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特安多今年也三十一歲,面目看起來就像是二十出頭的青年,眉宇間的稚氣沒有散開,或許是因爲這裡的人成年比較晚的緣故。
李清和就發現這裡的王娶妻納妾,根本就不管對方成年了沒,只要過了二十歲就可以娶回家暖牀。
圖特安多是個安靜的人,帶着病公子的羸弱氣質,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同情,並且引出保護欲。
對於天照王費伊斯而言,他的吸引力絕對比謝吉美要大得多,男人,總是把征服欲、佔有慾以及保護欲加諸在自己的伴侶身上。
面對圖特安多的時候,不少人都會先注意他病弱的身體,而後纔是那蒼白陰柔的面容。
根據兩個月的觀察,李清和覺得圖特安多應該是先天性的心臟病,不是很嚴重,但是圖特安多的表現總是讓李清和錯覺,是不是下一秒他就要死了。
總之,這位病美人,絕對是個演技高手。
李清和默默的想到,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面對這個人,但是……
偏偏你不喜歡就有人越是要湊上來,比如,謝吉美。
李清和看着眼前的兩人,是在無語的很,對於費伊斯王會讓他來協調兩人關係,李清和自己都覺得蛋疼,費伊斯王一定是腦殘了吧?
讓兒子去管理他的妾。
或許咱等襲滅天來回來了,該把費伊斯王的禮儀教程提上來了。
“謝吉美,汝要知道,汝不可能生下王嗣,那麼父王娶別人理所當然,更別說,幽冥部落二王子的身份,可比滅族了的純血公主尊貴,汝該規矩些的,需要吾指導汝作爲側室的本分麼?”李清和微笑着問道。
謝吉美咬着牙,一臉的不忿,可是李清和提醒了她,沒有錯,她現在只是個滅族的公主,能有族人能幫她:“可我也是你的母親!”
“不,汝僅僅只是父王的側室,說直接點,不過玩物,沒資格與吾母相提並論,激怒吾的後果,汝承擔不起。”李清和立刻反駁道。
謝吉美面色一青,看了一邊沒出聲的圖特安多好一會才恨恨的說道:“總有一天你們都會後悔的!”
你就不能換句話說?李清和有些汗顏,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解決了謝吉美,李清和看着賴在這裡不肯挪窩的圖特安多,微笑着詢問:“圖特安多閣下還有事嗎?”
“沒有,聽說你是這裡的巫覡祭司,所以王讓我過來,說是讓你替我看看,順便拿些藥。”圖特安多身後的一位婦人拿出一張葉草紙,將之遞給了李清和。
李清和看了看,都是養心的藥材,倒也沒什麼,只是這些藥都可以用其他的藥替代,雖然藥效一樣,但是換掉幾種,藥效會更好,想了想,李清和說道:“讓吾探脈吧。”
圖特安多伸出手,李清和手指覆上去,這脈象倒也沒錯,藥也合用,只是爲何此人體內多了一股沉珂之氣?
李清和收回手說道:“這藥到也有,不過,換掉冰心草比較好,畢竟是寒性過重的草藥,用雲心草,效果會更好,汝覺得呢?”
圖特安多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那麼有勞大王子了。”
李清和便起身去拿草藥,這時月織羽進來了,他穿着慣常穿的一身白袍,剛進門就喊道:“我要洗澡,幫我洗頭……有客人?”
圖特安多先是嚇一跳,還以爲是歐利西斯呢,畢竟整個王宮裡,能夠不受拘束的,除了費伊斯王和泰芙蒂斯之外,就只有歐利西斯了,卻不想進來的是個陌生的人。
那一頭蒼白的發,配上那俊逸的五官輪廓,是極其吸引人的,月織羽因爲這幾年在這裡的緣故,心性越發有些孩子氣,但是明顯的有了活了,不似以前呆板,整個人也煥然一新,要不是因爲他說自己不是純血,想必爭着往他身邊湊的人不少。
李清和出來的時候,正好看着兩人大眼瞪小眼,不免覺得好笑:“這是汝的藥,怎麼就汝回來了,無殤呢?”
月織羽回過身來,噙着笑,面容是孩子般的乾淨純真,他答道:“歐利西斯被無殤收拾了,正在決鬥呢,雖然我覺得根本就是一面倒,無殤的劍術學得很快,但是歐利西斯還不會用戟。”
李清和輕笑:“維娜,領他進去。”
維娜上前,這幾年月織羽與李清和的關係也親密,維娜也清楚此人在自家王子心裡的地位不輕,雖然不贊同王子的做法,但也從來不曾違逆過,加上月織羽也是個得人疼的,維娜對此倒也有些縱容的意思,只要王子開心就好,不是麼?
圖特安多並不知道月織羽等人的事情,就連那個襲滅天來也在幽冥部落的意料之外,卻不想這裡還有一個,未免有些在意:“這位是?”
一雙眼睛帶着疑惑和不解,面上的表情是恰到好處的擔憂,圖特安多猶豫的看着李清和,一副想問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月織羽,與襲滅天來是同族,也是吾的護衛,驚擾到汝了麼?真是抱歉的很。”李清和微笑着說道,面上也是恰到好處的頭疼和無可奈何。
不就是拼演技麼?誰怕誰。
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圖特安多滿意的走了,末了還沒忘記送給李清和一個‘你好自爲之’的眼神。
李清和眼角微微抽搐,那是什麼眼神啊!有必要麼?真心話!有必要麼!哥的護衛招你惹你了!
不過這個圖特安多居然肯嫁過來……好吧,李清和承認,就算待了四年,他還是無法理解這裡的人對於血統的看重程度。
月織羽梳洗完畢出來時,夢無殤也回來了,歐利西斯沒過來,夢無殤說他先回了自己的住處,身上只有一些淤青,沒什麼傷,不需要包紮。
李清和點了點頭,讓他進去梳洗,心裡卻在盤算着,或許可以讓歐利西斯去試一試圖特安多的底細。
而此時身在幽冥部落的襲滅天來則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有些不肯定。
他感覺到了琅主的氣息,可是琅主明明說過不會干涉,更不可能過來,那麼……是琅主的東西在這裡?
越想越有可能,襲滅天來對於這個氣息的來處很在意,因爲正好就是幽冥部落的祭壇內部傳出來的,在觀察了半個月之後,襲滅天來悄然的潛入祭壇內部。
那是一個非常寬廣的木屋閣樓,雙層,顯然不用於一般的帳篷。
阿努比斯就在一間漆黑的,除了門之外,沒有窗戶的房間裡坐着,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人,也就是襲滅天來。
襲滅天來還在疑惑這人是誰,阿努比斯就先一步開口問道:“你不是人類,也不是獸靈魔物,你的名字。”
“哈,說的好像汝是人類一般,吾名襲滅天來,魔者,汝呢?渾身死氣的死神麼?”襲滅天來輕笑着問道。
“阿努比斯。”阿努比斯答道:“我的確是死神沒有錯。”
襲滅天來一個不穩,差點扯斷了手裡的念珠,阿努比斯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尼瑪,琅主的專屬機甲戰機就叫這個名字啊,雖然私底下衆人都將之稱之爲‘拆遷組’。
“既是死神,何不歸於冥府?”襲滅天來問道,以他之修爲,即便對上神也是可以搏一搏的,所以他毫無畏懼,更何況,魔,本就是不怕死劫的。
“那麼你又爲何來此,私闖此處,是想讓我送你下冥界麼?”阿努比斯反問。
“汝身上有吾熟悉的氣息,吾還疑惑是什麼,不過既然看見汝,大約能明瞭了,是聖器,而且還是兩個。”襲滅天來沉聲說道:“汝既然接受了吾主的饋贈,就不會與吾爲敵。”
阿努比斯一愣,想了想,隨即拿出太陽金經。
“原來是這個,哈,太陽金經,能剝奪復活者的生命和力量,一直被吾主謹慎的收着,那麼亡靈黑經也在汝手裡了?”襲滅天來問道。
“他是誰?”阿努比斯收起太陽金經問道:“告訴我,你的主人,他是誰。”
襲滅天來一愣,隨即輕笑:“原來汝失去記憶了啊。有意思,真的不記得了麼?”
阿努比斯周圍的牆壁上,忽的冒出火光,原來是火把點亮了,火光之下,阿努比斯的面容格外的陰鬱,似乎有着化不開的愁緒,他啞着聲音繼續問:“他是誰!”
“李清和,他叫做李清和,不要在忘了,記住這個名字,雖然不知汝爲何會失去記憶,但是,吾主若非認同了汝,也不會將此物贈與給汝,好好使用吧,或許能找回記憶也說不定,死神不是掌管着死亡之後的世界麼,那是不是也包括,已經死去的記憶?”好似調笑一般,襲滅天來漸漸隱去身形,今日談話至此,沒有繼續的必要。
而阿努比斯以手支額,表情痛苦,爲什麼他就是記不起來呢?
該死的!
阿努比斯第一次,痛恨自己無法死去的事實,看着一邊的箜篌,在風首上篆刻着兩個字,他認得,那是‘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