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中央花園。
陳碩與王慧玲站在一棟別墅的大門前,米色院牆外面,掛着一個原木門牌“中央花園33棟,平安喜樂”。
王慧玲陰陽怪氣道:“當初你大哥家剛換房子的時候,你嫂子隔三差五就邀請咱們來家裡吃燒烤,好像就她家有別墅有院子,不夠她顯擺的!”
“你現在不也有別墅了嗎,”陳碩得意洋洋:“不是你男人聰明,你能住上別墅?”
王慧玲喜滋滋的挽住陳碩胳膊:“看把你能的!”
陳碩按指紋開門,房門打開便看見恢宏大氣的挑高客廳與水晶吊燈,客廳裡擺放着全真皮的意大利進口沙發。
然而客廳最顯眼的茶几上,竟擺放着陳跡父母的黑白遺像合照,他們的面前還放着新鮮水果。
王慧玲道了一聲晦氣:“怎麼把遺像擺客廳來了,陳跡懂不懂規矩,不嫌瘮得慌?就算他不噁心,家裡來個客人看到了多膈應?”
哐噹一聲,陳碩大大咧咧將遺像扔進了垃圾桶。
當初他想跟人合夥做大生意,找他大哥借四百萬,結果他大哥非說他不適合做大生意,只拿二十萬給他開了個小超市,真把他當要飯的了。
王慧玲坐在真皮沙發上摸摸這裡、摸摸那裡,她看向對面一百寸的液晶電視,喜滋滋說道:“在這看連續劇得多舒服?他們以前過的真是神仙日子。”
“看什麼電視啊,趕緊上樓找房本,我記得他們還買過一些黃金,也找出來。”
二樓走廊牆上裝釘着榮譽證書“三好學生”、“洛城圍棋大賽一等獎”,都是陳跡的。
王慧玲看到這一幕就撇嘴:“次次來家裡,都得被你嫂子拉來二樓參觀,不夠她嘚瑟的。趕緊扔了,看着就煩。”
王慧玲動手將獎狀全都摘下來扔在地上,一刻都等不了。
打開各個臥室門,陳跡的臥室裡摞滿了書籍,大多是軍事類的科普書,還有偵探、推理、諜戰類的小說和許多專業科普類書籍。
桌子上,還放着一張陸軍外國語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陳碩與王慧玲在房間裡翻翻找找,並將陳跡一家人的東西清理出來扔掉,似乎只有將這些痕跡清理掉,房子纔會徹底屬於他們。
客廳裡,陳碩撓撓他日漸稀疏的頭皮:“咦,房本呢,陳跡的不動產證放在哪?”
“他會不會是猜到了什麼,把房本給藏到外面了?”
“不可能吧,老劉說他還覺得咱們是爲他好呢。”
王慧玲趕忙道:“咱們也確實爲他好嘛,他父母走了以後整天不出門悶在家裡,這麼下去肯定出問題,跟社會都脫節了!”
叮咚。
門鈴聲響起。
陳碩怔了一下:“都這麼晚了,誰啊?”
他走去開門,門外是一位身穿黑色唐裝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短短的寸頭格外精悍:“陳跡呢?”
陳碩狐疑:“陳跡不在家,你有什麼事情跟我說,我是他二叔。”
“二叔?”中年男人推開陳碩走了進來,這時候陳碩纔看見他身後還跟着個人。
此人光頭鋥亮,卻有一條十多釐米的疤,如蜈蚣般從天靈蓋延伸到後腦勺。
“你到底誰啊?”王慧玲驚恐後退:“我們要報警了!”
中年男人旁若無人的環視四周:“朋友們喜歡叫我袍哥,平時做點放貸生意,身後這個是我小兄弟,二刀。別害怕,二刀這個疤看起來兇,其實只是以前在工地幹活不小心踏空摔的,現在腦子不太好,有點軸。”
袍哥繼續說道:“我們來這裡呢,是因爲陳跡把這棟房子做了抵押,他今天下午打電話說錢還不上了,讓我來收房子。”
“什麼?!”王慧玲大驚失色:“他憑什麼抵押這棟房子,這房子是我們的!”
“哦?”袍哥淡定道:“產證上寫的是陳跡名字,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他抵押了多少錢?”陳碩緊張問道。
“一千五百萬,”袍哥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我們做事很講規矩,只要顧客能連本帶息還上,咱們就相安無事。不過我現在看上這棟房子了,錢不用還,房子歸我。”
“不行!”王慧玲尖聲道:“陳跡現在是精神病人,他籤的抵押合同不能作數。”
這句話也提醒了陳碩,他急聲道:“對,陳跡是精神病人,我們這裡有他的診斷書!”
袍哥皺起眉頭。
他看着陳碩手中的診斷書日期,氣笑了。陳跡約好他今晚來收房,卻臨時搞了個診斷書出來,分明是想坑他。沒錢還債可以理解,但把自己當傻子耍就太不懂事了:“原來在這等着我呢,你們是商量好了給我玩仙人跳是吧,跪下。”
“什麼?”陳碩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對方最後那兩個字。
二刀:“袍哥,跪哪?”
“跪我面前。”
還沒等陳碩和王慧玲反應過來,二刀提着兩人來到袍哥面前,一人一腳踹在腿彎處,兩人頓時跪在袍哥面前。
袍哥彎下身子凝視着陳碩:“我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你們也配跟我玩仙人跳?掰斷一根手指再好好說話。”
二刀:“掰斷哪一根?”
“食指。”
二刀:“掰第幾節?”
袍哥無奈的撓撓眉毛:“第二節吧。”
兩人對話很詭異,這二刀做事一板一眼,袍哥叫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二刀的手如鐵鉗般握住陳碩食指,咔的一聲便精準掰斷了第二節。
“啊!”陳碩痛呼出聲。
“我要報警!”王慧玲喊道。
袍哥:“二刀,扇她。”
“扇多重?”
袍哥冷笑:“扇到她看見她太奶爲止。”
二刀思索兩秒後,掄圓了一巴掌扇上去,扇得王慧玲眼前一黑。
扇完後,二刀觀察着王慧玲的表情,然後轉頭對袍哥認真說道:“應該見到了。”
袍哥從陳碩手裡拿過診斷書:“我這人做事很講道理,既然陳跡說沒錢還,那房子就是我的了。按說事情到此爲止,但是,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騙我,你們做局騙我,就該接受騙我的後果。”
“不對!”陳碩漸漸反應過來:“不對不對不對!這件事情不是我們做局騙你的,是陳跡在做局騙你,我們也被騙了!”
“哦?”
陳碩手指疼得腦門直冒冷汗:“陳跡說自己還不上錢,所以約你來收房,但據我所知他父母給他留的錢少說有三千萬!所以他不可能缺錢,也不用抵押這個房子,更不可能還不上你的錢!”
這話倒是讓袍哥意外了,陳跡竟然不缺錢?
而陳碩在分析的過程裡,他的腦子也漸漸清醒起來:陳跡下午在青山醫院裡那一切表現都是裝的,就爲了讓他們拿着診斷書回來惹怒袍哥,而陳跡自己則躲在醫院裡平安無事。
所以,陳跡纔會放着那麼多正經銀行不選,反而選了一個道上的狠人來接房子!
袍哥若有所思:“陳跡?我看他挺老實靦腆的,你別是在誆我吧。”
他回憶着自己對陳跡的印象,當時籤合同時陳跡格外靦腆寡言。
這種溫室裡的學生,能有心思擺所有人一道?
陳碩見他猶疑,繼續解釋道:“你沒看他把我也騙了嗎,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和你簽了抵押合同,這還不能說明問題?而且你不是想要這房子嗎,他隨時有錢還你,等你把我收拾了他再把房子贖回去,你也只能賺點利息!他在耍你!”
袍哥淡然一笑:“照你這麼說,我被一個高中生利用了一把?有意思,陳跡現在在哪?”
“在青山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