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璇剛上班,李主任走進了辦公室。
徐璇問他有什麼事?李主任的神色有些不對,似乎是想告訴徐璇什麼,又不知該不該說。
徐璇等不住了,對李主任說:“有什麼事讓你那樣唯唯諾諾的,你要不便說什麼就別說了,以便以後烙下什麼話把。”
說完,徐璇低頭開始閱覽辦公桌上的文件。李主任見狀,走到徐璇的辦公桌前,壓低聲調對徐璇說:“區長,咱們的蕭書記出事了,你知道不?”
聽到李主任的話,徐璇好像是聽錯了什麼?“你說誰出事了?”徐璇的腦袋好像被什麼觸擊了一下。
“是蕭書記,聽說昨晚被雙規了。”
李主任看着徐璇近似肯定地說。
徐璇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有點心驚肉跳,這個消息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讓徐璇處於無法接受的精神狀態,濱江區的一把手出事了,這對濱江區的整體形象影響至大。
徐璇還是有點不相信李主任的話,現在社會上的小道消息滿天飛,往往是活人說成了死人。
過了一會,徐璇對李主任說:“蕭書記的事非同小可,你回去就別對任何人再說了。”
李主任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徐璇以後,默然地出去了。
徐璇坐在旋轉椅上,心緒有些不寧,他與蕭書記搭了這麼多年的班子,他知道蕭書記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很少與什麼大老闆吃飯應酬什麼的,因爲什麼事觸犯法紀了呢?
徐璇還是不相信蕭書記會出事。這時,他想起了曹秘書長,尋思這位政府的靈通人士也許能知道一些情況,就操起電話給曹秘書長打電話。
那邊沒有回聲,徐璇就又打手機,半天才聽到曹秘書長的聲音:“我說徐璇啊,大清早的我還沒睡醒呢,有什麼事嗎?”
徐璇聽到曹秘書長的話,心裡納悶,這位老首長什麼時候學會睡早覺了?
敏銳的神經告訴他,曹秘書長沒有在自己的家?啊...一定是在紅粉佳人那裡,徐璇把曹秘書長與宋曉君掛上了號。
見曹秘書長這樣的情況,剛要說出口的話徐璇又收回來,他不想讓別人也聽到這樣地消息。就隨口應承說:“只是想早晨問候一下老首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徐璇裝成老學究的口吻,弄得曹秘書長用部隊的口氣善意地批評了他:“你有精氣神去抓工作吧,別在我這瞎攪和了!”說完曹秘書長掛了電話。
徐璇的心裡很不踏實,如果李主任說的是真的,那麼江濱區實際上就是發生了一次政治地震,在這樣的地震中,自己不可避免地將受到衝擊。那麼以前的自己的種種設想和努力都將被打亂,濱江的政治格局也會發生很大變化。
而且,如果真的出了這樣的事,上面紀檢部門就會以全新的視角審視濱江區的廉政建設情況,還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新情況發生。
但徐璇對自己還是蠻自信的,這些年他雖然爲一區之長,但他卻始終保持着一種清正的狀態,這種狀態的形成與他的家庭背景和成長曆程不無關係。記得小的時候,都是大學教授的父母就在他幼小的心靈裡種下了“粉身碎骨都不怕,留作清白在人間”的做人理念。
父母去世後,方卓然繼續讓徐璇接受知識分子家庭的書香教育,這些都在徐璇的內心世界築起了一道抵禦金錢誘惑的牆。
雖然徐璇有許多機會讓自己一夜成爲富翁,但僥倖的是徐璇對這些機會都宛然謝絕了。
想到這,徐璇對防患於未然這句話的哲理身爲讚許,明哲保身在市場經濟的花花世界中,無疑是一道護身符啊!
徐璇坐在旋轉椅上,思前想後,已經沒有心緒去工作,他要利用各種方式瞭解蕭書記出事的真實性。
正在尋思着,殷萍打來了電話,她說這幾天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讓徐璇陪她去醫院看看。
徐璇正在心緒不寧的時候,聽到殷萍來的電話就有些心煩,於是他對殷萍說:“我正在忙着呢?要不你自己先去瞧瞧,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
對徐璇的應付,電話那頭的殷萍聽出來了,可殷萍還是柔聲細語:“璇,你就不擔心我們的孩子啊,那可是我們未來的希望呢!”。
徐璇聽殷萍這樣說,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我知道那是我們的希望還不行嗎?要不明天我們約個時間去醫院吧,就定在十點半吧,那時人少,我們都方便一些。”
徐璇說完,殷萍又對徐璇說了些女人的私房話,就掛了電話。
接完殷萍的電話,徐璇的心裡又有了一層壓力,在他的從政生涯中,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他想用抽絲剝繭的辦法把自己雜亂的思緒縷一縷。
如果蕭書記在江濱區了結了政治前途,那麼自己還有晉升書記的可能嗎?論口碑,他在濱江區還是很好的,這些年他務實重行,幹了不少實事,不論是大項目建設,還是城市建設和管理,濱江區都走在全市的前列。
可他唯一的缺憾就是性格中有一種與官道相悖的東西,就是沒有學會阿諛奉承和買官鬻爵,這是他政治性格的一根軟肋。市政府只有曹秘書長與他是至交,這還得益於戰友情深。而與其他市領導,他只是保持着正常的工作關係。所以,即便蕭書記真的出了事,自己的晉升之路也充滿着變數。
又過了一會,區紀委的汪書記打電話過來,他想到徐璇辦公室談點事。汪書記的電話讓徐璇心裡有了一種不祥之兆,看來蕭書記是在劫難逃啊!
一會,汪書記走進了徐璇的辦公室。一進屋,汪書記心情沉重地告訴徐璇,蕭書記被雙規了,說完他那寬闊的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汪書記還告訴徐璇,市紀委的領導還要找區裡的其他領導談話。
徐璇沉靜地聽着汪書記說着。有些不解的問:“蕭書記究竟出了什麼事?”
汪書記回答說:“好幾個事,好像是工程招標接受了開發商的賄賂,還有修路工程接受了回扣,具體地我也說不清楚。”
汪書記的話徐璇不得不信,自己的搭檔,濱江區的一把手,就這樣告別了自己的仕途,徐璇真的爲蕭萬年有些惋惜。在外表上真看不出蕭萬年也會有貪慾之心,他樸實的衣着,廉政的諍言,此時都帶有諷刺意義的迴旋在徐璇的腦際。
在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相信,蕭書記的落馬給他上了一堂生動而有些沮喪的政治課。
又過了一會,徐璇接到了市紀委的電話,紀委的領導要與他談話。
徐璇馬上叫小馬在樓下等他,說完就急匆匆地走過去。
在市紀委小會議室,市紀委副書記朱瀚思把蕭書記出事的原委告知了徐璇,說現在紀檢機關正在做進一步調查,按市委指示,你們濱江區要全力配合紀檢單位工作,但也不要搞的滿城風雨,還要保證濱江區的政治穩定,作爲政府一把手在此時一定要服從大局,主動承擔工作,不因查案而誤了濱江的事業。
徐璇早以聽慣了這些官場上的套話和空話,但表面上他還是點頭應允。
徐璇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心情表什麼態,他想盡快離開這個讓自己感情有些窒息的地方,他雖然痛恨*,可對自己的搭檔他還是懷有深深的憐憫之心。
臨走的時候,汪書記告訴徐璇,最近別出遠門,便於彼此聯繫。
徐璇回到了辦公室,他最想做的事就是給曹秘書長打電話,他想請教自己的老首長,怎樣應對目前的局面。
電話打過去了,曹秘書長告訴徐璇,蕭萬年的事他也知道了。他告訴徐璇要沉住氣,在某種角度看,這裡蘊含着壞事變好事的玄機,你的機會就在這玄機之內,就看你怎樣把握?
徐璇不得不佩服老首長的看問題的能力,幾句話就讓徐璇的頭腦清晰了許多,但有一條,他謹記在心,就是永遠都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一天過去了,下班時,他好像看到了身後的人在議論什麼?
徐璇有了一種芒刺在被的感覺。物以類聚,是不是蕭書記出事了,這些人以爲他徐璇是蕭書記的同夥呢?
徐璇輕蔑的撅起嘴角,他很恨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必在人家身後指指點點的。
徐璇坐上車,頭也不回的走了。到了家,方惠雲見徐璇一臉倦意,就問道:“又開了一天的會吧!”
徐璇看了一眼穿着做飯衣服的妻子,嘆了一口氣:“老蕭出事了,被雙規了。”
我一會,得給蕭嫂子打個電話,想必這件事她也知道了,這個時候最是需要安慰的時候,我們可不能當縮頭烏龜啊!”
方惠雲最欣賞丈夫內心的這份古道熱腸,聽後也不無惋惜的說:“怎麼會出這種事,老蕭看起來也不想斂財的人啊,這以後可讓蕭嫂子怎樣過日子呢?”
夫妻二人都有些難過。
一會,方惠雲做飯去了,徐璇靜靜了神,給蕭萬年的妻子蔣素賢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剛打過去,就聽見蔣素賢的哭聲。
徐璇只能好言勸慰,並說家裡以後有什麼困難就來找他,大哥不在,我這個兄弟不能袖手旁觀。蔣素賢在電話那頭感動地稱謝。
掛了電話,徐璇就坐在沙發上,方惠雲在廚房忙活炒菜,這是他對自己丈夫最好的關心方式了,只要她在家,總要給徐璇做上一頓可口的飯菜。
可今天徐璇一點食慾也沒有,他的內心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他在想象蕭萬年現在坐在禁閉室裡的樣子,還是那副城府自得的樣子嗎?內心還是如止水一樣平靜嗎?
徐璇不禁爲人生的大起大落而感到茫然。
又過了一會,方惠雲招呼他去吃飯,三樣色味俱佳的菜餚已擺放在餐桌上。
徐璇簡單地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方惠雲知道是蕭書記的事影響了他的情緒,就岔過話頭,十分欣喜的對徐璇說:“我最近得到了一個偏方,說是吃三副就能治不孕症,我們的孩子有希望了。”
方惠雲的話不僅沒有給徐璇帶來任何興奮,反而給他帶來了新的煩惱,殷萍懷孕的事已經讓他很傷腦筋,如果惠雲再懷上他的孩子,真不知以後是一個什麼結局。
不過徐璇還是有自己的君子之風,對妻子的興奮點,他無權給與負面的刺激,於是他故作高興狀,鼓勵着方惠雲,說她一定能生出一個出色的徐家後代,哄得妻子嬌羞地笑了。
作者題外話:蕭書記出事了,令徐璇大爲震驚,這會對徐璇的仕途有微妙的影響嗎,你要耐心地往後面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