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龍飛只是往房間去了,想看看燕子的傷勢如何。
鮮血幾乎染紅了燕子的整件衣衫,觸目驚心。
諸葛龍飛坐着牀頭,凝視着燕子,一聲不出。
沒過一會兒,府上的下人就拉着一個郎中回來,急急忙忙的往屋內跑,衆人見郎中進來了,紛紛讓路。郎中本來是老邁之人,一路上被拉着小跑,氣喘吁吁,不過見到牀上躺着的燕子,他的職業本能又回來了,他作爲邯城裡醫術最好的郎中,進入來也醫好了無數人,見牀上的燕子傷勢那麼重,立馬變得嚴肅起來,對房中衆人道:“你們都出去,留下我和我的助手就好了。”
衆人見醫生如此,沒有人再說什麼,紛紛退出了房外。
臨走前,李文生還特意交代了一句,道:“這個人是諸葛龍飛將軍的至親。”郎中點頭表示不論是誰,他都睡傾盡全力。
漫長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對諸葛龍飛來說都是煎熬,他好怕,好怕燕子會這樣再也醒不過來,他簡直又沉浸到了惶恐之中,不敢想象,更面對生離死別。
情,太傷。
“燕子,是一個要殺我的殺手。”不知沉寂了多久,諸葛龍飛突然緩緩的說出這句話來,他若無旁人的說着,像是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四年多前,她也去刺殺過玉兒,不過沒有成功。”
此話一出,衆人無不驚愕,尤其是玉兒,她突然想起了四年前那險象環生的一幕,更是不知所以。大家都屏住呼吸一般,等着諸葛龍飛講後面的事情。
諸葛龍飛繼續道:“前些日子,在賑災的處的倉庫,我發現對面街的巷子裡有個人在注視着我,面熟,卻想不起是誰,當時我沒有在意,本來有一個夜晚,她正要殺我,結果文生幫我送信給仙兒,湊集了一些銀兩回來,晚上來找我,才使我倖免於難,文生告訴我也見到了玉兒,我才猛的驚醒,原來是她。燕子,是一個殺手。”
話到此處,李文生纔想起來,那天晚上他是想早點把湊集到銀兩的事情告訴諸葛龍飛,沒想到,卻在無意中救了諸葛龍飛一命,他真是福大命大。
諸葛龍飛感激的看了李文生一眼,繼續道:“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在房間裡等着她再次來行刺,果不其然,她又來了,結果被我擒住,關押在我的房中。幾日裡,我一直忙於公務,燕子自幼也因爲洪水而導致她雙親離世,所以他對我這麼關心百姓十分感動,竟漸漸喜歡上了我,放棄了殺我的念頭。”
“那那個秦天霸爲什麼要殺你?”玉兒問道?
“我也不知道,前幾天,燕子突然消失不見了,想想,那時候秦天霸正好出現,可能是和這個有關吧,我不知道。”諸葛龍飛就是這點想不明白。
一切都只能等燕子醒來,告訴他們答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郎中出來啦,不過他的表情卻似乎依舊宣佈了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郎中搖搖頭道:“傷了要害,沒有當場斃命,已經是奇蹟,你們進去送她最後一程吧。”
令人更爲驚愕的是,聽了郎中的話,諸葛龍飛的臉上,竟然落下了一粒粒的淚珠,接連不斷,氾濫成災,他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緊咬着壓根,睜大了眼睛,卻絲毫沒有用,眼淚像是夏季的暴雨一般,傾盆而下。
天地之間迴盪着他獨自一人的悲鳴。
推門而入,燕子已經醒來了,看上去似乎在恢復,卻告訴了我們,有一個詞,叫回光返照。
“燕子。”諸葛龍飛坐到燕子的牀頭,不管別人的眼光,只是盡情的讓自己的眼淚滴落在燕子的枕邊。
“龍飛,不要哭,你怎麼能哭呢。”燕子用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她似乎還想用手撫摸諸葛龍飛的臉,但她已經沒有這個力氣了。
“爲什麼,這都是爲什麼?”諸葛龍飛拉起了燕子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悲傷的問道。
燕子擠了一絲笑容出來,道:“這都是因爲我自己,我的命是如此,不過我很高興,因爲上蒼在我生命快要結束的時候,讓我遇到了你,這是我一生之中最幸福,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諸葛龍飛聽了這話,更是忍不住的嗚咽。
“我懷中有一封信。”燕子道。
諸葛龍飛將手伸入了燕子的懷中,這一動作,幾乎讓在場的人明白了燕子和諸葛龍飛的關係。
在諸葛龍飛將手伸進了燕子的懷中時,燕子彷彿滿足了一般,閉上了眼睛,她有一次感受到了諸葛龍飛溫暖的手,這是她今生最爲喜歡的感覺,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的溫暖,她已無憾。
諸葛龍飛觸碰到了信,也感覺到了,燕子的心跳,已經停止。
她滿面笑容和滿足。
他滿面悲傷和淚水。
信紙已經被鮮血浸紅,那觸目驚心的顏色,不過黑色的墨跡在赤紅的信紙上依舊清晰可見,而且更加的詭異和殘酷。
“龍飛,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去了別處,聽說那裡很遠,很冷。不顧很早以前,我就渴望去那個地方,因爲那裡有我的父親和孃親。後來,我愛上了你,你給了我早已忘卻的溫暖,我願爲你獻出所有,包括生命,有你的愛,我在去往那裡後,也一定不會覺得寒冷和孤獨了……”
諸葛龍飛眼淚滂沱了看完了信,字字揪心,他的心撕裂了一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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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裡寫明瞭他們想知道的一切,解釋了這一切悲傷的起因。
看完了信,諸葛龍飛才明白了,原來是秦天霸要燕子來殺諸葛龍飛的,秦天霸是當初收養燕子的那個男人的至交。
只不過秦天霸萬萬沒有想到,燕子和諸葛龍飛他們兩個竟然相愛了。之後秦天霸的出現是想彌補他的失誤。
在那天,燕子回去拿了諸葛龍飛遺忘的賬本回來後,看見秦天霸在諸葛龍飛的身旁時,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條件反射似的選擇了逃避。
不過後來她又想,秦天霸的出現,定然是會傷害諸葛龍飛的,所以她一直是在暗中保護着諸葛龍飛,於是那夜,她也看到了諸葛龍飛和玉兒仙兒相愛的模樣,在月光下灑落了鑽石一般的淚水。
後來知道秦天霸終於對諸葛龍飛出手,她就挺身相救。
不曾想,這一救,竟成了永別。
諸葛龍飛將真相說於衆人聽,大家無不動容,不曾想到,在這幾日之內,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不過衆人還是不解,不知道秦天霸和諸葛龍飛有什麼仇。這也正是諸葛龍飛的疑問所在,他根本不曾見過秦天霸,更別說聯想到是因爲三皇子愛慕姬語嫣而記恨諸葛龍飛了。
諸葛龍飛心中的這個謎團,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機會解開。
長長的悲鳴,總還是要回歸到平靜,這也許是諸葛龍飛一生之中最難忘的一天,極致的喜到極致的悲。諸葛龍飛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所有的感情都溶解掉了。
那場秦天霸陰謀發起的災民****,最後,不得已,還是被軍隊動用武力鎮壓了下去,不過好在仙兒和玉兒湊集到物質很快的就運到了邯城,解決了溫飽問題,那些人也不再有什麼怨言,也不敢再有什麼怨言了。
之後,關於燕子的喪事,在林知府找齊了一些辦喪事的人,爲燕子超度。按諸葛龍飛的意思,一切都沒有太過於張揚。
忙完了一切,深夜裡,諸葛龍飛在皎潔的月光下,面無表情,眼神卻充滿茫然,他似乎還在怪自己,因爲他,燕子才犧牲了性命。
“龍飛……”仙兒走到院子中,看見諸葛龍飛這般,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候也許她說什麼都不合適。從諸葛龍飛的表現,她完全可以看得出諸葛龍飛對燕子的感情,作爲諸葛龍飛的新妻,她不吃醋,反而十分感動,感動自己的丈夫是至情之人。
而且燕子還是爲了救諸葛龍飛而死,玉兒就更加不會討厭燕子,反而是感謝她。
諸葛龍飛見燕子來到,卻也午飯收回情緒,他只是悲傷的看着玉兒,眼中似乎還有一些歉意。
“對不起。”諸葛龍飛開口朝玉兒道,他心中愧疚,自己剛和玉兒結婚,卻爲了另外的女子傷心。
“龍飛,沒有關係的,你不用這麼說,我看的出來,燕子姑娘是真心喜歡你的,我也很感激她救了你。”玉兒道。
“玉兒,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諸葛龍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道。
“嗯?什麼事?”玉兒眨眼說道,她是幸福的。
重建工作之後都由林知府和李文生來組織,一切都上了軌道,仙兒和玉兒的支持,乾隆國最大的兩個富豪出力,有了資金很物資,所以困難都顯得不再是困難,迎刃而解。
房屋經過官民的一齊努力,基本上倒塌的都已重新蓋好,還能住人的,翻修一下,也煥然一新,救災工作接近了尾聲。
在這幾天之中,諸葛龍飛把燕子葬到了新修好的公墓中,卻並沒有找一個特別的位置,如同那些死去的災民一般,燕子的墓碑淹沒在衆多遇難者之中,不過她的墓碑上卻刻有“愛妻燕子”“夫諸葛龍飛立”的字樣。
這當然是經過了玉兒和仙兒同意的,那天晚上,諸葛龍飛把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仙兒和玉兒,包括他最真摯的感情和誠心的歉意,他爲自己的多情像仙兒和玉兒道歉,得到了玉兒和仙兒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