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霆的案子已經開庭審理,無期徒刑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夏翎看着兒子沉冷的臉頰,多年丟失的母性,似乎在一點點回溫。
“沒事,你還有媽媽。”
夜馳轉頭看她,也不在像曾經那樣的冷漠,只是從小缺愛的他,除了養成了桀驁不馴的性子,就是不知道該對女人如何示好。哪怕他心裡明白,他感謝母親的不離不棄,捨不得孟依萱,喜歡着孟嬌,但是,他卻只能以冷漠回報。這是夜霆從小教他的,女人,只是成功者的附屬品。
但是,如今他已經徹底敗落,那麼他又要如何面對這些已經刻入他骨髓的女人。
夏翎知道兒子冷漠不善表達的性子,她也有那麼一絲後悔,年輕的時候不該由着性子丟下他們姐弟。如今即使是母子之間,也生疏的好像路人。
暗自嘆了口,夏翎帶上墨鏡,隨着夜馳出了法院,只是沒有想到,門外夏家人已經等在了那裡。
“大哥?”夏翎有些詫異,快步的趕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那個年近半百的夏家掌權人,此刻一臉冷色的面對着自己的妹妹,擡手遞給她一張打印好的紙張。
“這是什麼?”夏翎低頭看去,粗略的掃視了一下內容,就驚駭的擡起了頭,“你要跟我脫離關係?!”
“不然呢!”男人皺紋交錯的臉上,都是不近人情的冷漠。“夏家怎麼和傅家對抗。你是夏家的女兒,卻一門心思的想幫夜家。難道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對你的嗎?”
夏翎緊緊的握着拳頭,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朗聲控訴着,“當初夜霆喪偶,我才20不到你就逼着我嫁給一個比我父親還大的男人,如今我的兒女有難,難道我要袖手旁觀嗎?”
男人噎了噎,擡起頭不去看她的臉,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我不管你那些,總之,夏家不能在我手裡敗落。”
想了想,他又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又低下頭對她循循善誘。“哎呀,妹妹,夜家已經救不活,你何必爲難我呢?你說說你,也是一把年紀了,怎麼還不如你女兒看得通透,她早早的就和夜家劃清了界限,這會兒正和男朋友滿世界的旅遊呢。你說,你這又是何苦。”
夜馳上前把母親拉到了身後,冷漠的看着自己的親舅舅,倨傲的說,“我們不用你幫。”
到底是愧疚了,男人試圖想挽回什麼,“夜馳,你別這樣,舅舅也沒辦法……”
夜馳卻連看都不看他,拉起母親就走。他不恨這個舅舅,樹倒猢猻散,自古都是這個道理。
上了車,夏翎還想說什麼,夜馳轉頭就先說:“我先送你回去,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夏翎能不操心嗎?這個兒子明明就是在逞強。“夜馳,媽媽可以去求你舅舅,畢竟血濃於水啊。”
“我不需要!”夜馳吼道,察覺到自己失控,他又儘量壓制,咬緊牙關,好半天才平靜的說。“我沒你想的那麼沒用,你先回去吧,我能解決。”
夏翎無奈的點了點頭,心中發苦,畢竟是一個纔剛剛20出頭的男孩,如果不是發生了這場變故,他依舊是他那個桀驁不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只是,如今所有的壓力都壓在了他的肩頭,一夕之間他的世界徹底的天翻地覆。本來以爲有了夏家,他們還不至於太過悲慘,如今,她們母子又該去依靠誰?
夜馳把夏翎送了回去,車子又開到孟依萱的私人別墅前,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她毅然決然的搬離了他的住所,而他也爲了所謂的顏面沒有去找他。
如今他才發現,父親教給他的東西,在這個時候徹底的失去了作用。他說,女人不能慣着,走了想通了就會回來。而我們這樣的人完全不用在這方面費神,因爲只要有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夜馳掐滅了最後一支菸頭,車廂裡都是菸草的味道,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已經響了第七次,他卻依舊沒有要接的意思。啓動車子,他又擡起一雙狹長的鳳眸向孟依萱住所緊閉的大門看了看,才決然的驅車離開。
這件事情,總要有人爲此付出代價,他如今窮途末路,根本就不怕與他們魚死網破。
而與此同時,手機的另一端,孟嬌又執拗的撥出了第八次,手裡捏着的紙單,讓她的嘴角都彎出了幸福的弧度。她迫不及待的想讓夜馳知道,但是,卻怎麼也聯繫不上他。終於,再一次無人接聽以後,她想了想,把電話打到那個女人那裡。
……
地下停車場,林小蔭警惕的發現身後有人跟蹤,黑黝黝的眼眸暗了暗,她閃身躲進地下的樓間裡。
夜馳的臉被帽衫遮住了大半,手裡拿着一把剛剛從商店買來的水果刀,步履沉沉的快步跟了上去。
手還沒有碰到門上,冷漠好似蘸了冰一樣的女聲在空曠無人的停車場驟然響起:
“你是在找我嗎?”
夜馳的瞳仁動了動,微微轉身向身後看去。那個女人的一側臉頰埋藏在暗影當中,帶着鴨舌帽,一身黑色的休閒裝,這分明是林小蔭無疑,但是爲什麼氣場變得如此詭異,而且剛剛進到樓梯間的女人又是誰?
“林小蔭,你做了這一切,難道還想安然離開嗎?”他不屑僞裝,擡起眼,露出那張狂妄的俊臉。
對面的女人勾着脣畔,笑的輕蔑,“就憑你?”
這深深的不屑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釁,他抽出手裡的水果刀,大步的向那個該死的女人衝了過去。只是,他以爲她多少都會害怕的,畢竟他手裡有武器。但是,沒想到,她根本就沒有躲閃的意思。那冰冷的,掛着寒霜的眸底,說不出的嘲弄。
在他還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女人已經輕鬆的躲過了他的攻擊,動作快的驚人,他只感覺到脖頸一涼,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觸及的卻是一片溫熱的液體。他詫異頓在那裡,瞪着一雙眼睛看着對面依舊冷沉的女人,她指尖夾着一個薄如蟬翼的刀片,上面分明有紅色的液體彙集在一端,但是因爲速度過快,並沒有沾染多少。
女人倨傲揚起臉,臉頰上的火焰跳脫而出,她睨着對面的男人,冰冷的字眼從脣瓣溢出。
“這只是警告,下次我不會在手下留情。”
夜燼已經下了命令,不管是誰,只要是對林小蔭不利的,通通可以立即除掉。所以,魅舞根本沒有顧慮。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也行姓夜,她殺起人來絕對不會給他們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貼近動脈處的傷口,溫熱的液體已經漫出了指縫,夜馳眯着眼睛,有些想不通,卻也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林小蔭!”
“對,她不是!”從樓梯間走出的正牌林小蔭,臉上並沒有因爲魅舞的施救而有任何的感激之色,相反她似乎在隱忍着自己即將爆發的怒氣。
夜馳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個綁着馬尾,氣質乾淨陽光的女人,分明就是林小蔭無疑。而他對面的女人,周身都縈繞着黑暗的氣息,彷彿生活在影子裡,如果她不動,任誰也無法發現她的存在。
“爲什麼要跟着我?”林小蔭走到魅舞身邊,她早就感覺到她的存在,但是對於魅舞這種專業人士,縱使是林小蔭也無法抓到她。如果不是夜馳來了這麼一出,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在跟着她。
魅舞的一雙冷眸轉到林小蔭臉上,有幾秒的停頓,便又恢復了一副冷然的樣子。
“老闆派我來保護你。”她直言不諱,並不介意林小蔭願不願意。雖然她們的功夫難分高低,但是如果她想跟她,林小蔭根本就沒有辦法擺脫掉她。
林小蔭哼了哼,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那個男人的傑作。只是,現在還不是解決這件事的時候,先把眼前這個狗急跳牆的男人搞定纔是要緊的。
“喂,夜馳,”她歪着腦袋看着他,姿態隨意。對於這個一心想捅死她的男人,她並沒有絲毫的懼意。即使今天沒有魅舞,她也能保證把他揍的的滿地找牙。
“輸不起就別玩兒,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出門是不是把腦子忘家了?”
夜馳恨的只磨牙,但是,他深知,一個林小蔭他已經對付不了,更何況還多了這麼一個怪女人!
“林小蔭,你少特麼得意,等老子翻身的一天,老子第一個宰了你!”
“哈!”林小蔭一聲輕笑,脣線勾着諷刺的笑意。“你是在提醒我要斬草除根嗎?夜馳,我告訴你,我要想動你,你今天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但是,我答應過一個人,放你一條生路。所以,你最好見好就收,因爲我沒有那麼多的耐性跟你玩,可懂?”
夜馳長腿上前一邁,卻硬生生的收起了一半的距離。曾經的驕傲不允許他向任何人示弱,但是這個時候和他們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他是莽撞,卻並不傻。
“林小蔭,我們走着瞧。”
他眯着的眼裡閃着凌冽的寒芒,下定了決定,下次見面,他一定要把這個女人狠狠的踩在腳下,讓她爲她今日的作爲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