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這件事是出於什麼目的?”沈青顏沉下氣問道,“難道你以爲你說什麼我就會信什麼嗎?就算白鳶曾經和你們爲伍,但是我認識的是現在的她。她真心待我我能感覺得到,你的挑撥不會有任何作用。”
賈墨懷道:“小青顏被小紅蓮背叛過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價,沒想到迄今爲止還能去相信別人,真不知道說你純真呢還是愚蠢呢?”
沈青顏回敬:“就算是愚蠢也比你們這幫朝廷的爪牙要好!你們爲了一己私慾強取豪奪,殺害多少無辜的人?你們心裡有沒有一點最起碼的良知?”
賈墨懷圈起四指,抵在臉邊,表情愁苦地說道:“小青顏,我越來越覺得你可憐了。到現在爲止你對你們沈家都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你一直都覺得無相劍譜就是你們沈家的東西嗎?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如果無相劍譜是你們沈家傳家寶,爲什麼你父親就是練不成無相劍法?”
沈青顏呼吸一滯:“你這是什麼意思?”
賈墨懷從玉石石椅上起來,慢慢走到沈青顏面前,伸出手指觸她的胸前:“你帶着的這玉石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吧?”
“那又如何?”
“你可知道你娘爲什麼出走?”
“你知道我娘在哪裡?”
“小青顏,現在是我在問你話。”
雖然沈青顏很不喜歡賈墨懷,但是這話題涉及到了失蹤許久,她牽掛許久的母親,讓她不得不跟着賈墨懷的思路走:“我娘出走時我還小,並不知道內情。”雖然她二哥沈青傑有說過孃親是因爲父親的忽略才心灰意冷出走的,但是這畢竟是她們沈家的家務事,沈青顏不想與外人道。紫宿曾經提及過她娘,現在賈墨懷又提,沈青顏知道里面肯定有玄機。就算是她們想要奪那玉石心切,沈青顏也要奉陪到底。
“那要不要我告訴你實情呢?”賈墨懷臉貼近沈青顏,沈青顏感覺從她口中飄出一縷幽香,那幽香香氣獨特,雖然沈青顏知道不能去聞,可是一時間卻忘記了屏住呼吸。香味鑽進她的嗅覺,只眨眼的功夫就讓她渾身出現了麻痹症狀。
“你……”沈青顏雙手已經失去了知覺,雙腿也猶如被釘在原地,難以動彈了。
賈墨懷的手從沈青顏的衣領之處伸了進去,冰冷細滑猶如蛇一般的手觸碰到沈青顏胸前的肌膚,讓她頭皮都發麻了。賈墨懷環住沈青顏的腰,把玉石從她的胸口處掏了出來。玉石閃爍着紫光,用一根紅繩系在沈青顏的脖子上。賈墨懷撫摸着玉石低聲說:
“其實對於你們家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截了幾次紫宿的飛鴿,看了幾封密報而已。紫宿是比越紅蓮還要更好的密探,她不過到你家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幾乎把你們沈家的家底查了個一清二楚。你娘並不是因爲你爹整日練武對她怠慢才離家的,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你娘發現了你爹撒了一個驚天大謊。”
賈墨懷多說一個字嘴裡的幽香就更濃烈一分,把沈青顏整個人包裹在那份香氣裡完全無法掙扎。鬼怨之劍掉到她的腳邊,她終於站立不住,靠到了賈墨懷的懷裡。賈墨懷把她平放到地板上,手指撫摸着她光滑的肌膚。沈青顏的雙眼已經迷離了,像喝醉了酒一般雙頰也開始泛紅。賈墨懷用手指輕點沈青顏的脣,繼續說道:
“你能猜出你爹對你娘撒了什麼謊嗎?”
沈青顏沒有作答,下脣被賈墨懷纖細的手指挑弄着。
“你爹說,無相劍譜是我的傳家之寶,我們家世世代代都以無相劍法而自豪。那你娘就問了,爲什麼你們家的傳家之寶,你卻始終練不成呢?虛僞又暴躁的沈老爺一掌就打在你孃的臉上,怒罵道,混賬,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發問了?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我從山間野村裡撿回來的野丫頭,別以爲你爲我生了幾個孩子就能騎到我頭上來了。你娘雖然出身卑微,但是她是被誣衊的大將後人,骨子有那麼些頑抗和潑辣的氣質。你爹打她的這一巴掌把她打醒了,她看出了你爹並不是什麼忠厚老實的名門之後,而且那無相劍譜來歷十分可疑。你娘偷偷地調查沈無令,最後發現原來沈莊主根本就是一個孤兒,他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連自己的爹孃叫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就是一名乞丐,哪裡會有什麼傳家寶呢?那無相劍譜分明就是偷來的。”
“你胡說!”賈墨懷說到此處沈青顏意識被憤怒衝回了一些,“不許你誣衊我爹!”
“要說誣衊,其實也很可能是誣衊,畢竟我沒有真憑實據,以上大部分都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有件事我倒是覺得多少印證了我的猜測。你看,你爹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江湖,怎麼會那麼輕鬆就讓越紅蓮潛入你們家了呢?還安排在自己最最心疼的小女兒身邊當貼身丫鬟。雖然他一開始對越紅蓮也是有很重的防備之心,不過在最初,他把來歷不明的越紅蓮帶回了家,明顯就是有難以理解的地方。但是越紅蓮那隻老狐狸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對付你爹了。她利用和你爹極爲相近的身世來博取他的同情,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讓沈無令看到了一個和自己有着同樣遭遇的可憐孤兒的樣子,從而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是在怎樣悲慘的處境中熬過來的。同情心爆發的他,真的就帶越紅蓮回家了,也就促成了你們這段孽緣。嘖嘖,小青顏,你別哭呀,我不過說了實話而已,你到底還是這樣脆弱呢。”
沈青顏胸口劇烈起伏着,她不想相信賈墨懷的話,可是在所有感性洶涌而來的當下,有一絲理性的聲音在她的內心開口了——或許這個女人說的真的是對的……如果真是那樣,這種事實讓她如何去相信?在她心中一直是高大又仁慈的父親,難道真的會是把別人的東西佔爲己有並且把妻子逼走的卑鄙小人嗎?
賈墨懷疼惜地幫沈青顏擦去眼淚,繼續說道:“你娘發現你爹的種種劣行之後傷心欲絕,在內心的強烈矛盾之下她決定離開你爹。當時沈無令正癡迷於劍譜裡的劍法,可惜悟性太低,怎麼樣都無法把劍法練完全了。你娘想要離開,卻又擔心你爹會把她抓回來,而且也不想讓他真的如願以償偷學到至尊武學,那樣的話武林必定要遭受一場浩劫。就在你娘猶豫不決的時候有個人出現了,她爲你娘出了一計,竟讓你娘真的成功逃脫了你爹的魔爪。那個爲你娘出謀劃策的,就是我們水鏡神教的教主,王羽客。”
“什麼!”沈青顏雙眼睜大。
“其實那無相劍譜本身就是我們教主的寶物,他當年好心收留沈無令給他吃穿,沒想到他竟惦記起教主的寶物把它偷走,並且建立起了無相山莊,搞得那劍譜真的就和他有着脫不開的關係似的。教主一直在追查那劍譜的下落,終於到最後,在無相山莊的後山上見到了你娘。你娘把所有的事情都哭訴給教主知道後,教主給了她一枝香,讓她把香點在無相山莊的後院裡。教主說,晚上會刮南風,風會把香的味道刮入沈無令的房間裡,令他昏迷,就可以拿着這枚玉石去把劍譜收起,帶着玉石逃出來。若是中途被發現了他也不會想到劍譜就藏在這玉石之中,你娘也就不會背上偷竊的罪名了。你娘真的把你爹弄昏迷,用了我也不知道的辦法把劍譜和玉石融爲一體。她跟着教主逃走了,但是玉石卻留下了。她對教主撒謊說玉石被無相山莊的人奪了回去,其實她是對教主也不信任,不能把劍譜交到教主的手中,她只能交給她最最親愛,也是沈無令最疼愛絕對不會傷害的人。”賈墨懷的脣在沈青顏的耳廓上爬行,口中呼出的熱氣把沈青顏的耳朵都染紅了,“那個人就是你的,小青顏。大家一直尋找的無相劍譜其實一直都在你身上啊。教主一心想要找回無相劍譜,派了越紅蓮去打探玉石下落,只是無相山莊那麼大,她該去哪裡找呢?就在她犯難的時候,你帶着玉石突然就投懷送抱了,這對她而言可是天大的便宜啊。只是越紅蓮竟會被你牽絆住了,一直都不下手去奪那玉石,對教主稟報回來的消息也稱玉石尚未找到。是因爲她真的愛上你了嗎?其實不然,你看她最後不還是把玉石給奪走了嗎?她只是留戀和你歡愛的那段時光吧?”
沈青顏大喝一聲鬼怨之劍狂響,鬼泣之聲驟然而起。那劍竟像有生命一般自行飛入沈青顏的手中。賈墨懷心裡一驚趕緊從她的身上跳了起來。無數淡藍色的鬼怨之氣慢慢聚集到沈青顏的周圍,沈青顏竟自行解毒,站了起來。
賈墨懷一隻手放在身前一隻手背到後面去:“這鬼怨還真是煩人的武功。怨恨越深就越是能激發強大的力量麼?”柳鳳閣的一衆人都圍了上來,沈青顏的淚痕還在臉上,鬼怨之劍悲鳴到開始顫抖。
“不許你侮辱我爹孃!!”
賈墨懷成心要刺激她:“雖然是道聽途說,但是現在的教主夫人楚湘湘說不定就是你娘呢。我們教主和教主夫人以及十位水鏡神面都修煉了童顏永百花駐顏之術,從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真實的年紀。所以我覺得這個猜測很值得成立。”
“鬼斬!”沈青顏一劍揮來狂風大作,大殿中兩路下屬全被刮跑。淡藍色的厲風衝着賈墨懷刮過來,賈墨懷抽出蛇骨劍大喝一聲:
“蛇鳴!”一道黑風從賈墨懷的尖端飛出,衝着藍風斬去。兩股勁風相遇地動山搖,大殿中的所有事物都被震開。蛇鳴把鬼斬攔腰折斷,向着沈青顏飛去。賈墨懷正得意卻見沈青顏把鬼怨劍插入地中,大喝一聲“鬼御”,一道藍光衝向天際,劃出了優美的弧線,把沈青顏整個人包裹在了光裡。蛇鳴竟被藍光輕易吞噬了。
“什麼!”那被折成兩段的鬼斬卻勢不可擋,直刺賈墨懷的身子,從她的腰間和肩膀處穿了過去。賈墨懷難以置信地睜着眼,倒在了一片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