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徐鳳娘就被拉着起了牀,今日便是太后壽誕,禮部早五個月之前就開始策劃,宮中各個部門全力配合。
看着漆黑的天空,徐鳳年一邊擦東西一邊嘟囔着,嘴裡心裡都在罵聶如隱這個混蛋居然把自己安排在這裡幹粗活,自己卻不知道跑哪兒躲清閒去了。
宮裡最忙的當屬皇后娘娘,爲了太后壽宴她幾乎是日夜操勞,雖說具體事宜安排下面的人執行,但自己必不可少要時時查看進度,哪裡有需要整改的,哪裡又出了岔子,全部都要靠她來做決斷。
太后的壽宴整個宮裡都透着節日的喜氣處處張燈結綵,當然要說最熱鬧的當屬皇帝的宣慶殿,選擇在這兒給太后辦壽是爲了成全皇帝與皇后的一片孝心。
越來越多的人涌進宣慶殿,有擺茶點的,有弄花草裝飾的,有灑掃的,大家全部都各司其職,御膳房一大早便忙碌起來,今日可是他們大顯身手的好時候,霽國的美食舉世聞名,這次太后壽宴,許多番邦國也派了使臣帶着壽禮來給太后過壽,因此他們必須要給這些外邦人長長眼,當然最重要的是能哄得太后娘娘高興,那樣得到的賞賜也會更多。
太后壽宴,衆臣也不敢怠慢,提早來到了宣慶殿等候,每個人都精心裝扮了一番,面上掛着喜氣洋洋的微笑。
這樣的日子,也便於許多權貴家的公子和小姐們,光明正大的與意中人相會。
由於太子被囚,商洛郡主原本是不能參加這次宴會的,但爲了可以在宴會上見到衛衍,商洛就偷偷讓人傳信與太后娘娘。
商洛這個小丫頭雖然不聰明,但勝在單純可愛,模樣長得也清秀,讓人有種想要保護的衝動,他父親自幼就讓她經常呆在太后身邊,因此太后與他們一家的感情很不錯,尤其是心疼這個曾孫女,因此才破例讓太子妃帶着商洛來給太后賀壽。
坐在席位上的太子妃心緒不寧,原本應該跟着皇后一塊兒張羅太后壽誕,但中途出了這麼個叉子,自己也是有心無力,皇后倒是沒怪罪,還讓她多注意身體。但今日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心裡面一直七上八下的,好像預示着還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一般。
與這邊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逸王府,數百口棺材將院落佔盡了大半,爲了更好的刺激杜衡,逸王並未讓人整理遺容,慘目忍睹的傷口和凝固的血液,以及那些人死時猙獰的面目,都是逸王送給他的大禮。
雖然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經歷過人世間的歲月滄桑,但至親之人離世的痛苦,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住的。
杜衡得知消息時有一霎失神,他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多年征戰立下赫赫戰功,身上沒有一塊兒完好的肌膚,不能守在至親之人身邊,爲的就是定國安邦鍾君守禮,可結果卻換來滅門之災導致無家可歸。
邁着沉重的步子,他走進了掛滿喪幡的院子,悽慘哀怨地哭聲充斥在四周,讓人聽了心底發麻。
眼含熱淚的肖景賢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見到杜衡一把拉住他的手泣不成聲,這時杜衡纔想起密信上說的茹沂公主也因此遭難,重重地握了握逸王的手以示寬慰。
身後的數白口棺槨裡面裝的都是他的親人,每張面孔都深深印在他的心底,由仇恨築城的城牆堅不可摧,復仇的信念由一顆種子瞬間成長爲參天大樹。
當然這也離不開逸王的推波助瀾,美名其曰是爲了他們之間共同的仇恨。一說到這裡,杜衡便來到茹沂公主的排位前,對着那口棺材深深鞠弓。
出了逸王府,杜衡就進了宮,但他並沒有直接去太后的壽宴,而是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行進,進宮他就帶了十幾個人手,但這就足夠血洗太子府。
緊封的院門忽然被打開,太子還以爲是放他出去太后壽宴的,跟着報信的奴才出了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杜衡,常年戍邊不常回京,太子與杜衡本就不是很熟識,又多年不見自然一眼認不出。
瞧着這位英氣十足的白髮老翁,太子有些疑惑的看這對方,待對方報出名號,太子有一刻的怔愣,緊接着就十分戒備的向後退了一步,也來不及問對方是來做什麼的,杜衡就帶着人殺了進來,太子被這陣仗嚇得立馬跌坐在地,在下人的攙扶下急忙逃躥。他不知道杜衡爲什麼這麼大膽,竟敢在太后壽宴持刀闖入太子府,進門一言不發就開始大開殺戒。
太子府的護衛,聞聲匆匆趕來,將他護在身後。這才讓他穩了心神大口斥罵:杜衡,你這個老東西,是活得不耐煩了嗎?竟敢硬闖我太子府,殺我太子府人,當真是膽大包天。
來人,把這逆賊給我拿下。
護衛軍,聞聲聽令,朝着杜衡等人廝殺過去。
在杜衡眼中,這些護衛軍跟看家狗沒什麼兩樣,但他可是日夜廝戰沙場的兇狼,一口下去他就能把這些看家狗的脖子給撕碎。
原本還因人數比較佔優勢沾沾自喜的太子,很快就傻了眼。他沒想到杜衡就帶十幾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府內衛軍消耗過半。
眼見形勢不妙,他急忙叫人帶着他逃,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出了太子府,可沒走多遠,就撞見了一羣蒙面的歹人,這些人似乎也是奔着他來的,衛軍幫他拖住了那羣人。但形勢也很殘酷,對方出手狠絕,眼見衛軍就要撐不住了。太子趁着衛軍拖住杜蘅那羣歹人,便急忙抄小路往承磬門而去。那裡有宮中的衛軍,把自己遇襲的事告訴他們,自己或可還有一線生機。但不巧的是,路上他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這個人沒有遮面,並且是他熟識的。
這個人其實不是別人,就是逸王的親隨顧威,經常出現在逸王身邊,太子對他不是沒有印象,而且印象還很深刻,這個狗奴才,曾經還一度威脅過他。
見到顧威出現,太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