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心境(下)
“最妙的是,五行之精精元盡被煉化只剩一點子精源,並無意識,日後就算重新開啓靈智本身也會因與空間一起成長而產生在空間誕生的領地意識,不知不覺成爲空間的一部份,不需要她這個主人再去馴化它。”
喃喃說完了這話,一陣疲感憊襲來,雲珠這才驚覺神魂耗盡靈力,若是在空間外頭可真是危險至極,心念一動,人已回到了寢室裡的拔步牀上。
悠悠睜開眼,手覆在小腹上,那裡不像往日般溫溫地,有些墜涼。雖然是在空間裡,還是有點影響的吧?自己真是瘋了,光想到自己對上古陣法禁制學有所成對自身修爲有把握,就急着增長實力,卻沒想到萬一失敗遭難的不止是自己,還有背後的家族兒女。
還是有些心急了!
“……對不起,寶貝,額娘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自以爲經歷了一世便看透了一切,其實在不知不覺中自己還是會受到誘惑的,不管是吃穿用……還是能給自己保障的力量。
手輕輕一伸,一朵白玉蘭隨風飛進了窗櫺落到她的手心。將蘭花放進嘴裡,芬芳的花香彌滿口腔,化成一股氣流隨花朵滑下嚥喉流進胸臆,消失在她的腹部,同時一股子暖意在她腹部產生,牢牢地護住了裡面的那塊血肉。
又吃了兩顆玉蘭果,她才起身出了房門。
第一眼,望向輕輕搖曳着枝葉的玉蘭樹,鮮潤碧瑩的綠葉,七彩各異的嬌花嫩蕾,細細凝辨,花葉邊緣散着淡淡的細膩的毫光,整棵樹自然中似乎添了幾分飄渺的味道,顯是有所進益。
每一次情緒的波動,心境的歷練與感受,對她來說都是一次修煉的階梯。她的神魂經過兩次靈力的耗竭似乎變得更加地凝實穩固,好長一段時間修爲的迅速增長而生出的浮躁之氣也淨去,心境更加地圓融澄靜。
不知不覺中她脣角綻出一抹笑意,似有所悟。
現在的空間纔算是一個完整的能夠自給自足的空間,她邁開步子四處察看了起來,發現空間因爲木精源而生出的植被都是她原來收集進空間的種類,並不是憑空生長出來,其中“金”和“火”也一樣,空間原本並不具備這些,因此礦類和火種不盛,衍生的靈氣也極淡。
空間裡原來就有靈池、息壤、玉蘭樹,所以五行靈氣中最盛的也是相應的水、土、木三種。
想了想,她拿出一些金銀元寶及以前散落在玉蘭樹下的各種寶石玉石翡翠分別用法術打進山脈裡,以增 “金”的生長。至於“火”就算了,傳說中的“異火”可遇不可求,再說“火精”已算是天地間最純的一種火源了,沒必要再添。
反正只要有五行靈氣相生就可以,並不要求它們平衡,空間嘛,只要靈氣充足就好,且對於經歷過末世曾飽受飢餓的她來講,有助於空間植被生長的靈氣更受喜愛,火靈氣和金靈氣太多,她怕空間會變成赤地和礦山,那真是太悲催了。
……
一出空間,便有人來報,溫郡王福晉生了個格格。
雲珠很是高興,問:“郡王福晉和小格格可都好?”
含霜回道:“母女都平安,就是小格格出來晚了些,有些弱。聽說生產過程有些礙難,多虧了主子先頭送去的那支百年野山參。”
“平安就好。”雲珠想到福惠自小身體弱按遺傳方面講兒女的體質也會受些影響,便又吩咐素問:“再洗三的時候你親自走一趟溫郡王府,把我寫的這些東西親自交給郡王福晉。”
現代孩子矜貴,醫學又發達,新生兒各種問題各種護理,無論網絡或是實體書都有很多,雲珠雖然不精但小區裡的阿姨還有自己的朋友這個講一點那個講一些,以及自己隨意翻閱過的,倒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相反,古代的父母很多不懂,富貴人家又多靠奶媽在照顧孩子,以爲孩子生病怕着風,門窗牀幔被子……什麼都捂得緊緊地,不懂得空氣流通、清潔、避免特殊氣味、響聲和冷熱刺激的重要性。
雲珠匆匆將一些要點記下,怕孩子有痰液,便又記了多給孩子飲水,如果有面色青紫、哭不出聲等窒息現象,最好最好將孩子平放在牀上,解開衣被,保持呼吸道通暢;輕吹寶寶得臉部,以減少腦缺氧;拍打足心或後背;用手指掐按孩子的人中、印堂、合谷等穴位,亦可按壓胸部,可迅速改善缺氧,幫助恢復呼吸。切忌將孩子緊緊摟抱強屈成團,特別是不要摟住孩子的脖子,以免造成窒息的嚴重後果。
完了,又將以前寫給履親王福晉的一些手稿冊子找了出來,讓採霞整理謄寫一遍,她看了不錯再給溫郡王府和誠正子爵府各送一本。
福惠出宮建府這幾年每逢年節都沒忘了她這個嫂子,宮外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也常買給永璉他們幾個,投桃報李,再加上雲珠初進宮也照管過福惠幾年培養了幾分感情,因此有什麼好東西都沒忘了溫郡王府一份。
弘曆見了有些吃味:“五弟的孩子也沒見你這麼重視。”
雲珠瞅了他一眼,說道:“弘晝和五弟妹身體健康,生出的孩子自然也健康些,只要平時看顧嚴實必然能平平安安長大,福惠卻是自幼身體孱弱,我怕他的子息身子骨不夠墩實。”
永璉和敬他們幾個,出生起便比別的嬰兒健康靈活,可雲珠對他們的生活作息、吃食、衣物保暖等還是小心謹慎要求極多,更別提在教養上花費的心力了,可見孩子的健康聰慧父母起很重要因素。
弘曆這麼想着,便覺自己和雲珠果然是最好的父母,教養出的兒女愣是比別人優秀。
思緒歪樓了好久的某人回過神發現他懷了身孕而顯得珠圓玉潤了許多的皇后並沒有理會他回答與否,正一臉享受地用着小廚房精心燉好的燕窩羹。
雲珠見他無語地看着自己,笑眯眯地用線條優美的長柄白瓷勺子輕敲了下手中白底青花纏枝蓮紋瓷碗,“要不要吃?給你留了一碗。”
那俏皮可愛的模樣,真恨不得摟在懷裡咬一咬……弘曆嘆了口氣,養心殿還有很多摺子待批呢。恨恨地走過去,三兩下將她留給自己的那碗香噴噴的雞絲燕窩羹給吃下肚。
“這羹不錯。”羹湯晶瑩帶粉,口感爽滑,又有雞湯肉絲的鮮香,燕窩的清香,一碗下去胃都暖起來了。
這是自然的,每次她懷孕、坐月子,圖嬤嬤都會格外注意她入口的食物,烹調上更是精細用心,務必使雲珠的身體調理到最健康狀態。再加上雲珠的小廚房各種食物調料都是最好最新鮮的,不少還是雲珠空間出產,吃起來口感自是別處比不上的。
要不是長春宮的吃食格外好,他也不至於天天晌午就來報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養心殿用膳的時候反而更少。
不過她喜歡這樣,至少她的兒女不缺少與皇父相處的時間。雲珠淺笑,螓首微側,問旁邊的採露:“我吩咐廚房燉的桂花燕窩羹可給兩位公主送去了?”
桂花有化痰散瘀的功效,孕婦不宜吃用,去歲她做的那些桂花茶、桂花蜜……釀的桂花酒,除了送出去的,餘下的她有時間便吩咐小廚房做給和敬和徽她們吃,對女子強肌滋膚解毒去咳調理身體最好不過。
“靈樞姑姑親自送過去了。”
頷首輕點了下頭,雲珠起身送弘曆出長春宮,“皇上晚膳要過來用嗎?今兒小廚房進了不少鮮蝦,我瞧着做‘血燕牡丹蝦’‘酒心蝦球’挺好。”
每次他出門她總會送他一程的行爲讓他覺得很貼心,就算她懷了身孕,他處處體貼,她也照做不誤。此時停了腳步,瞧她閃着期待的眼眸像陽光下波紋涌動的春水,微翹的瓊鼻立時顯得格外動人,他忍不住伸手輕颳了一下,哼道:“永珎那小子回來了,你要下廚是吧?朕可是沾光了。”
略帶嗔意地橫了他一眼,捉住他作怪的手,“每次出遠門回來我不也同樣用心想着你能吃好睡好?”小心眼,跟兒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好罷,算她說的沒錯。他握了下她的手:“廚房氣味雜,別待太久。”以前她懷永珎那會兒一點味兒都能讓她吐得膽汁兒出來,他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
“知道,我就做幾個菜。”
目送着皇帝遠去,雲珠扶着素問正想回殿裡,正好碰上送了桂花燕窩羹到體元殿的靈樞帶了掬蘭回來。
“主子。”靈樞上前在雲珠耳邊低語了幾句。
雲珠腳下一頓,眼睛閃了閃,好一會兒重新舉步緩緩回了屋裡。沒想到和徽竟是故意摔傷自己的,從她騎的馬發瘋開始她就意識到有人在馬身上做了手腳……
雲珠從來不避諱讓孩子早早就見識到後宮各種陰私手段,甚至事後還會爲他們分析講解,一些爭鬥背後關乎的前朝局勢。
就像之前,太后從五臺山回來擡舉嫺妃不過是看着烏喇那拉家族在戰場立了功,皇帝對她的態度有所緩和,認爲自己錦上添花一把一能得嫺妃的感激投靠二能讓宮中嬪妃看清聖母皇太后的尊崇,再者嫺妃出身滿洲著姓大族相貌豔美,她若地位穩固必能分薄皇后在這宮中的聖寵權柄,而後宮只要不一枝獨秀,太后的重要性就出來了。對於男人特別是皇帝來講,妻妾可以不止一個,生母卻只有一個,不是嗎?!
就算沒有親眼看到太后訓斥自己的額娘,和敬和徽也知道對她露出和藹笑容的皇瑪嬤並非無害,這充滿了爭鬥與算計的皇宮裡唯有他們的皇額娘纔是真正能給予他們庇護的參天大樹。
沒有了母親庇護的嫡出皇子皇女會是何種處境?聖祖爺時的廢太子幼小乃至青年時期何嘗不風儀得體英明博才,最後卻在各方勢力的傾軋中被拉下儲位,圈禁終身。被皇帝厭棄的皇后的兒女是不是依然尊貴?這個更不須說,當年呂后何嘗對不住劉邦,還不是時刻面臨着後位被奪兒子被廢的危機……
在這後宮,其他的嬪妃皇子皇女或許可以母憑子貴子以母貴,只有正宮嫡出是一榮皆榮一損皆損。
沒有了母親庇護的嫡出皇子皇女會是何種處境?犯了錯被皇帝厭棄的皇后的兒女是不是依然尊貴?
答案是否定的,在這後宮,其他的嬪妃皇子皇女或許可以母以子貴,只有正宮嫡出一榮皆榮一損皆損。
只要他們的皇額娘倒了,她相信,他們的皇瑪嬤會更疼他們的五弟永琪的。
敢向她,或者該說是向他們兄妹幾個下手,難道那人不怕惹怒向來重視皇嗣的皇瑪法和皇阿瑪?!
想必是有恃無恐,或者是相信皇阿瑪會因着什麼顧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片刻間,和徽已然清楚,只有她的傷勢夠重,皇父纔會震怒,纔會重視,就算不會嚴懲背後動手的人,今後也會深爲提防。
帝后感情和睦便已有人敢下黑手,日後要是稍有溝坎豈不更加被人所乘,優秀的嫡子嫡女不是愈發性命不保?!
大清的皇帝向來在皇權和子嗣問題上敏感。
當然了,她的一番算計並不是沒人察覺。靈樞送桂花燕窩羹過去的時候剛好碰到她抵不住和敬的追問,兩個人躲在暖閣里正語氣低凝地討論到下手的那個人是不是包括了向來疼愛她們的太后。
……
她就說憑她們倆的身體素質和騎射本領,和徽的傷勢過重了些,還真猜對了。
“她們姐妹倆說的話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聽到?”
“輕紅和朱梅在外頭守着呢,若不是奴婢內功深厚也是聽不清楚的。”靈樞嘴角含笑,兩位小公主真長大了,學的再多若不懂得用到實處也是無用。
“那就好。”知道女兒心疼自己不惜用上苦肉計,算計人心,她又是惱怒又是熨帖。思緒百轉,終歸一嘆,這裡是紫禁城呢!沒有人能當一輩子的彼得潘,幼兒時可愛可縱容,長大了就得有自保的心機手段,她不是從小就這麼教他們的麼。
“得了空你也教教她們,在這宮裡能不經通報就進體元殿的,光讓奴才守着也沒用。”
弘曆的騎射和武藝是下過苦功的,不算極高卻也不俗,身邊的暗衛和手底下的粘杆處有的是高手,隔個牆聽裡面的人說話不是問題。
“兩位公主這會兒只怕主子生她們的氣呢。”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當然要生氣。好在這次的傷養養就好,要是壞了根底,留了後遺症,可不教我傷心難過一輩子麼。”想想太后如今不良於行的痛苦罷,她可不要和徽也受這樣的罪。
“公主想必已經反省了。”
“是麼。”雲珠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她是知道的,她身邊伺候的老人乃至弘曆皆因和徽長相與她肖似而格外寵縱了些。
知女莫若母,兩個女兒,明着看和敬性格活潑驕傲,和徽嫺雅溫和,實際上爲人處事和敬纔是圓融通透的那一個,執意力行的是和徽。小姑娘主意正得很,做過的事或許會分析得失,卻決不會後悔。
“公主還小呢,主子有的是時間慢慢教。”靈樞接過採雯拿來的袖套圍裙,仔細替雲珠穿上,“經過這事,奴婢倒是覺得第一個察覺此事有異的是二阿哥。”
雲珠想起永璉出宮前到體元殿看望和徽時的循循叮囑,什麼不可輕忽大意自作主張,要保重自己,看顧好永珎和皇額娘……當時聽着沒覺得,現在一琢磨他話裡話外的意思,不由有些黑線,這個兒子是不是太精了些?
真是被他皇瑪法教養久了連他生性裡的精謹敏銳都給學到了?!
“……大概是同出一胞,多少有些心靈感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