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瑞雪回到家便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她無論如何都忘不了沈佳宜看着她那最後一眼。
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個倒在血泊裡的女人。
大概喬莫西也沒有想到，剛剛那一面，竟成了他跟沈佳宜最後一面吧！
警察看完監控以後，便上來敲門。
喬莫西開的門。
“你好！你家大人在嗎？”
喬莫西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會有警察找上門，點頭，去喊在廚房做飯的程亦言。
程亦言見到警察，眼神瞬間就冷卻了下來。
“莫西！去幫我看看廚房裡的菜。”
不想喬莫西聽到這個事情。
警察見程亦言沒有讓他們進去的意思，便直接說道：“是這樣的，剛剛樓下那位死者生前最後的幾分鐘，是從你們家離開的，而且離開的時候情緒不是很好，所以我想問一下，她在你們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死者？”喬莫西從一根白色雕花柱子走出來。
剛剛警察叔叔說的死者是誰？
從這個家走出去的，除了媽咪，就是那個女人了。
難道……
程亦言也沒有料到，喬莫西會躲在柱子後面偷聽。
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對門外的警察說道：“進來吧！”
既然都猜到了，那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了。
程亦言進房間把喬瑞雪叫出來。
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看到喬莫西一雙無辜的眼睛正不解地看着自己，她默默地別過了頭，不敢去看。
沈佳宜真的太傻了。
十二年都等過來了，爲什麼就等不了着一時半刻呢？
爲什麼要做出這樣不可挽回的舉動。
喬瑞雪很想把喬莫西支走，不想他聽到這件事的過程。
但是喬莫西目光堅定地看着她，“媽咪，你說吧！反正那個女人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我就算聽到了，也不會傷心的。”
不會傷心，只是心臟好像被什麼狠狠攥住了。
沉重的喘不過氣來而已。
“莫西！你別聽好不好？就當我求你了。”不管喬莫西跟沈佳宜有沒有感情。
生母自殺，沒有幾個人能接受得了，更甚，喬莫西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程亦言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吧！莫西已經長大了，他有權知道。”
對於程亦言這種獨立的家庭長大的，十二歲，應該要懂事了。
喬瑞雪無奈，只好把喬莫西跟沈佳宜的關係說出來，以及她曾經患有嚴重抑鬱症的病情，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喬瑞雪說完，嘴角有些苦澀地勾起，“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她帶回來，或許事情就不會這樣子。”
喬瑞雪心裡是自責的，對於喬莫西，更是愧疚的。
喬莫西聽完她的話，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木然地站起來。
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他都沒有出來。
喬瑞雪去喊他吃飯。
只見喬莫西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在摳着自己的手指。
喬瑞雪知道，他只有感覺到不安的時候，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走過去，把那個輕輕地摟住這個少年。
“莫西！對不起！”喬瑞雪說不出安慰他的話，只能默默地陪着他。
她能感覺到懷裡的少年，在輕輕地啜泣，許久，他還處在變聲期的聲音，沙啞地厲害，“媽咪！我是不是做錯了？”
喬莫西不敢怪他媽咪，因爲最大的罪魁禍首是自己啊！
可是他並不知道那個女人有抑鬱症啊！
也根本就不知道她會因爲他幾句話而尋了短見。
還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去。
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這麼不負責任。
“媽咪！你是不是知道，當初那個女人爲什麼要拋棄我？”
喬莫西現在突然就想知道當年的事情了。
或許人都是這樣，非要等到錯過了，才追悔莫及。
喬莫西自知對沈佳宜沒有感情。
但是她會選擇自殺，在他看來，更像是對他無情的指控。
她憤怒，絕望，卻又無可奈何。
喬瑞雪也不知道該不該那些事跟喬莫西說。
上一代的恩怨，是不希望他知道的，他現在還是個孩子，不能讓他揹負的太多。
“我不知道。”喬瑞雪淡淡道。
“可是我想知道。”
“可是我不希望你再去追究了，莫西，無論你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會永遠，永遠把你視爲己出的，他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
喬莫西沒有回答她的話。
但卻敏銳地從喬瑞雪的話裡面捕捉到了重點。
他們？
他是誰？
是不是當年跟那個女人一起生下自己的那個男人？
喬瑞雪永遠都不會想到，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終有一天，會改變。
且是徹頭徹尾的改變。
隔天是週六，原本喬瑞雪打算帶他們會喬家的，但是出了沈佳宜這件事以後，她便沒有心情了。
氣氛壓抑地很。
警察昨天留了喬瑞雪的電話，今天便給她打電話，說是沈佳宜的親人，從臨海市趕過來了，想要見一見喬莫西，但由於沒有聯繫方式，只好通過警方做媒介了。
喬瑞雪問過喬莫西，想不想去見他那個名義上的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小姨等親人。
喬莫西張嘴就想說出拒絕的話。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閃爍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程亦言留在家裡呆小豆芽，喬瑞雪開車帶着喬莫西去了市中心的殯儀館。
在門口見到了沈佳宜的那些親人。
只是沒想到，他們見到喬莫西，個個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能把他生吞活剝。
嘴裡說的話也是不堪入耳。
說什麼，都是因爲你這個雜種，她纔會做出這種傻事。
更是因爲他，才換了十年的抑鬱症，每天都要開吃藥或者打鎮定劑度過。
喬莫西一個無辜的孩子，成了千夫所指，喬瑞雪在一旁聽着他們那些惡毒的話。
似乎終於知道爲什麼沈佳宜會走上這一步了。
有這樣的家人，誰能活得開心。
說話尖酸刻薄，犀利狠毒。
喬莫西又做錯了什麼？
被生下來，也不是他能選擇的呀！
爲什麼要對一個可憐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喬瑞雪再那一羣人漸漸靠近喬莫西的時候，終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