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病房裡的燈都被調成了暗色。徐璇望着已經睡去的陳菲,眼光有些呆滯。
這一天,是他人生最昏暗的一天,當他滿懷着對未來愛情生活憧憬去向自己最愛的人求婚的時候,迎來的卻是這樣不幸的消息。由希望的狀態一下子跌入絕望的狀態,對一個人的心理摧殘是不可想象的。
徐璇想盡自己的一切去挽救自己心愛女人的生命。可他不是靈丹妙藥,也沒有起死回生之術。他也徵詢過醫生的意見,就目前國內醫療水平,還沒有更好的克服這種癌症的辦法,但如果化療得當,還是可以延緩她的生命的,可化療帶來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他也想到了陳菲的經濟狀況,就是化療她也拿不出那麼多醫療費用。而自己,這些年也沒有多少積蓄,怎樣去幫助陳菲呢?
在若明若暗的燈光裡,他可以看清陳菲的睡姿。姣好的面容雖然沒有血色,但柔和溫婉的神態還依然浮現着。對這樣溫和的女人上天怎麼連一點眷顧之心都沒有呢?徐璇此時,心裡那種酸澀簡直太難受了。可他已經哭不出聲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的悲傷已經不是哭聲能釋解了的。
他不時給陳菲拽拽被角,他怕秋季的寒風從窗縫中吹到她的身上。他想像一個丈夫護理妻子那樣去呵護陳菲,陪她走完生命中最後的里程。
後半夜,陳菲醒了,她想去解手。見徐璇還坐在那護理着自己,就有些心疼了。
“那不有閒牀嗎,你也睡一會,這樣熬是不行的。”
“我沒事,你看我的身體,像小夥子一樣。”徐璇說着,把胳膊露出來,讓陳菲看。
“我知道你身體好行了吧,怎麼還像是一個孩子似的。”陳菲穿着病服下了牀,徐璇連忙用手扶她。
就在兩人的手接觸的時候,徐璇一下子抱住了陳菲。他們就靜靜地站在病房中,用體溫感覺着彼此的吸引。
“陳菲,我還是想和你結婚,這是我必須要辦的事。”徐璇輕輕地在陳菲耳旁說着。
“一會你抱我睡吧,就當做是我們的婚禮了,好嗎?”
陳菲是很想念徐璇的。自從那次他們突破男女的最後界限融合成一體之後,她總是思念着徐璇。多少個難眠的夜晚,她希望徐璇能來到自己的身邊,可是夜夜思君不見君,只有孤獨感傷的淚水浸溼了枕巾。如今,自己心愛的男人來了,可自己又患了重病,有情人終究成不了眷屬,這真是人間的悲劇啊!
陳菲想着這些,淚水又悄悄地流了出來。“你怎麼哭了?”徐璇的手上感到了淚水的溼滑。
“你抱着我,讓我好溫暖的。”
“那我就一輩子這樣抱着你!”
“好了,我還要方便去呢,你陪我去吧。”
他們的手不情願地鬆開了,徐璇扶着陳菲去解手。
從廁所回來,他們都沒有睡意了。
徐璇坐在牀上,斜抱着陳菲。
“陳菲,有時我想,我們要有一個孩子多好,最好是雙胞胎,一個是兒子,長的像我;一個是女兒長的像你。等他們長大了,就可以看到我們的影子了,生生不滅多好啊!”
“你就是一個大男孩,總是有那麼多幻想。”
“因爲我愛你,纔想要孩子的,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你一樣。”
“璇,別說這些了,你再說,我會難過的。”
“對了,昨天醫生跟我說,你下週可能要接受化療。”
“爲什麼要接受化療?我聽我姐姐說,我的病不是癌症啊?”
“不是接受化療的人就得了癌症,化療也可以用作正常治療的。”徐璇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是沒根據的,只是想消除陳菲多餘的想法。
“錢的事,你不用多考慮,我來想辦法解決,你就積極地配合醫生治療就行。”
“那我怎麼好意思?”
“你是我的所愛,我應該這樣做的,我是心甘情願的!”
又嘮了一會,徐璇看見陳菲有點累了,就把她扶到枕頭上,給她蓋嚴被,讓她去睡覺。
愛的溫馨讓陳菲的心裡暖暖的,她知道徐璇的良苦用心,這樣的用心只有深愛自己的男人才能做到,在有限的生命裡,能品味這樣溫情的愛,自己也死而無憾了。
在徐璇愛的呵護下,陳菲又睡去了,她睡得是那樣踏實、甜美。她真的做了一個夢:夢中,她挽着徐璇的手,走在新婚的紅地毯上,婚禮進行曲是那樣優美,所有參加婚禮的人都笑意盈盈的,他深情地吻着自己,一直到天荒地老的來世
看見陳菲又睡去了,徐璇就伏在牀頭小憩一會。可他竟沒有睏意,他心裡還有許多心事沒有着落,而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爲陳菲治病籌措一筆資金。他想向宋曉君去借,可又感到不妥,他剛剛拒絕了她的求婚,而且她肚子裡的孩子他也沒有給人家一個說法。他還想求助於殷萍,雖然她去了印尼,如果自己有求於她,她應該是能幫忙的,可是,自己能這樣做嗎?畢竟她們都是女人,如果用人家的錢給陳菲去治病,好像從情感上來說,也過意不去。
這時,徐璇猛然想到了放在方卓然家的古畫。徐璇眼睛爲之一亮,心裡好像找到了寶藏一樣高興。
他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就將自己的家傳古畫賣出去,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能解燃眉之急了。
爲了能治好陳菲的病,徐璇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就是傾家蕩產也要竭全力去保證陳菲的治病資金。
雖然,醫生說過多少次了,淋巴癌是不治之症。可世界上,也不乏死裡求生的病例,一切都不是絕對的,只要有一線希望,也不能就此放棄。徐璇要用自己的愛去奪回陳菲的生命。
他現在才真正感覺到了,愛上一個人多好,那是生命給予你的心靈芬芳,它深沉,蘊藉,溫暖,它讓你的心中常駐豔陽高照的春天,每一片心野都有嬌貴的花兒在開放,一年四季,從不凋謝;一生一世,永不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