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間林小蔭只尋來一身的疲憊,他一心想躲避不肯見她,她便真的就見不到了。
威市,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正值雨季,溼漉漉的細雨打在臉上,帶着最真實的觸覺,這個時候林小蔭才徹底醒悟,她竟然真的回來了。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着急,好了,你那邊信號不好,先掛了吧。”林小蔭看着被掐斷電話的手機屏幕,有些恍惚。三年能改變什麼?這不長不短的時間,卻能改變的太多太多。
例如,燕子下鄉支教已去兩年多;陳若涵大學畢業,卻選擇了去其他市區發展;夜馨帶着女兒離開威市,出國深造。彷彿只一夕之間閨蜜團就天南海北,各奔東西了。而她,就是最先離開的那一個。
雨勢越下越大,林小蔭沒有帶傘,只能躲到商場裡避雨。這三年來她大多數在國外尋人,威市這邊確實也有很大的變化,例如這個龐大的商場,她之前就沒有見過。
每個人都有無法逃脫的命運,就像林小蔭單單只是避雨而已,卻沒想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逛到了母嬰區,看到了她還沒有心理準備見的人。
“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女人拿起的口水墊已經遞到了男人的眼前,削薄的短髮垂過耳際,應該是有留長的趨勢。她的眸色不在淡然冰冷,可能因爲高高聳起的肚子,整個人都好像暈上了一層母性的光芒。脣角邊是柔情似水的幸福笑意,連帶着側臉上的火焰都變成了盈盈跳動的火光。
察覺到夜燼停留在前方的視線,魅舞擡頭看去,正撞見林小蔭立在貨架邊看着他們怔然的樣子。她比出去的時候更加的消瘦了,緋色的大衣把她包裹其中,空空蕩蕩的看不出什麼分量,一如她此時空蕩的眼神。
幾乎是想也不想,林小蔭旋即轉身就走,那幾乎是落荒而逃。三年的日日夜夜,她幻想過無數的重逢,卻唯獨這樣的場景沒有想到過。呵,三年之約,他果然做到了。
夜燼勾頭,修長的指尖捻起魅舞手中的口水墊,細細的看過以後,才輕啓薄脣:
“不錯,要着吧。”
隨手丟在了購物車裡,他推着購物車慢悠悠的往前推着,似乎林小蔭的出現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
魅舞呆在原地,都說一孕傻三年,就連夜燼也說她最近呆起來越來越像林小蔭了。這是神馬情況?
她反應過來以後幾步就追上了夜燼,強硬的給他拉在了那裡。
“你幹嘛啊這是?”她惱怒的看着他,一張臉上已沒了曾經的死板,鮮活的染着健康的紅光。
夜燼聳聳肩,指了指孕婦內褲說:“答應的幫你挑東西啊,你看這個你需不需要?”
魅舞的臉頰已經變成了茄紫色,果然林小蔭一出現,他整個人都會不一樣了。她敢確定,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指給她的是什麼。
“她回來了你沒看到嗎?”壓制着噴薄的怒火,老公說了,爲了寶寶,她一定要心平氣和,不然寶寶的脾氣就會很大。但是,就夜燼這個不溫不火的態度,讓她怎麼心平氣和?
夜燼脣角一勾,不甚在意的樣子,已經從貨架上拿了兩個大小不一的孕婦哺乳胸罩扔在了購物車裡面。
“看到啦,”依舊是慢條斯理的樣子,但是做出的動作都已經超出了他平常的理智。“她一走就是三年,回來了連聲照顧都不打,難道我還要上趕子追她不成?真當我非她不可是麼?”
魅舞的臉已經由紅轉黑了,不是非她不可嗎?那爲什麼當初林小蔭走了,她費盡心機的追他,換來的卻是他把她推給了別人。當然了,她一點也不後悔,她老公比他這個冰疙瘩不知道強了多少倍!但是,能夜夜靠着安眠藥,想一個女人想的所有旗下產業都以她命名,還能厚顏無恥的說未必要非她不可,這樣口是心非的話誰會相信?
上前揪開了夜燼握着購物車的手,魅舞已經怒了。“你趕緊給我去找她,如果這次她再跑了,你難道還要再等三年嗎?”
夜燼被她推的踉蹌,懷孕的女人果然是很容易情緒化,真不知道她男人是怎麼受的了她的。
“你急什麼?”眉峰一緊,已經穩住了身形。“老何出差,我答應他照顧你,你動了胎氣,我可不好交代。”
魅舞簡直被氣的跳腳了,她急什麼?三年來他們夫妻已經成爲了他的朋友,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想林小蔭,如今人已經近在咫尺了,難道眼睜睜的看着她再次從他身邊逃離嗎?
“何顯生比強太多了,你再墨跡下去,你的女人真的可能就是別人的了。”魅舞的鼻尖因爲情緒激動,已經滲出了密密的汗珠,那嬌俏的模樣,倒是真的和記憶裡的林小蔭漸漸重疊了。但是,不一樣的,終究是不一樣的。
夜燼扯脣笑起,他算是明白什麼叫皇上不急太監急了。
“他是比我強,能把你這座冰山捂熱,也是他的本事。不用擔心,她既然回來了,你覺得我可能還會讓她再離開嗎?”
他給她的期限已經到了,三年以後,她即使不回來,他也不會再等下去,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揪回到他的身邊。這個女人是他的,就只能是他的!
魅舞翻着白眼,有些無力的驅趕他,“行了,別裝了,趕緊去吧,她要是誤會了會傷心的。”
“哼,”夜燼傲嬌的冷冷一哼,十分不屑的樣子,“我傷心了三年她都不心疼,這幾分鐘的傷心是她該受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夜燼已經轉身大步的追了上去,甚至都忘記交代魅舞自己照顧好自己了。
魅舞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撫上已經足月的肚子,嘴上的笑容是最美好的弧度,這樣的結局很好,她愛的終於尋到了幸福的方向,愛她的也會傾盡全力的爲她編織出美好的未來。既然選擇,她就不曾後悔。
……
林小蔭闖進雨裡,那蒙了視線的雨水彷彿遮蔽了她的整個世界,徹骨的涼意卻又讓她分外清醒的知道,她剛剛究竟看到了什麼。原來,沒有誰是無可替代的。
她不怪任何人,更不後悔去找傅擎軒,有些事情,只有做過了,知道根本做不到,纔會徹底的死心。否則,未來人生的每一步都會帶着無盡的遺憾走下去。
她呆呆的站在街道邊的雨裡,外套已經被淋透,顏色也變成暗紅色,讓她的身影顯得越發的落寞。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原本熟悉的地方,也變得陌生的,彷彿她不曾來過一般。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她卻回來尋找原來的足跡,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失去的永遠是最好的,我們活在當下,悼念曾經,又用未來無數個日夜,懺悔着現在。所以,珍惜眼前吧!眼前不管是好是壞,在未來的記憶裡也許都是一份彌足珍貴的回憶呢。
“這麼喜歡淋雨啊?”
譏誚陰涼的聲音如同毒蛇漫過心頭,林小蔭擡腿就想走,夜燼冷冷一笑就已經快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扯一拉,她輕盈單薄的身子就已經被他扣在了懷裡。
驚懼的眸色詫異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噴灑在她臉頰上的呼吸,灼燙一片,熟悉的讓她沉醉。她動了動,卻發現箍着她的手臂因此更緊了幾分。不可以,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不能再有任何心軟!幾乎剎那間,林小蔭的腦袋裡都是魅舞那張幸福的笑臉。
“唔……”她還未開口,夜燼就已經低頭封住了她的脣瓣,軟嫩Q彈的觸覺,香甜一如往昔的味道,幾乎一瞬間就讓他瘋魔了。回來了,就別想走,從此以後,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哪怕一秒鐘。
林小蔭腦袋渾渾噩噩的迎接着他暴風雨般的肆虐,口腔裡都是他的味道,心裡竟然會有一股難以自持的希冀。她不想離開,她想留在他的身邊。但是,另一個聲音卻無比清晰的告訴她,快走,別再讓自己深陷其中。
睫毛上掛着的水珠在顫抖着,她閉上了眼睛,下一秒卻陡然睜開,發了狠一樣的,一腳狠狠的踩在了他的皮鞋上,趁着他吃痛的空檔,人已經安全的脫身離開。
“夜燼,你特麼就是個滾蛋!”她在雨幕裡大吼着,宣泄着自己的情緒,然後轉身就跑,生怕他會再次追來一樣。心中的委屈,化成淚水被飛馳而來的雨珠打散,爲什麼又來招惹她?爲什麼明明已經選擇了別人,還要出來追她?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變成了這麼不負責的男人?
夜燼脣色上的笑意,意味深長,看着跌跌撞撞倉皇跑開的小女人,他的心中是無法言喻的喜悅。看來,她的心裡還是有他的外置,這次回來恐怕也是爲了三年之約吧。既然如此,他又怎麼可能讓她再次逃離呢?
三年的等待已經夠了,他要的,是要她心甘情願的留在她的身邊,沒有遺憾,心裡更不會再有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