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下來,諸葛龍飛也不耐煩了,遂交代雄飛將軍府的下人說若還有人來請,就說自己不在。也虧得是雄飛將軍的住處,家奴這麼一說,那些人也就不敢說多什麼,若非如此,諸葛龍飛恐怕早已被人擡走了。今日他穿了便裝,從後門而出,走在街上,也沒什麼人認的他來。
正想着,諸葛龍飛走到一間酒樓,也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便進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酒樓向來是古代民間消息的集散地,特別是在京城,全國各地的旅人都聚集於此,可以打聽到許多的消息。諸葛龍飛並沒有想到,自己一戰成名,這幾日已經成爲了京城人茶餘飯後十分樂於談論的人物。
他被小二引着入店,還沒坐穩,就聽到不遠處一桌一個長着尖嘴猴腮樣子的人在那邊大聲的嚷嚷着什麼,周圍圍坐着一圈人在聽他高談闊論,是不是還“切”聲一片,好不熱鬧。諸葛龍飛認真一聽,竟是在說自己,就起了好奇心,豎起耳朵,聽聽這些傢伙在聊些什麼。
看樣子那尖嘴猴腮講的正起勁,手舞足蹈,亂指亂劃,唾沫橫飛:“……那些雍正軍的士兵一股腦兒的衝進了孤城,他孃的簡直像災民去米店搶米一樣,等那些雍正兵擠的差不多的時候,只見諸葛龍飛將軍一聲大喝,火!那孤城裡竟平白無故的燃氣了熊熊大火,先衝到城中的雍正軍立馬被燒成了黑炭,那些僥倖沒被燒到的想退出去,不過後面的雍正兵還是拼命往城裡擠,這一擠,又是無數的雍正兵喪生火海,嘖嘖嘖嘖……”尖嘴猴腮還直搖頭,彷彿在爲那些雍正兵惋惜。
諸葛龍飛一聽,越來說到自己火燒雍正軍那一段,微微一笑,喝了口茶。
這時旁邊有一個穿綠衣服的客人突然站了起來,指着尖嘴猴腮大聲說到:“你就吹吧你,你當諸葛將軍是火神祝融啊,說起火就起火,這些肯定是諸葛將軍安排好的。”
“沒錯,沒錯,安排好的。”衆人聽了那綠衣服說的話,也覺得有理,隨即附和道。
尖嘴猴腮見有人反駁自己,而且大家還一致複合,頓時有些面紅,說話都帶上了結巴:“那……那……那後來諸葛龍飛將軍又將楊先知引進孤城,用了神仙法寶,將楊先知幾萬士兵全部射殺,這不是會法術又會是什麼?”
衆人聽了,當然沒人知道諸葛龍飛是做出了那個時代人難以理解的攻防兼備的城樓體系,於是也沒人反駁那尖嘴猴腮的話,連那個綠色衣服的人也不吱聲了。
尖嘴猴腮見狀,臉上馬上又露出得意的神色,繼續道:“諸葛龍飛將軍簡直是神仙轉世,在擊敗了楊先知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到餘慶城,破壞了雍正過另一個企圖進攻我乾隆國的計劃,這等的神機妙算,簡直是神仙下凡。”
諸葛龍飛在一旁聽得自己被說成是神仙了,暗暗覺得好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哪裡聽來的消息,雖然誇張了點,但也不乏真實。
尖嘴猴腮見衆人開始同意自己的觀點,又道:“諸葛龍飛將軍連立兩次大功,不但被封了‘文武將軍使’,皇上還想給他賜婚,說是如果在達官貴人中找不到滿意的對象,就招進皇宮當駙馬。”
“噗……”諸葛龍飛聽了這句話,滿口的茶都噴了出來,心想這人越說越不靠譜。
尖嘴猴腮和衆人聽到諸葛龍飛的動靜這麼大,紛紛轉過頭來看他。
尖嘴猴腮道:“這位兄弟,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諸葛龍飛覺得好笑,見衆人又看着自己,不想多生事端,道:“沒沒沒,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覺得諸葛將軍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娶的到公主。”
“怎麼說是運氣,公主能嫁個諸葛龍飛將軍那是公主的福氣。”尖嘴猴腮急的亂說話。
諸葛龍飛心裡汗都滴下來,心想這傢伙再說下去,恐怕連皇帝的寶座讓給自己坐在他眼裡都不算過分,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粉絲了。
諸葛龍飛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有了個想法,道:“這位兄臺,我覺得諸葛將軍的功勞沒有大到能娶到天子之女,不過應該可以能取得達官貴人的女兒,你覺得那個官家女兒和諸葛龍飛比較相配?”
諸葛龍飛覺得,自己對京城地界不甚熟悉,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向地頭蛇打聽消息,應該會方便的多。旁邊的一干人聽了諸葛龍飛的問題,也想知道答案,紛紛望向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被諸葛龍飛這麼一問,稍稍一愣,但很快又回過神來,道:“這個……要說官家女兒的話,我覺得只有名震天下的大才女姬語嫣了,只可惜……諸葛龍飛將軍應該娶不到他。”
尖嘴猴腮還賣關子,衆人無人不想知道爲什麼,包括諸葛龍飛。
這又是誰呢?這又是爲什麼呢?春來夏至,秋風秋葉,已這麼多個輪迴,始終不曾有人走進心裡,爲什麼是你。
難道是因爲那日你吟唱的詩句在心裡埋下情種,至今使我難忘?難道是因爲那日你狡黠的輕薄在身上留下痕跡,到現在還是銘記。
只憑那秋風輕輕的吹,吹不散我的思愁,卻吹來了你凱旋的消息,又是一陣陣漣漪。
姬府之內,不似皇宮般紅牆黃瓦,青磚黑瓦之間也顯出了幾分肅穆的貴氣。但是此處的庭院卻出奇的別緻精秀,樹木不曾參天,卻饒有身姿,花草不曾嬌豔,卻各有特點,佈置奇特,也不知道從哪裡引來的一處流水在樹木花草間潺潺流動,直流到不遠處的一個小池塘去了。
小池塘上砌着一紅柱綠頂的小亭,掩映在這青木奇石之中,別有風味。
小亭裡坐着一個絕世女子,白衣勝雪,鬢如青絲,膚如凝脂,指如剝蔥,目含秋波,此等天仙下凡般的絕色女子的臉上卻隱隱透着憂傷之氣息,使這滿院的風景彷彿也沾染上了哀傷。
白衣女子端坐在小亭內一石椅之上,前面的石桌上放着一具九絃琴,修長的指尖撥動着琴絃,琴音寥寥,如怨如訴,動人心扉。不多一會兒,女子的指尖突然變得急促,只聞得陣陣的急促的琴聲傳來,琴音頓時變得像一陣驟雨不間隙的擊打在沙灘之上。
琴聲越來越急,女子的表情越來越沉重,鳳目緊閉,娥眉緊蹙,手指慌亂的波動着琴絃,最後只聽得“鐺!”“咻”的兩聲,琴絃竟然是斷掉了,琴聲也因此戛然而止,只有“嗡嗡嗡嗡”的聲音迴盪在耳際。女子此刻也是面色桃紅,雙手撫着斷了的弦,輕輕的喘息着。
這時,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女子身後不遠的一個年輕公子慢慢走到小亭上來,站於女子身後。女子微微回頭一看,便也不在理會。
年輕公子見此,也是滿目的疼惜,道:“姐姐,你這又是何必。”
女子不答不語,那冷冷的樣子帶着無限的美貌,流逝在光線之中。
這位公子就是姬權的兒子,兵部左侍郎,姬子涵。而他口中的姐姐,自然就是姬語嫣了。
姬子涵見姬語嫣不回答自己的話,繼續說道:“那諸葛龍飛我見過了,在朝廷之上,紫金殿之內,年齡似乎比我還要稍長,滿臉英氣,透着智慧的光芒,像是心中藏着我們難以理解的事情,目光裡總是有種超然的感覺,似乎不爲小事所羈絆,不像其他將軍那般煞氣很重。”
姬語嫣聽了此話,身子微微的顫動了下,在她心中,諸葛龍飛似乎沒有將軍的形象,這個首先以趙府家奴的身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諸葛龍飛,在那場文學比試中展現出了驚人的才華,連姬語嫣自己都自詡不如,但這諸葛龍飛的性格似乎有些狡猾,幾次趁機輕薄自己,也不知怎的,每每被諸葛龍飛弄的面紅耳赤,驕躁不已,卻隱隱動了些心,從此便對這位狡猾的男人掛心,當他遇到危險時擔心不已,挺身而出,當沒有他的消息時,又只覺得心裡失落,何曾有過這樣的男子,能讓自己這般。
只是沒想到他此行去了西南,竟在如此惡劣的環境條件下擊敗了名動天下的楊先知。消息很快傳遍了青色大陸,姬語嫣自然也知道,而且作爲朝廷官員,她知道的更加的詳盡,頓時對諸葛龍飛更加難以理解。
越不瞭解,就越是牽腸掛肚。
姬子涵見姐姐沉默,就繼續說道:“諸葛龍飛文武全才,在文學上當年能與姐姐一較高下,在領兵打戰上,竟能以少勝多,贏下了這場幾乎毫無勝算的戰爭,我看就算是雄飛將軍也未必能辦得到。在餘慶城裡的一番稽查破案,更加現實了他的智慧,這等文武全才,前途無量的人,難怪我這目空天下男子的姐姐也會爲之動心。”姬子涵說完,不由得輕輕一笑。
“你……”姬語嫣沒想到姬子涵會當面說出這話,沒想到這個自己眼中的當初可愛的弟弟竟也有了如此智慧,能一語說中她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嬌羞,雪白的肌膚上又透了點暈紅,“你怎麼這麼說你姐姐。”
“呵呵”姬子涵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歡女愛本就是極其平常之事,不過是放在我這天仙下凡,智慧超羣的姐姐身上,顯得有些不一樣罷了。現在有了一個能配得上傾國傾城又滿腹文采的姐姐你的男人,做弟弟的心裡也十分高興。”
“你越說越不像話了,這是和姐姐說話應該有的語氣嗎?”姬語嫣也不知這弟弟哪裡學來的油嘴滑舌,卻句句說到自己的心裡,竟一時也爭辯不來。被姬子涵這麼一逗,氣氛卻不像剛纔那般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