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哭了一陣,突然停了哭聲。她惡聲惡氣地呵斥歡歡,樂樂:“不要哭了,那個男人不配當你們的父親,那對老傢伙也不配當你們的爺爺奶奶!”
“君姐,你也不許哭了。從今以後咱們女人當自強,沒有男人也一樣能過的很好!”
一直忙碌着的孟雲瑤也贊同地說:“是呀,君姐。現在的男人都不可靠,咱們還不如靠自己。又不是沒有能力養活自己。”
君若煙依然雙肩不停地鬆動,抽噎着說:“我只是難過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爲樓家的人都待我如同親人,原來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小雪和孟雲瑤都默然,當事實血淋淋地撕開在眼前,陣痛總是難以避免。
君若煙嚇暈了公募管理人員,自己也昏倒在墓地裡。是樓一龍夫婦救了她。是的,樓一龍回到國內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自己早逝的外甥。在君清則的墓前,他看到了病倒在墓碑前的君若煙。
“若煙,若煙,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重陽知不知道?”樓一龍搖晃着意識不清的君若煙,感覺到她的身體有着可怕的高熱。
“清則哥哥,你來接我了嗎?你知道暖暖過得很辛苦,所以來帶走我嗎?”君若煙瞪大無神的眼睛,瘋了一樣抱緊樓一龍,大聲嚷嚷着要君清則帶她走。
樓一龍的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君若煙就是君心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一時難以接受。他一直以來都知道君若煙和兒子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猜想着可能是兩人身體的問題,從來沒有想過君若煙會不是君若煙!
樓一龍帶君若煙住進醫院,遭受風寒的君若煙在幾瓶點滴掛過之後,就清醒了過來。她看到在病牀前的是樓一龍也同樣感到驚奇。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國的?重陽知道嗎?”
樓一龍心情複雜地擺擺手,掙扎着問出一個對於君若煙來說無異於爆炸性的問題。
“你是君心暖?那個嫁給左嘯塵的君心暖?”
君若煙一聽臉色頓時慘白如雪。她驚駭地望着樓一龍不知該如何回答。
樓一龍顯然並不需要她的回答。當他知道君若煙就是君心暖後,就大略猜出是君若煙不願意和兒子同牀。他對君若煙的喜愛頓時變成了怨恨和討厭。
“若煙,我們待你怎麼樣?”樓一龍忽然問。
君若煙艱澀地點頭回答:“你和媽——伯母待我如同親生女兒。”君若煙聰明地改口,她清楚從今以後也許都不用喊媽媽了。
“那好。”樓一龍好似做下重大決定,鄭重地開口,“若煙,你如果看中哪個青年才俊我們可以幫你提親,我們也可以認你當乾女兒。但請你放過重陽,讓他過上正常男人的生活。”
“我這個當父親的這樣要求不過分吧?”
君若煙閉眼努力地吞下所有的委屈和難過,認命地點頭同意。
被樓一龍叫來給君若煙送飯的樓夫人覺得有些不安,她忐忑地提醒丈夫:“一龍,重陽——”
樓一龍不動聲色地截斷妻子的話說:“重陽有心愛的女人了。你也認識,就是郝家的千金,郝流螢。她在美國唸書的時候就一直仰慕重陽,不屈不撓地追求,終於打動了重陽。
”
“這次,流螢也跟着我們回國了。”以前,他們對郝流螢的追求都是保持中立的態度,現在,他們要助郝流螢一臂之力。
父母爲兒女打算天經地義。
君若煙除了承受,還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她總不能理直氣壯地說,我要自私地霸着樓重陽吧。
樓一龍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次的醫療費用我出了,以後經濟上有困難也可以找我。”
君若煙搖搖頭:“我只是想請伯父替我保密,不要把我是君心暖的事情說出去。”
“好。伯父是個生意人講的就是重信然諾。”樓一龍霍地起身,“明天,我就讓護士通知重陽過來,你把一切都和他說清楚。”
君若煙做到了。就算心痛如刀絞,她還是大氣地放開樓重陽。而樓重陽也的確有了屬於他的幸福,他沒有如她奢望的那樣憤怒生氣,不許她離開。
君若煙自作多情了一輩子!君若煙好想大笑一場,笑自己的可悲,可憐。
“媽咪,媽咪不要難過。樂樂和哥哥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媽咪。”四歲的樓樂樂彷彿一夜之間懂事了。
君若煙含淚擁着自己的一對寶貝,她沒有想到歡歡和樂樂這樣保護她。
“好,歡歡,樂樂和媽咪一輩子都不分開。”就算永遠無法期許,君若煙仍然傻傻地一再期許。
樓重陽在怒氣的支持下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到家裡。曾經溫暖的四口之家,如今人去樓空。
樓重陽站在客廳的中央,一股莫名地恐慌和失落重重地襲來。
好,現在骨氣有了,自尊有了。卻不會再有兩個孩子的歡笑聲和甜甜地呼喚爹地的聲音,不再有若煙陪在左右。
樓重陽如同大夢初醒,他的額頭霎時冷汗潸潸。樓重陽反身就要往門外衝。郝流螢抱住了他的後背,撒嬌地喊:“樓哥哥,陪陪我嘛,人家萬里迢迢從美國趕回來見你,你就這樣對我嗎?”
樓重陽不愛郝流螢,但是樓郝兩家是世交,所以一直以來,他也沒有對郝流螢的追求擺過臉色。
樓一龍開口聲援:“重陽,你們都該冷靜一下,好好想一想。這事兒不急在一時,你就陪陪流螢吧。”
樓重陽想了一下,認爲父親說得也有道理。
樓重陽收拾好繁雜的心情,陪郝流螢遊覽鳳儀,也算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自己日思夜想,最後無法冷靜地和君若煙交流。
君若煙在退燒後,身體還沒有復原就要求孟雲瑤幫助她辦理出院手續。
孟雲瑤和小雪都要求她再多住兩天。君若煙安撫地笑笑說:“沒事的,我這人就是一落地生根植物,很難死的。曾經更大更多的災難我都經歷過,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我們現在需要節約,雲瑤工資低,小雪還在念書,兩個小傢伙也要念書了,我沒有工作——”君若煙把事實擺出來,孟雲瑤和小雪都只有向現實低頭。
“好吧。”承認自己的無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從醫院裡走出來的三大兩小五個人卻都在嘆着氣承認自己的無能。
孟雲瑤首先開口:“君姐和孩子還是到我那兒去住吧。”
“你家的房子住你們
一家三口已經很擁擠了。”小雪馬上反對,“我家是開民宿的,到我家住吧。”
“不行,我們一去就是三個人嚴重影響你們做生意。”君若煙也反對。五個人站在大街上,心裡都很茫然彷徨,不知何去何從。
樓重陽開着紅色的法拉利載着郝流螢正往珠寶百貨專賣場去。女人逛來逛去,最感興趣的還是珠寶首飾,衣服包包。
樓重陽看到了大街上很醒目的五個人,他猶豫着該不該過去打個招呼。
只是一天一夜的時間,樓重陽卻覺得有一世紀沒有見到君若煙母子了。
拉風的法拉利在樓重陽的猶豫不決中緩緩駛向彷徨的五個人。眼睛很亮的樓樂樂一下子發現了搖下車窗的樓重陽,她興奮地指着紅色的法拉利喊:“爹地,爹地!”
樓歡歡及時矇住了樓樂樂的嘴巴,但是三個女人已經聽見了。
小雪看過去,鄙夷地冷哼:“有錢的男人什麼時候都不缺美女陪伴啊。”
君若煙只是瞥了一眼,還沒有看清車子裡的男女,她已經移開了目光。
樓重陽理不清心裡酸澀的滋味是因爲君若煙的冷淡,還是因爲他們如今這樣生疏的距離。
樓重陽下定決心把車子停在了五個人的身邊,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問:“需要我幫忙嗎?”樓重陽以爲他們因爲打不到車在煩惱。
君若煙沒有回答。坐在副駕駛上的郝流螢不高興了:“樓哥哥,人家想要快點看到你定製的首飾嘛。”
樓重陽偷看一眼君若煙,發現她依然看着別處,對他的出現不感興趣。只有年輕氣盛,沉不住氣的小雪冷言譏諷:“樓公子,樓大總裁,快點帶你女朋友去購物吧。我們這些升斗小民,哪兒敢勞動您的大駕啊。”
樓歡歡鬆開了樓樂樂的嘴,但樓樂樂不再喊爹地,他們如同他們的母親一樣望着遠處的風景。
樓重陽主動開口喊:“歡歡,樂樂,你們想要去哪兒,爹地帶你們去好不好?”
樓歡歡小大人一樣地沉着臉說:“爺爺已經告訴我們,我和樂樂不是你的孩子。我們以後不會喊你爹地了。”
樓重陽心裡一慟,那滋味絕不是語言可以形容出來的。他以爲孩子只是出於天性護衛母親,沒有想到——他絕對沒有想到原因是這樣。
樓重陽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幾乎要把方向盤捏斷了。一旁的郝流螢看得心驚膽戰,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樓哥哥,我們快走吧。”郝流螢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樓歡歡也開口催促:“你們快走吧,別讓我媽咪看了難過。”
樓重陽還是一動不動,沒有焦距的目光顯得兇狠,可怕。
忽然樓樂樂歡叫起來:“媽咪,媽咪,你不要怕沒有錢養我和哥哥了,也不要怕沒有地方住了。”
樓歡歡順着樓樂樂的目光看過去,也高興地叫起來:“媽咪,你看!是流川叔叔!”
一輛白色的豐田停在人行道邊,一個穿着白色西裝的男子微笑着走了出來。
君若煙看到了那個款款走過來的男子,愁眉不展的臉小開成一朵花兒。
“嗨,若煙。”男子揚手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