包裹,嘆了一口氣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但…”
他沒在說下去,但馬六甲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兩人從小玩到大,對方一個眼神都會知道彼此要做什麼。
馬六甲站起身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凡事要往好處想嘛!”
也許是馬六甲的安慰起了作用,也許是他已下定了決心。
只見他默默拿起桌子上的裁紙刀,劃開了包裹上密密麻麻的膠帶,拆開紙箱,裡面露出了一個黑色的木箱。
他將黑木箱小心的從紙箱裡捧出,放在桌子上,馬六甲好奇地湊了過來。
木箱是個正方體,長寬高約四十公分,上面沒鎖,而是用呈“X”狀的封條紙,封了起來,紙上分別寫着日期和封箱人的名字:2006年8月26日,劉樹強親封。
封條雖然有點褪色,但卻沒被人動過,這說明父親劉樹強封完這個箱子之後,就沒有人開啓過。
劉毅知道,只要打開箱子,裡面就有了一個確切的答案,答案就在眼前,但內心那十五隻小兔子還在七上八下的蹦躂。
他吐了一口氣,輕輕揭下封條,掀開了箱子,頓時目瞪口呆,一旁的馬六甲也是面帶驚異之色。
饒是兩人藝高膽大,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劉毅收到父親四年前郵寄出的包裹已是內心震動,裡面盛放的東西更是讓他驚詫莫名。
黑色木箱裡放着的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書信,或者是其他什麼遺物,赫然放着一顆頭顱。
那是一個成年藏羚羊的頭顱,髒兮兮的,頭部羊毛凝結成團,一塊塊的黑紅色凝血團佈滿整個頭部,頭上沒有角,應該是個母的。沒有眼,眼眶空空如也。整顆頭顱,散發着莫名的死亡氣息。
劉毅見裡面沒有什麼父親遺物,擔憂之意稍減,至少眼前這顆頭顱不足以說明父親已身亡,至少還給他存了點念想,他最怕的就是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封寫着“兒啊,當你收到我這封信時,我已身遭不測…”這樣話語的書信。
馬六甲指着藏羚羊頭顱道:“伯父處心積慮郵寄這麼一顆羚羊頭顱算是怎麼個意思?”
劉毅聳了聳肩,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忽然,馬六甲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將木盒拉到自己身前,低下頭,盯着羊頭空洞洞的眼眶觀察了半天。
他覺得在微弱的燈光下,空無一物的眼眶內竟然發出一道光芒,心下奇怪,於是伸出中指戳進了右眼眶,轉了一圈,然後用手指一挑,竟然將羊頭上整塊“羊頭皮”挑了下來。
羊頭皮裡面竟然不是羊頭骨骼,而是一個“水晶羊首”。
那羊首是用整塊水晶雕刻而成,表面光滑無比,栩栩如生,在燈光下大放異彩,反射出七彩光芒,不知道是雕刻師刻意爲之,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水晶羊首竟沒有眼睛,看起來樣子有點詭異。
水晶羊首一出現,兩人都齊聲驚呼。
從接到包裹,到打開包裹,再到發現羊頭並非真正的羊頭,如同三級跳般的詭異事件,讓劉毅的腦袋陷入一片混沌。
父親大費周章的將一個水晶羊首隱藏在一塊“羊頭皮”下,到底在隱藏什麼?
父親去了哪兒?
他到底在尋找什麼?
這兩個塵封在劉毅心底的疑問再一次浮出心海。
……
劉毅的父親失蹤於2006年,具體日期不詳。
在此之前,他行動就有點讓劉毅摸不着頭腦,常年往外跑,每次回來都是衣衫襤褸,鬍子拉碴,像是在深山老林裡生活了許久的野人一般。而且對自己所作所爲守口如瓶,無論劉毅撒嬌還是撒潑,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劉毅大學畢業那年,就接手了父親的古董店,一直慘淡經營着。而父親自打2006年將古董店交予劉毅經營之後,竟自此沒再露面。
他知道父親最後一站是青海,於是在2007年,也就是父親失蹤一年後,獨自一人前往青海尋找父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自己的發小馬六甲。
他們倆在可可西里無人區遇到之後,都極爲高興,聊着聊着劉毅就把他忽悠來了濟南,一起經營那家所謂的古董店。
馬六甲高中之後進入部隊服役,隨後加入了一個反盜獵組織,成爲了一名光榮的志願者,他比劉毅矮一個頭,虎背腰圓,二百五十斤,外號二百五。
有能吹善瞎掰活的馬六甲幫忙,小店的生意也逐漸的好了起來,劉毅也更有時間去尋訪自己的父親,曾多次一人前往青海。但茫茫人海,毫無線索的尋找,就如同一隻無頭蒼蠅,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劉毅母親死的早,五歲之後就是父親一手將之帶大,父子倆感情深厚。
時間能讓滄海變桑田,能讓窪地變高山,但卻抹不去濃濃的親情。
時間愈久,那股思念越發的強烈。
每當夜深人靜,他獨守空房,看着父親的照片,總會後悔當年自己爲什麼不阻止父親?
他也不明白父親爲什麼拋下他一個人去探什麼所謂的險?去尋什麼所謂的寶藏?
正因爲有這個心結,劉毅變得有點兒沉默寡言,平常在店裡招呼客人基本上都是馬六甲出馬,只有在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纔打起精神上前幫忙。
……
激動一旦停止,剩下的只有平靜。
“這水晶羊首極爲罕見,卻不知裡面隱藏了什麼秘密?”馬六甲說着,轉頭問劉毅:“只聽說過瑪雅有水晶人頭骨,中國有十二生肖銅羊首,卻沒聽說過有什麼水晶羊首?歷史上有這麼個東西出現嗎?”
劉毅緩緩的搖了搖頭,道:“這水晶羊首還是拿給導師研究。我對此一無所知。”
“也不知道是出自哪個年代?看樣子值很多錢啊!”馬六甲捧起晶瑩剔透的水晶羊首,翻來覆去觀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劉毅見他那個貪婪的樣子,露出了笑容,走上前,給了他一個暴慄,道:“想什麼呢?這可是父親留下的線索,順着這個頭骨很有可能就能找到父親!說不定還是個玻璃做的假水晶呢,呵呵…”
他嘴上雖這麼說,但卻小心翼翼的將水晶羊首重新放進那個黑色木盒裡,然後塞進了自己的登山包。
“你說伯父會不會還留下什麼其他的線索?”馬六甲摸着自己的腦袋問道。
這一說倒提醒了劉毅,這一連串古怪的事情,差點讓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詢問一下父親當年郵寄包裹時候的情形,或許能尋得一絲蛛絲馬跡。
他摸起電話照着快遞單上留下的快遞公司電話打了過去,卻發現那個電話早已成爲空號。
“什麼破快遞公司?”劉毅指着快遞單上面“青海西寧市私人訂製快遞有限責任公司”的字樣嘀咕了一句。
馬六甲在一旁提示道:“上網查查,看看有這個公司的記錄嗎?這個公司倒很古怪,還能存放東西寄給未來!”
這一說提醒了劉毅,急忙打開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