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鏡神面要出動之前,教主把越紅蓮叫到他屋子裡去。
“蓮兒,最近你實在有些頑皮過頭了。”越紅蓮才進門教主就開門見山。
越紅蓮不說話,只看着教主。
“我不管你和沈青顏之間到底有多少糾葛,我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一般看待,不管是在教裡還是外人面前我都護着你,但是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別因爲感情的事耽誤了正事。我老了,已經無心再往武學的更高峰爬去了。對於無相劍譜我只是不甘心落入外人之手所以想要奪回來。劍譜奪回來之後也肯定是要傳給你的,這次行動你別再貪玩了。要知道我們培養你有多辛苦,你應該要以大局爲重,不能栽在一個女人手裡。”
越紅蓮恭恭敬敬地迴應:“是。”越紅蓮是王羽客一手養大的,她那些小脾氣小聰明王羽客都瞭解得一清二楚。王羽客縱容越紅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紫宿爲什麼非得找到真憑實據纔敢向越紅蓮發難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楚湘湘嘆氣,走到越紅蓮身前把她抱入懷中,輕撫她的後腦說道:“你最近受了很多傷,一會我讓人給你拿些固元的藥來。要不然這次你就別去好了,我和教主沒辦法生孩子,一直都把你當成女兒……你就是我們的心頭肉啊。不知道爲何這次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越紅蓮輕笑:“沒事的夫人,不必擔心,我從小到大執行了多少次任務了都能全身而退,這次也是一樣。”
王羽客盯着越紅蓮的眼睛看,沉默不語,但是越紅蓮卻覺得說不定王羽客已經猜中了她的心思。
還有幾日的行程就要到達西部雪山了,沈青顏和巫白鳶兩人趕了好幾天的路終於在糧食將要吃完之前找到了一家很小的客棧落腳。
兩人一進門小二就熱情招呼,把門一關,升了火的客棧裡格外溫暖。
“二位趕路辛苦了,這裡天寒地凍可別凍壞了二位嬌小姐。”小二伶牙俐齒勤快地招呼着,幫她們擺好了椅子彈去桌上的灰塵說,“要不要嘗一嘗咱們鎮店之寶,取暖勝品——雪山烈火?”
“雪山烈火?”巫白鳶有了興致,“這名字起得可真夠大氣的。”
“不僅名字大氣,喝起來十分順口,回味時會有淡淡的香氣,就算是像二位這樣的年輕漂亮的女子肯定也愛喝,喝完保證您二位由裡到外的暖和,這毛皮大衣直接脫了都行。”
巫白鳶嘆道:“這麼厲害呀,那咱們可得真嚐嚐看。青顏姐姐,咱們要一罈吧?”
沈青顏道:“隨你,只是除了酒再來幾個葷菜吧。咱們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你身子不好,需要好好的補一下才行。”
還沒等巫白鳶開口小二就喊道:“好咧,給您二位弄盤牛肉湯和荷葉雞怎樣?配着酒那滋味一流的。”
沈青顏笑着揮揮手,小二開心地下去了。
“青顏姐姐。”巫白鳶雙手支着下巴道,“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
“變了?哪裡變了?”
“你變得細心了,會在細節上替別人着想了。”
沈青顏低着頭不去看巫白鳶,轉移話題道:“……不如今晚我們就在這間客棧歇腳吧。這方圓幾百裡只有這麼一家客棧,不好好休息的話真不知能不能有體力到得了雪山。”
巫白鳶笑嘻嘻地應道:“好,今晚我們就住這裡。不過盤纏不夠了,可能咱們兩人只能住一間房了。”
沈青顏正喝茶,被巫白鳶的話嗆了一下。
兩個人酒足飯飽到屋裡休息。小二爲他們點着油燈,準備好洗漱的水就出去了。
她們倆洗漱完後躺在牀上,蓋上厚厚的被子,聽窗外呼呼的風聲,很久沒有如此踏實的感覺了。
沈青顏把玉石從胸前掏出來望着,巫白鳶湊了過來,沈青顏便把這玉石和無相劍譜的秘密告訴了巫白鳶。
巫白鳶說:“你把這麼秘密的事情告訴我不怕我偷了你的玉石去自己練神功麼?”
沈青顏搖頭:“這個世界,我只信你。”
巫白鳶心中覺得溫暖,靠在沈青顏的肩膀處說:“其實就算我偷去了我也無法練這套劍法的。”
“爲什麼?”
“因爲我的武功是被賈墨懷廢掉的,她爆了我習武的要害穴道,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發力了。”
“又是她啊……”
巫白鳶沉默了一會說:“其實我還是有點感激她的。她知道我並不喜歡當殺手,所以廢了我武功這件事機緣巧合之下也讓我一直感覺到罪惡的靈魂得到了解放。不知她是刻意如此還是真是的巧合呢?”提到賈墨懷,巫白鳶整個人都軟了下去,連聲音都快要化開了。
沈青顏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說:“白鳶,你說我該怎麼把劍譜從玉石裡取出來呢?我真不明白如何把一本書塞進這玉石裡的。”
巫白鳶皺眉:“書塞進玉石的確是不可能……我想來應該是以玉石作爲機關的關鍵所在呢?”
沈青顏道:“如果賈墨懷所說無誤的話,這玉石其實是教主交給我孃親的,她讓我孃親用玉把劍譜給盜出來,掩人耳目。如果這樣說來,應該不會是別處的機關。”
巫白鳶嘟着嘴:“好難想的問題啊。”
沈青顏軟軟地笑:“那就別想了,早點睡覺吧。”
巫白鳶服下一片麻草,艱難地嚥下去,雙脣緊閉,躺下的時候迅速把沈青顏的胳膊拉了過來,要一直挽着她的胳膊睡覺。
沈青顏望着她的臉,安心地合上眼。
屋外的風越刮越凜冽,雪拍打在越紅蓮的臉上生疼。
越紅蓮站在沈青顏住的小客棧的屋頂,在寒風中垂下頭,懷抱住自己。
僅一牆之隔卻無法見面,若不是天生的宿命,又能去怪誰呢?
無法背叛教主的養育之恩,惹來了摯愛之人的刻骨仇恨。到底該如何化解這一場孽緣呢?越紅蓮望向遠處,想找尋到一絲希望之光,目所能及之處卻只有一片蒼茫。
她就在房頂守候了整整一夜。
沈青顏和巫白鳶離開客棧繼續前進,又過了幾日便來到雪山腳下,寒風凜冽,風雪交加,連馬兒都快要走不動路了,沈青顏抱着自己凍得夠嗆,卻發現巫白鳶精神好了很多。
“可能是北斗奇毒的熱性和這寒風向抵消了,竟可以不用麻草都能行動自如。”巫白鳶伸起雙手,發現自己的掌心還是通紅,但是指尖已經凍成青紫,可是她對這一切都反應緩慢了。
沈青顏望着她的手問道:“怎麼會這樣?疼嗎?”
“不疼,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可能是因爲長期服用麻草所以身子的反應已經趨於緩慢了。”風雪遮蓋了她的視線,連睫毛上都粘上了雪。她眯起眼,眼神變得空洞,“不過我總算是明白,原來北斗奇毒還有可以這樣緩解。如果一輩子留在雪山上,或許北斗奇毒能不藥而癒呢。”
“不行。”沈青顏嚴肅地說,“你的身子還是有在被凍傷只是因爲體內的熱量和麻藥讓你暫時性忽略了而已。別多說了,我們向山頂進發去找百花吧。”
“要不然這樣,你留在這裡我獨自上去。你穿得太少,無法抵禦山頂的嚴寒。”
“不行。”沈青顏又一次拒絕,“這雪山上面有什麼怪物我們誰也不知道,怎麼能讓不會武功的你冒險上去呢?倒是你應該在山腳下等我。”
巫白鳶道:“沒有我的話你不知道該摘哪些花下來。”
沈青顏從馬上跳下來說:“那沒有辦法了。這馬無法載我們爬山,現在只能靠我們的雙腿爬上去了。”
巫白鳶點頭,也從馬上下來往山上望去,山峰被籠罩在風雪間,根本看不出山頂在哪裡。
“看來之前我真是小看這座山了。”巫白鳶說,“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來。”
沈青顏握住她的手說:“沒事,若是要死我也跟你一起死,黃泉路上也有個照應。”
“青顏姐姐,別說這樣的話……我們都要堅強地活下來!”
“活着麼。”這些日子以來的打打殺殺愛恨情仇讓沈青顏心力交瘁,不知道如何解脫的她偶爾會想,若是死了的話就能解脫了。只是她不允許自己如此懦弱,大仇未報怎麼能死呢?等到把白鳶的毒都去除了,她就要去水鏡神教,找那教主和教主夫人算賬。自然還有……越紅蓮!
“越紅蓮,你來得真早啊。”
站在山腰上的越紅蓮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耳邊聽慣了風聲突然聽見人聲的確有點不適應。
“萬箭,難道就你一個人嗎?”
越紅蓮身邊站着一個極瘦的男人,就算是在寒冷徹骨的雪山上面他也是光着上身。萬箭笑道:“得知沈青顏和水鏡神面的叛徒巫白鳶要來這雪山,我腳程快就先趕來了。沒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比我更快啊。越紅蓮,你是想獨自攬功嗎?”
越紅蓮眼瞼低垂,睫毛上全是雪:“我對於攬功是沒什麼興趣。”輕描淡寫之間紅月雙刀“唰”地一下亮出了,“不過是想看看,鮮血綻放在雪地裡,是不是特別的好看。”
萬箭眯起一隻眼睛,微微彎下腰,從身後取出一支箭型的匕首說:“越紅蓮,當日紫宿說你背叛了我還半信半疑,今日一見,你果然在玩斷袖。真噁心,今天我就替我教清理門戶!”
越紅蓮搖頭感嘆:“千萬別看不起斷袖,不然教主夫人可是會第一個殺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