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蔭的睫毛微微顫動着,目光鎖在夜燼的臉上,想要從上面看到哪怕一絲不一樣的表情也好。只是,他的臉上除了冷冷的淡漠,便在無其他。
嘴角上的苦澀,突然化作一道燦爛的微笑,她仰起頭,輕輕的應了一聲:“好啊,我們走吧。”
傅擎軒得意的拉着林小蔭離開,夜燼卻在看到她轉身離去的瞬間,全身肌肉都變得僵直了起來。沉默了半晌,才脫開孟依萱挽在手臂上的手指,沉聲說:
“我還有事,你自己玩吧。”
孟依萱擡起手,想拉住他,卻在他冰冷無情的眸光下頓在了空中。這個男人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
圍觀的人在夜燼走了以後,開始肆無忌憚的指指點點,這個圈子裡誰不知道他們曾經的關係,如今舞會還未開始,就丟下舞伴不管,這其中的隱情當真是引人瞎想。丟盡顏面的孟依萱咬着泛白的嘴脣,心中又在林小蔭的身上狠狠的記了一筆。
長長的迴廊,彷彿沒有盡頭一樣,林小蔭的笑容隱沒,抽出了自己的手,低着頭不語。
突然變空的掌心讓傅擎軒有些黯然,但卻依舊笑的瀟灑不羈。
“過河拆橋,林小蔭,有你的。”
林小蔭沒有擡頭,盯着鞋尖,好半天才說:“今天謝謝你了。”
傅擎軒突然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睫毛下掩藏的情緒突然被暴露在了空中,那雙黑黝黝的瞳仁,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最終她還是傷了心嗎?
“爲了那個男人至於嗎?”傅擎軒聲音清淡,但是卻難得正經的說。
把傷痛擺在別人眼前,讓林小蔭覺得有些難堪,微微偏頭躲開他的目光,“不至於!”
她說,眼裡卻依舊蕩着一層淚光。只是她忍耐着,不允許任何人窺見到她的脆弱。
肩膀突然被一雙大手禁錮住,林小蔭的側臉上甚至能感覺到,他噴灑出的炙熱氣息。
“不至於你還這麼要死不活的?林小蔭,有些話,我再跟你說一遍。夜燼那個人,不是誰都能和他玩的起的!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離開他,跟我在一起。”
林小蔭擡頭,微微有些詫異,更多的卻是驚嚇。不是不知道傅擎軒對自己的特別,只是這一次她卻是清醒無比的聽到了他的告白。
“我……”一時間,她想拒絕,卻無法組織出拒絕的語言。
傅擎軒眉頭一蹙,心情煩躁,“我哪裡不如夜燼!比樣貌,比權利,比金錢,我覺得我並不會輸給他。”
林小蔭突然失笑,擡手掙開他的束縛,認真的說道:“愛情不是靠這些來攀比的。如果我愛,縱使他沒樣貌,沒權利,沒金錢,我也會全心全意的愛他;如果我不愛,就算捧座金山在我面前,我也會無動於衷。傅擎軒,你很好,你應該去找屬於你的女孩,不應該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傅擎軒冷冷一哼,不以爲然,“這就是你愛的?綠帽子都扣到你眼前了,你還能無動於衷?我該說你癡情,還是說你傻逼。”
“隨便什麼都好,”林小蔭快速的說,她相信夜燼,相信他會給她一個解釋。他明明說過要和她結婚,一定不是隨便說說的。“我要回去了。”
“林小姐不要着急嘛!”溫柔婉轉的聲音響起,嶽清妍儀態萬千的從迴廊的盡頭走來。清淺溫柔的目光掃過傅擎軒,心裡卻罵着這個兒子實在太不爭氣,到後來還是非逼着她出手不可。
傅擎軒顯然早都適應了嶽清妍的表裡不一,只是他此時卻無暇顧及,臉色因爲林小蔭的話,而變得有些陰沉難猜。
林小蔭看着嶽清妍,one.集團的當家主母,她早該猜到的。傳說那個女人,二十八歲喪夫,不但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帶着兒子撐起了整個集團。可見她手段的很辣,心機的深沉。只是,眼前這個人卻真的很難跟那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聯繫到一起。她眉眼柔軟,含笑間竟是風情,慈愛的就好像是自家長輩一樣。
如果拋去她綁了她兩回不說,林小蔭對於嶽清妍真是一點壞的感覺都沒有。
“不好意思,夫人,我身體不舒服想回去了,麻煩可以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嗎?”她真的不想在這裡多做逗留,只能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嶽清妍依舊笑的大方得體,卻也知道這丫頭恐怕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裡不舒服吧。但是也沒有戳穿,只是把目光轉到了自己沉默不語的兒子臉上。
“擎軒,你去送林小姐回去,我們這裡不好打車。”嶽清妍說的意味深長,傅擎軒卻難得沒有忤逆她的好意。
“那走吧,真麻煩!”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小蔭,語氣雖然是不耐煩的,但是也掩藏着一份難以察覺的欣喜。
林小蔭沒說什麼,知道這裡確實很難打車,便也沒多做矯情,順了兩母子的意思。
……
傅擎軒的車開的又快又穩,二人一路無言,最後還是林小蔭的手機打破了沉默。看到來電顯示,她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燕子。”
“小蔭,我回來了。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啊!”燕子聲音愉悅,顯然這次說走就走的旅行,療傷效果相當不錯。
聽到她回來的消息,林小蔭也一瞬間忽視掉了不愉快的心情,開心的說道:
“回來了怎麼不跟我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啊。這樣吧,我們學校門口見。”
“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好了我去學校門口等你,你快點啊。”
燕子這邊掛斷了電話,林小蔭卻還沒有從突然而來的喜悅中抽身而出。生活有的時候給你兩巴掌,或許真的會轉身再賞你個甜棗。
傅擎軒斜睨着她,從來都知道她喜形於色本性,也就是這份真實打動了他。
“顧欣燕?”他挑眉問。
“嗯。”林小蔭點點頭,卻不願意和傅擎軒多說,畢竟是他的好兄弟把燕子害成了如今的樣子。縱使走出了往日的陰影,也無法擺脫這伴隨一生的災難。
傅擎軒抿脣不語,側臉的線條柔和,在交錯的燈光下妖冶異常。林小蔭心慌意亂的轉頭,看着窗外模糊飛掠的景物,壓抑着心中的難耐,低聲說:
“那個,你能不能再快點。”
車廂狹小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尷尬的身份讓她心亂如麻。而燕子又在百里外的地方等她,她只想快快趕過去,脫離這份讓她難堪的境地。
傅擎軒脣角一勾,突然加速,儼然是把這次行車當成了比賽來開。他的車技非常好,車子本身又是跑車類型,幾次漂移過後,林小蔭已經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臉色變得鐵青了,這丫的是要飛起來嗎?
傅擎軒目光掃過林小蔭的,臉上的笑容又壞又痞,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車速再次加快,帶着戲耍報復的意味,很快普通車子要一個小時的車程,他沒到半個小時就已經趕到。只是,身後不出意外的浩浩蕩蕩跟來了一大*警。
林小蔭下了車,趴在路邊狂吐不止,傅擎軒卻跟在她的後面,氣定神閒的抽着煙,兩兩一比,簡直雲泥之分。
校門口的燕子遠遠的就看到了林小蔭,只是在看到她身邊的傅擎軒的時候,那趕去的腳步明顯的一頓。繼而露出一抹燦若驕陽的笑容,帶着涅磐重生的驕傲,一步步向這邊走來。
“小蔭,你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身體已經被趕來的人扶了起來。林小蔭目光有些渙散的看了看身邊的燕子,她和從前沒什麼區別,只是如今似乎更加自信奪目了。
燕子向傅擎軒點點招呼,傅擎軒只是回給他一抹淺薄的微笑。對於這個女人,他幾乎無感,如果不是因爲周文昊,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所交集。
“怎麼吐成這個樣子?”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了林小蔭。
林小蔭一邊擦着嘴,一邊怨恨的望着傅擎軒。對於她怨毒的目光,傅擎軒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聽到由遠及近的警笛聲,才痞痞的一笑,一拍林小蔭的肩膀,不羈的說道:
“我去陪他們玩玩,吐夠了自己回家啊。”
林小蔭瞪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嘟囔着:“不用你管!”
傅擎軒笑的更加陽光燦爛,得意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轉身上了車,快速的絕塵而去。後面的交警也立刻調轉車頭,去追突然衝上馬路的瘋狂跑車。
燕子看着跑車遠去的方向,捅了捅林小蔭,八卦着:“這怎麼個情況啊,不是夜燼麼,怎麼換成傅擎軒了?”
林小蔭揉着可憐的胃,還沒有吃東西,就已經吐的乾乾淨淨了,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她有氣無力的望着燕子說: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咱能找個地方邊吃邊說麼?”
燕子嫌棄的看着林小蔭,直言不諱:“你吐完就吃,噁心不?”
“你管我?”林小蔭小白眼一翻,率先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