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表哥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改了幾次道,還穿過了一條從未走過的小道,終於到了火鍋店,雖然有些偏僻,但聞味而來的人不少,停車場的位置上幾乎全滿。

剛進門,就看到大堂門庭若市,邊邊角角都擺滿了桌椅,桌椅前都坐滿了人,穿着紅色旗袍的美女服務員們穿梭在其中,妝容精緻,身姿妙曼,現場熱鬧嘈雜非凡,唐糖不禁感嘆,這裡生意可真好,要是自己的店這麼大、還這麼火爆該多好。

接着就有個穿着旗袍的漂亮女服務員上前迎接,“林先生,這邊請。”

兩人被帶到三樓,安靜了許多,木質隔間,拉着古香古色的窗簾,二胡和琵琶合奏的絕妙音樂伴耳,的確是個好地方。唐糖選了窗口位置,風一吹便覺十分涼爽,還能遠遠地看到落日,美極了。

“看看想吃什麼?”嘉西把菜單遞給唐糖。

“嗯,你吃得多嗎,要不你來點吧,我爸爸不吃辣,所以平時很少來吃重慶火鍋的,我點的可能一般。”

“嗯,好,那我今晚一定讓你滿意。”他靠近,挑挑眉。

“什麼嘛…”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這個豬天堂是什麼啊,好吃嗎?看着一般啊。”唐糖看他快速用手指點着菜名。

“你該不會沒有吃過吧,就是豬的上顎,也叫豬天梯,你張嘴…對,就是這裡。”嘉西用筷子指了指她的上顎。

“切,感覺好惡心啊,你說完我就不想吃了。”

“我想信你一會兒吃的比誰都香。”

唐糖癟癟嘴。

……

不一會兒就點好了十幾樣,服務員收了菜單微笑離開,拉好窗簾,嘉西便又開始了燙杯盤行動。

“你可真能吃,不要浪費啊,本人賺的是血汗錢,你必須響應國家號召‘光盤行動’。”唐糖搓搓胳膊,打了個哈欠,倚在牆上。

嘉西看她的樣子想笑,完全不是下午在臺上大氣從容的樣子,簡直像個小孩子。

“你笑什麼?”

“看你可愛唄。”

“爲什麼我總感覺你在壞笑,你在嘲笑我?”

“沒,怎麼會,我覺得你可愛還來不及。”

還沒等醞釀好這股曖昧的氣氛,拉好的窗簾突然被打開,一個腦袋出現,“林哥哥,我一聽就是你的聲音!你在說誰可愛呢!”

竟然是……嗨,又是周小朵,唐糖看她扎着一雙卷卷的辮子,穿着一件印着大力水手和奧利弗的緊身粉色T恤,白色的小短褲,一雙大頭拖鞋,真是蠻可愛的。

唐糖看嘉西的臉上瞬間不悅,“關你什麼事?”

“歪,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兇!咦,你不是上次在小龍蝦館的那個小姐姐?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啊?”小朵臉上失望,正期待一個否定的答案。

“哦,我們……”還沒等唐糖說完。

“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吃個飯還要和你彙報啊?”林嘉西語氣加重。

“什麼…女朋友?”小朵低着腦袋,眼睛瞬間含淚。

“沒有,我們不是,他逗你的。”唐糖趕緊解釋,“林嘉西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欺負小孩?”

“我不是小孩!林嘉西,我恨你!…我也恨你!”小朵對嘉西和她大喊了一句,接着扭頭便跑開了,唐糖朝着她去的方向望去,是洗手間。

還真是個容易傷感的小女孩,對這種天生長相可愛女孩,唐糖有種天生的憐憫和莫名的喜歡。

“多可愛的女孩兒,你幹嘛總是對她兇兇的?”唐糖不解,而他打開手機無聊地瀏覽起來,完全沒有任何負罪感。

“我煩她,天天纏着我,看着她就夠了。”

“那你也不能總是這樣**裸的傷害吧?”

“沒事,她這樣的蹬鼻子上臉的,傷兩次就知道了。”他還是無所謂的看着手機。

“歪,你真的很過分哎,更何況,你不要總拿我當擋箭牌好嘛,到底誰是你女朋友了!”唐糖拉開窗簾,抱着胳膊,氣呼呼地看着一邊。

嘉西趕緊放下手機,“哎呀,我有我自己處理問題的方式,我是真的不想我不喜歡的人煩我。你就別生氣了嘛,我爲剛纔說你是我女朋友向你道歉,今晚我請了,好不?”

“這還差不多……”唐糖深情緩和些,“我看你應該不怎麼受女生喜歡吧,好不容易有個這樣上趕着的可愛妹妹,還不趕緊趁機脫單啊。”

“你別逗了,我有那麼不挑嗎?”

“你該不會也是什麼單身主義者或者不婚主義者之類的吧。”

“哦,那倒不是,我還不想讓我們林家斷子絕孫。”

“哎呀,說得這麼嚇人。”

“你等我下,我去調個油碟,讓你嚐嚐我的手藝。”他搓搓手興奮地出去。

唐糖打開手機,打開微信,纔看到有些消息,首先點開了冷靖予一個小時前發來的小視頻,他們一家都在機場候機了,視頻裡的他還是那麼幹淨帥氣,開心地和她打着招呼,期盼着歸期。

“一路平安!”她打了幾個字。

“您好,打擾下……”不一會兒,兩個服務員上前。

一個端着一大盆紅色牛油鍋,一個推着小車,放滿了剛纔點的一盤盤菜。透過縫隙,看到小朵無精打采地從廁所走出來,眼眶紅紅的,擡着頭,想要努力把淚水倒回去的感覺,看她小小的個子,胳膊和腿都細細白白的,天真純淨極了。然後小朵又看向了他們這桌,唐糖便趕緊把眼神收回去。

這林嘉西到底是哪裡有魅力了,讓這麼漂亮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兒這樣倒貼着喜歡?大概小朵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什麼拒絕,一直被父母保護得很好的吧。

正想着,嘉西便回來了,端着兩碗內容豐富的油碟,一碗放到了她面前,“用筷子拌一拌,嚐嚐味道怎麼樣?”

她便照做,筷子滑過舌尖,果然與衆不同,“嗯,還不錯哦!”

“有機會帶你去重慶的南山,那邊一整片山上全是火鍋店,山下也是,食材更新鮮,每天都是食客爆棚的,味道極好。”

“沒想到你還挺會吃的嘛。”唐糖咬着筷子,有些心不在焉。

“還好吧。哎,好了,鍋基本開了,可以下了……怎麼了?在想什麼呢?”嘉西的筷子在唐糖眼前晃了晃。

“哦,沒有,我在想你爸媽他們是不是明天就回來了?”

“嗯,對,明晚到機場應該也挺晚的了,到時候我和我爸的司機一起去接他們。”

“那你是不是就要回家住了?”

“嗯……怎麼了,捨不得我?”嘉西給她燙了個鵝腸,放到她的盤子裡。

“怎麼會,你也別太自戀了,恐怕也就我爸媽不捨得你吧。”

“嗨,我會常來看他們的嘛,別傷心了。”

“我沒傷心!我傷心什麼啊。”

“對了,週六我們兩家可能要一起聚餐。”

“嗯,我知道,我聽我媽說了。”

“我哥哥你知道吧?”不知爲何,嘉西突然提起冷靖予……讓唐糖心裡一顫。

“哦,聽說過,怎麼了?”

“你對他,感不感興趣?”

“我?怎麼可能對他感興趣?你別鬧了。”唐糖故作鎮定,裝作毫不知情、毫不在意。

“我哥哥,他其實是個很癡情的人。”

“啊?怎麼說?”唐糖驚訝,不過還要努力做好自己表情管理工作,儘量不被他看出破綻。

“他讀初中的時候,是班裡的班長,他的同桌是學***……”

“怎麼了?他早戀了?初中也太早了吧。”

“你看你急的,你聽我慢慢說嘛……”

“哦哦,不好意思,你繼續。”

“然後兩人那會兒便互生情愫,決定努力考一所高中,很純潔的好嗎?多感人的勵志故事。”

“害,那你說個什麼勁兒的。”

“然後,那個女生中考前就生病了,先天性心臟不好,住了院。”

“所以呢?兩人錯過了?”

“沒,中考那天她帶病參加,最後還是考上了,他倆又進了一個班。”

嘉西說着把菜碟裡的菜不斷往鍋裡下着,而唐糖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你說巧不巧,兩人又當同桌了,我都懷疑老師是故意的。”

“然後呢?談戀愛了?”唐糖緊張。

“嗯,談了,不過女生身體一直不太好,成績也有所下滑,我哥就給她各種補課。”說着,他又撈起了幾片煮好的牛肉。

“然後呢?”

“兩人說好要一起考一所大學的,結果那個女孩高考前就住院了。”

“這麼嚴重嗎?”唐糖聽完,嚇得筷子掉了。

“你別激動嘛,那種病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然後呢?”

“然後我姑本來打算讓我哥讀國外大學的,我哥爲了她還是報考國內大學,就是爲了能照顧她。”聽完,唐糖心都碎了,原來他的情感歷史比自己還驚心動魄得多。

“這也太感人了吧。”

“不過我哥讀大二的時候,女生去世了。”

“啊?去世了?”

“對,她是獨生女,我哥到現在還一直照顧着她的爸爸媽媽,逢年過節就去探望,上次女生的爸爸住院,我也跟着去幫忙來着。”

“好感人的愛情故事,你哥哥他真的是個好男人啊。”唐糖內心是佩服的。

“是啊,所以他一直拒絕我姑安排的相親,他可能已經封鎖了自己的感情了吧。”

“那你說,如果他現在能接受新的感情,願意和新的女孩見面交往,是不是就是打開心扉了呢?”

“我覺得暫時還是不可能吧,經過那件事後,我感覺他也不會輕易心動了,而且他是個工作狂,所有時間都用在工作上了,完全沒有娛樂的心情。”

“如果有呢?”

“那我覺得他應該是打心底裡喜歡的吧,我也期待他能走出去,這也是我姑姑和姑父目前最大的願望了,他其實是一個很完美的男人。”

“連你都這麼說,我想他真的不錯。”唐糖嘴角微微上翹。

“歪,我和你瞎聊天的,你可別對他有興趣啊,他不喜歡你這款的。”嘉西緊張起來。

“啊,什麼啊,你怎麼就知道他不喜歡我這款了?”

“唐糖,我再提醒你一下,你別太自信了啊,他的那個白月光,和你完全不是一類的,你沒有挑戰的餘地。”他壞笑。

“閉嘴吧你,吃你的豬上顎!”唐糖一臉不爽。

“還說我兇,你明明更兇!”兩人便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得把所有的菜吃的精光,直到撐到不行。

唐糖跑去廁所漱口,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自信全無。

她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這段悽美的愛情故事,被林嘉西三言兩語就講完了,剩下的劇情全靠自己腦補,越想越覺得難過,難過在於自己真不甘心做任何人的替身,更不願幫一個心裡有別人的人去療傷,他的這段故事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更加完美,可一想到是因爲一個別的女生讓他完美,便覺得自己多餘,這感情不合時宜地出現,令她不甘。

嘉西刷了自己此前充值的卡,原來壓根兒就沒打算讓自己付錢,唐糖反而因爲自己的小氣和計較感覺有些丟臉。

“歡迎下次光臨!”紅旗袍的美女們整齊劃一地喊着。走出門去,天已經黑了,遠離街區的安靜和清風,讓飯後的人心情更加閒適。

“怎麼樣,今天開心吧?”兩人慢慢走向停車場,嘉西摸摸自己的肚子。

“嗯,還行吧。”

“腳怎麼樣,看着走路好像沒什麼事情了。”

“嗯,還真是。”看看自己的腳,

“看來還真是吃哪裡補哪裡,今晚的豬蹄和雞爪還可以吧!”

“那你多吃點佩奇腦。”

他突然跳起來做了個投籃的動作,嚇了唐糖一跳。

“我看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好像沒有任何煩惱啊。”

“怎麼會,是人就會有煩惱啊,只是我不總去想罷了,我覺得你也活得挺瀟灑自在的呀,今天下午看你在臺上游刃有餘的說話,讓我有點刮目相看,還有和那羣小領導說話時,你也沒有在怕的,我可是最發愁和當官的交流了。”

“還有能讓你發愁的事情?真是不敢相信。”

“理論上是沒有,可實際上,很多,我爸這不也要回來了,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你爸要是看你現在這麼乖,一點都不惹事了,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嗯哼,那可未必。”

兩人上了車,嘉西眼睛一轉,“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吧?”嘉西看着唐糖。

“什麼好地方?”

“一個能給你增加設計靈感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不會讓你失望的。”他挑挑眉,嘴角微微上翹。

唐糖點點頭,“哦?設計房子的嗎?好呀,我倒要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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