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和李燦的約定,我整晚都沒睡好,早上起來頭昏腦漲地就去了學校,腦袋裡還在不停地想着這件事。拉威爾的《帕凡舞曲》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曲子,旋律憂傷,鋼琴的聲音彷彿是在黑夜裡獨自起舞的孔雀輕輕落下的眼淚。李燦會選這首曲子應該完全是隻巧合,但是它卻是出乎意料地迎合了無法彈奏鋼琴的我的悲哀。
上課的時候,我忍不住望着自己的手指發呆,修長纖細的手指,曾經有多少次,父親曾自豪地稱讚過這是一雙天生就該彈琴的手啊。我到底有多久沒有彈過鋼琴了呢?從那時候起,差不多有五年了……雖然一直在陪漸彈琴,但是五年來我的手指卻連一次都沒有碰觸過琴鍵,它們或許已經變得僵硬,可它們卻並沒有忘記那種悲傷的觸感。
也許是被內心的恐懼糾纏着,一整天我都有些精神恍惚,偶爾還會覺得有些發冷。迷迷糊糊地終於熬到了放學,和往常一樣漸叫我和他一起回家,我只好對他扯謊說和思雅約好要去買東西把他先支走了。看着漸出了教室又出了教學樓,我這才向着和李燦約好的第二音樂教室走去。
之所以把地點選在第二音樂教室是因爲它位於綜合教學樓的頂樓,又幾乎不太使用,平時很少有人來更別說是放學後了。爬上了六樓,我竟累得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氣來,連腦袋也有些嗡嗡作響了。和約定的一樣,李燦已經站在第二音樂教室的門口了。
“怎麼樣,你確定要彈嗎?”他問。
“進去吧。”我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音樂教室的門。
和大多數學校使用的教學鋼琴一樣,這臺黑色的鋼琴也安靜地佇立在教室的最前面,像一個孤獨的守望者。
“你的臉色不怎麼好,如果真的害怕就不要彈了。”李燦看着我有點蒼白的面孔說道。
“你說的話不會反悔吧?”我嚴肅地看着他的眼睛作了最後的確認。
“對,你彈的話我就考慮加入樂隊。”他也很認真地把約定重複了一遍。
“好。”他的話讓我下定了決心。
咬了咬牙,我坐到了琴凳上,緩緩地打開了琴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