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樓看着皇甫雲輕,眉宇之間寫着恭敬,伸手去摸了摸已經有些青紫的眼眶,勾脣:“主上,這一拳,看在你是露兒的姐姐份上,屬下受了。”
皇甫雲輕冷哼:“你確定自己受的起麼?我代表的不僅是她的長姐的那一份,還有她早逝的爹孃,他們那一份,先欠着,等你去西陵親自見了露兒的祖父獲得了他的認可。本殿再好好揍你一頓。”
月滿樓啞聲,良久,才緩緩道:“主子,其實屬下想問,您自己是不是婚前有孕?既然您也是,爲什麼……”
這話一說,別說是皇甫雲輕,連諸葛沐皇的臉色都不好了。
“本尊的事情你還管不着。”
“就是。”
月滿樓輕嘲,掩去嘴角的血跡:“主上你從來都不是對自己對別人兩套標準的人,以前您不准我過早接近花露,現在我碰了她你又如此的緊張,這一切都寫着反常兩個字,您是不是有什麼忙着我?”
皇甫雲輕的眸中飛快的閃過驚訝,而後收斂了笑容:“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你只需要知道,既然你已經要了露兒的身子,你就好好的對她負責,好好照顧她。哪怕她的武功再強能力再強,我需要你對她都要有足夠的耐心,保全自己保全別人之前,一定要將她放在第一位。”
月滿樓遲疑,這麼多年下來他是親眼見識到露兒對主上的維護和信任,主上對露兒的關懷和偏愛的,他從很久以前就懷疑裡面是否會有什麼貓膩。
他的天下第一樓以收集各類稀奇古怪的信息,各類別人重金相求的消息都可以手到擒來,可是……他始終查不出來,主上她過度保護露兒的原因是什麼,照理說,玲瓏也是和主上一起長大的人,武功比之殘雪,月華和露兒三個人都要弱上一點。
可是主子她沒有過度保護玲瓏,卻過度的保護着童心未泯,保留着赤子之心的露兒,這只是他的猜測,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懷疑,這其中,真的有不足爲外人道也的故事。
“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你先讓開。”心情不佳,皇甫雲輕對月滿樓也沒有好口氣。
月滿樓深深的看了一眼皇甫雲輕,退後一步:“主上,您請。”
*
皇甫雲輕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諸葛沐皇停頓了幾秒,與月滿樓擦肩而過的時候警告了一句:“輕兒不想說的事情,不要逼她,不僅你的心上人重要,輕兒現在是孕婦,她的心情對本尊來說是第一位的。她會對你和花露心慈手軟,本尊並不會。”
這纔是羅剎殿殿主羅剎錦的真實面露,殘暴,嗜血,絲毫不留情意。
除了對皇甫雲輕留有一絲柔情,對待他屬下的人他最多也是愛屋及烏罷了,但是他都捨不得讓她傷心一分,其他人的事情,又有什麼資格勞煩她勞神費思?
“我知道了。”
月滿樓看着諸葛沐皇緊隨着皇甫雲輕走去,眸子暗流流動,果真是情深不壽。
每個人心中都有逆鱗,他羅剎錦有,他月滿樓……也有。
所幸,無論主上她做出什麼決定,怎麼對他,他相信出發點都是爲了露兒好,這也是,他願意無條件承受她的暴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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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雲輕生氣,走的很快,走到門口,卻猛地放緩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從懷裡掏出幾個銅製的錢幣。
手心劃過瑩潤的光澤,刷的一陣亮光過後。
房門忽然亮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諸葛沐皇眼睜睜的看着皇甫雲輕走進了房,同時……佈下了陣法。
“主上她,似乎也並不想讓駙馬爺進去。”月滿樓語氣淡淡,沒有絲毫的起伏,只是敘述事實的語調,卻讓諸葛沐皇心裡一陣煩躁。
手搭在泛着亮光的門把上,就已經感覺道一陣陣抗拒的力道在把他往外面推,收回手,看向月滿樓的手也不善了起來:“這一切,都是拜月樓主所賜。”
兩個各有千秋,同樣手掌一方霸權的霸主迎面對上,一個眸色清淺,一個魔魅天成。
若說是身份,月滿樓這十多年來靠着從月息繼承下來的滔天財富成爲了天下第一樓樓主,天下第一首富,可謂是天下人眼中的財神爺,不要說一方霸主,就連皇族王者見到他都要給幾分薄面。
而諸葛沐皇背地裡的身份,是威懾天下的羅剎殿殿主,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鐵血人物,百姓不敢接觸,皇族不敢招惹,是個亦正亦邪的嗜血大魔王。
照理說,一個掌握着經濟大權,一個掌握着生殺大權的兩個王者本不應該對上,可是因爲皇甫雲輕,兩個人奇妙的位於一個失衡的狀態,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爲月滿樓聽命於皇甫雲輕罷了。
所以,月滿樓對皇甫雲輕的恭敬是放在內心深處的,對諸葛沐皇的退讓卻是因爲皇甫雲輕的關係。
“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好,不要一有事別人解決。”
感覺到皇甫雲輕並不想讓自己進去,諸葛沐皇隨意的坐在一邊的竹椅上,微微靠着,腳踮着地,沒有看月滿樓,但是那話語中的警告意味,已經濃厚的不能再明顯。
“駙馬如果你連主上她的私人空間都要管的那麼死,那麼時間一長,她也不見得就喜歡你的束縛。”月滿樓也不理會諸葛沐皇,只是微微勾脣,靠在後面的一顆古樹上。
自古王不見王,他雖然只是天下第一樓樓主,但是他也不見得就怕了羅剎錦。
爲了一己私慾,讓兩個勢力對上不是明智之舉,他此番言語,他有自信不會讓羅剎殿殿主翻臉。
其實,雖然有過短暫的幾次接觸,他還是不能瞭解諸葛沐皇這一個人,雖然他看着主子的時候眼神比誰都溫柔,可是看向別人的時候,都是冰冷的沒有太多溫度的,這麼一個內心冷血的人,佔有慾該有多強?
“你管的太多了。”諸葛沐皇神色淡淡,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腿上打着節拍,顯然沒有把月滿樓的話放在心上。
“是本樓主管的多,還是駙馬爺您干涉的多,相信你自己心裡有數。您既然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管好,那麼也肯定能清楚主上她自己都處理好的事情,不願意別人做太多的指手畫腳,她在乎你,卻不會願意爲了你不和其他的親人屬下接觸。言盡於此,如果你覺得本樓主說的話絲毫沒有可取之處,可自動忽略。”
諸葛沐皇眸光落在很遠的地方,很久沒有說話。
“你覺得,我要怎麼對你主上,她纔會開心?”
月滿樓有些意外,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眸光猛地翕合,漆黑的眸中冷意劃過,諸葛沐皇具有侵略性的眸剎那間鎖住月滿樓:“只會評價?”
月滿樓搖頭,脣邊染着一縷無奈:“都是被情所困之人,我若是能夠參透情事,今日便不會受主上這兩拳。”
“所以,你也不知道輕兒她爲什麼打你?”
“莫非駙馬爺你知道?”
“……”
輕笑,月滿樓聳了聳肩,靠着古樹的身子越發的挺立,眼眸落在門窗上,不移分毫:“有時候就是這樣,女人心,海底針。”
“看來你的女人很難哄。”諸葛沐皇勾脣,幸災樂禍。
還好他的輕兒足夠明事理,偶爾發發小脾氣都是小大小鬧。
“駙馬爺這是在笑話本樓主。”
“顯然如此。”
“那您就高興的太早了。”
“恩?”諸葛沐皇挑眉,這個月滿樓會不會太志得意滿了一些,自詡婦女之友麼?以爲自己很瞭解輕兒?
其實,婦女之友,他只防夏侯雲霧那個小子。
“駙馬爺,主上她一般都是很好說話的,但是惹炸了,一般就是覆水難收的地步。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
諸葛沐皇討厭極了這種假設,搞得好像他們都參與了輕兒的曾經,可是他卻被排除在外一般:“你見過她怒極的場景?”
“跟了主上這麼多年,自然是見過主上她極度暴戾的模樣,不然駙馬爺您以爲主上她皇城第一紈絝女,貴族門閥子弟遇見她紛紛繞路走只是因爲忌憚她的一個公主身份而已麼?”
諸葛沐皇蹙眉,他以前不近女色,自然不會讓人可以去調查輕兒調風弄月的日常。
和輕兒相識動心之後,就算是查,查到了那藏風閣,知道是她掩護自己的一個幌子也就沒有繼續查下去,卻沒想到,還有更深處的東西沒有調查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