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啓超憤怒了。
臨陣免職督撫大員,這是什麼狗屁行爲,愚蠢!諂媚!賣國!
梁啓超怒不可遏,眼睛幾乎要凝出血來,英法聯軍登陸上海,已經是整個國家的奇恥大辱,奕-劻居然爲了討好洋人,罷免堅決抵抗的主戰派官員,而且言辭何其惡毒,換做任何一人梁啓超都不能接受,更被說這個人是葉開了。
這一個月梁啓超都在忙裡忙外地籌備統一黨成立大會,接到葉開的消息後,他當即停下了手頭的一切工作,叫了一輛車,急匆匆的趕到了資政院大樓,直接來到了辦事廳。
辦事廳是資政院的常務機構,他的作用就是聯絡各省的諮議局,梁啓超身爲資政院總裁,自然是這裡的最高長官。
梁啓超一刻不停,命人以資政院總裁的名義,向各省的諮議局派發消息,徵召全體諮議員,於三日後,聚首京城,召開宣統二年第一次緊急會議。
資政院每年開會一次,爲期三個月,會期已經過了,現在則處於閉會階段,只有資政院總裁或者三分之一的議員提議才能召開緊急會議,梁啓超直接動用了這次昂權力。
議員們分佈在全國各地,三天差不多已經是最快時間了,由此足可以看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總之,他要給奕-劻最大的壓力。
....
“總-理,怎麼辦?洋人的意思是,只要良弼不退兵,他們就要武力進駐。”樑敦彥剛從東交民巷回來,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奕-劻聞言,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他之前跟洋人保證過,只要三天,這件事就能和平解決,如今三天的期限已經過了,事態卻一定也沒有好轉。
“洋人的軍隊離上海多遠?”
“咫尺之遙,炮彈都能打進去。”樑敦彥答,在這方面,洋人對他的恐嚇沒有誇張。
這麼近的距離,弄不好就會擦槍走火,弄不好兩國真的有可能打起來。
“這個賊良弼!”奕-劻陰聲道,“他手下帶的是禁衛軍,內閣根本調動不了!”
葉開雖然下野了,但奕-劻發現他根本無法讓這支軍隊調出租界區,換句話說,即便停了葉卡的兩江總督職務,又有何妨?
“聽那邊的消息說,兩江巡撫程德全也在。”樑敦彥答。
聽慣了怪消息,奕-劻這時候已經不感覺驚訝了,轉而拍了拍辦公桌,氣惱的說道:“真是蛇鼠一窩,他們這是成心和本王作對!”
樑敦彥跟着點頭,出了這樣的事情,說到底,他這個外務部大臣壓力最大,這幾天裡,跑上跑下,洋人的嘴臉,他算是見識透了。
“洋人那邊該怎麼答覆?”樑敦彥老話重提。
“拖住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進駐租界,大清國現在惹不起洋人。”奕劻吩咐道。
話雖這麼說,但奕-劻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方面是洋人咄咄逼人,一方是葉開毫不退讓,奕-劻驟然陷入了兩難當中。
“總理,資政院的人來了。”
正在沉思着,外面突然來報。
“哦,他們怎麼來了?”
奕-劻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從資政院閉會後,那邊兒一直沒有動靜,以至於他竟然忽視了這個新權力部門,說實話,資政院是奕-劻十分忌憚的東西。
猜想無果,奕-劻只能叫他們進來,資政院的官員到了內閣收發室,呈送了梁啓超的親筆書信。
奕-劻半猜辦疑的打開書信,上面的內容果然讓他大爲汗顏。
梁啓超不虧是學書大家,政治宗師,這封信洋洋灑灑近千言,文不加點,從民族大義到總理職責,從個人素養到爲官經歷,歷數二十八樁大錯,把奕-劻從裡到外數落了一遍,總之,一句話,你奕-劻不是東西。
其中,最後一句話尤其引人注目,“如不召回良臣,撥亂反正,自行解職,定要教汝追悔莫及,恰如法蘭西之路易,英吉利之查理。”
“這個梁啓超豈有此理!”
看到這的時候,奕-劻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吼。
“爾一逃犯,如非天恩浩蕩,他梁啓超魂歸九天了竟然對本督指手畫腳!”
奕-劻氣不過,在屋子來回踱步。
“總理息怒,要是資政院也跟着摻和進來,怕不好辦吶。”樑敦彥在一旁勸道。
“本王就是要他們不得稱心如意,去,告訴資政院那幫多事議員,勿要再聒噪了!”
“總理,這麼做怕事情會越鬧越大,爲今之計,還是找梁啓超和解吧?”
“和解?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按他說的那樣‘自行解職’!哼。”
樑敦彥不吱聲了,奕-劻明顯怒火正極,他也不好在說些什麼。
“本王倒要看看他們能作出什麼妖!”
說完,奕-劻拂袖而去。
....
事實證明,奕-劻的嘴明顯比心要硬很多,自從葉開宣佈三件事之後,他的腸子都悔青了,全國的輿論一股腦地就指向了中央,尤其是他本人。
大火從最近的浙江,江蘇,福建,安徽四省燃起,短短半日,就蔓延全國,十幾省的報紙上,奕-劻種種劣跡昭然若揭,聽了直教人覺得厭惡。
先前,奕-劻搞得皇族內閣就鬧得民心盡失,如今,他公然賣國的行爲更是惹得千夫所指,上下朝的道路上,已經擠了大批聲討分子。
牆倒衆人推,奕-劻這堵牆還沒倒,推的人已經數不勝數,當然,在這些人其中,他還有一個更爲麻煩的對手。
即將召開的資政院全體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