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不是答應過嗎,不要再受傷。
容深雙腿一軟,在清淺面前跪了下去,清淺抱着他,透過他的肩膀垂眸看向插在他背後的那把小刀,血跡染紅了他的外衣,在他的背後開出了一朵妖豔的紅色花朵。
“容深?”清淺身子輕顫,不住的叫着他的名字。她想或許現在所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她的夢,容深並沒有來跟她說什麼生日快樂,也沒有給她送什麼藍寶石星星手環,所以她現在抱着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容深,而是一場幻境。
“淺淺。”容深伸出手來捂住她的雙眼,聲音非常溫柔,帶着些寵溺的安撫,他說:“你別怕。”
掌心中有些溼溼的東西慢慢擴散,容深身子僵硬,眼神突然就軟了下來。
就好像他們還在交往中的那段時期一樣,他溫柔的眼神,寵溺的話語,已經多久了呢?
“你這個混蛋。”清淺揮開他的手,背過身子去狠狠的把眼中的淚擦掉,狠聲說道:“你永遠都是這樣,你衝過來幹什麼?想要我感激你嗎?我根本就不會感激你,容深,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不僅恨你,我還恨上官緋顏,恨你們讓我失去了最親愛的弟弟和養父母,你們就算下地獄都休想我會原諒你們!”
對於容深沒有猶豫的保護觸動了清淺心底的那些記憶,容深這個人可真自私,不喜歡的話就不能離她遠一點嗎?
“我知道的。”容深聲音輕輕的,他說:“對不起,淺淺。”
他其實從來都不敢奢求她的原諒,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是爲了以前的動搖而贖罪,容深總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在遇到上官緋顏之前他能夠遇到清淺就好了,這樣的話也不會錯失那許多年的時光,還能夠一起陪伴着長大。
那個時候他也跟她說過對不起,冷漠的眼神,無情的語氣,他說愛情是強求不得的。
是啊,真的強求不得吧,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清淺有些顫抖的拿出手機來打了120,容深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不是想救你,也不會因爲你幫我擋了一刀就對你心存感激,這種事你想都不要想!”清淺惡狠狠的說道:“我又沒讓你去擋,你是活該!”
也不知是想以這樣的方式來告訴容深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動容,還是想要告訴自己。
容深跟她,已經是兩條平行線了,五年前就是,他們不應該再有任何交集。
兩分鐘後救護車來了,夾雜着刺耳的聲響,容深突然伸出手來拉住了清淺的手。
“你幹什麼?”清淺反射性的想要揮開,可看到容深慘白的臉色時,動作僵在了那裡。
“雖然有些過分,但這個時候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容深有些費力的仰着頭看向清淺。
以前,分明總是她去仰視着他的。
清淺心底的某處突然一疼,她咬了咬脣,沉着臉沒有開口。
最終清淺還是跟着一起去了醫院,容深緊緊的拉着她的手,明明已經那麼虛弱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清淺掙也掙脫不開,
乾脆由着他去了。
“淺淺,我沒想過要傷害你的。”容深神志不清的嘀咕道:“我真的沒想過。”
清淺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靠上去一些問道:“你說什麼?”她把耳朵貼近他的嘴邊。
“再,再給我一些時間……”容深的聲音含糊不清,這句清淺勉強能夠聽出來。
再給他一些什麼?他想幹什麼?
清淺皺了皺眉,壓根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或許他也不是對她說的吧。
容深被推進了手術室中,醫生冷着臉問清淺,“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清淺下意識的就想說不是,咬了咬脣,想到容深在這裡應該沒有別的親戚朋友,於是咬牙說道:“是的,他的傷嚴不嚴重?”
“很嚴重。”醫生直接說道:“刀口很深,病人流了很多血,你是病人家屬的話麻煩請籤個字吧。”說着,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清淺接過來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請一定要治好他。”清淺把東西遞了過去,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我們會盡力而爲。”醫生說完,轉身就往手術室裡面走,清淺下意識的動了動腳步,手術室的門關上,同時上面的燈亮了起來,顯示正在手術中。
清淺靠在牆壁上,身子癱軟。
容深。
她咬着脣,反覆的念着這兩個字。
這是她這麼多年來念的最多的一個名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她每每念着都會有說不出的悵然若失。她想她跟容深之間的這段緣分一定是個孽緣,說不定是天上的神仙一個打盹,把他們兩人之間的紅線綁錯了,所以他們纔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喜歡他的時候他滿心牽掛着的都是另一個女孩,他的青梅。等她好不容易有那個勇氣離開他了,他卻總是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刻提醒着他的存在。
等了一會,手術室的燈依舊亮着,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
清淺拿出手機來,上面有很多個未接來電,清淺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難怪她完全沒聽見來電話的鈴聲,翻過去看都是風向暖打來的,還有不少的短信,清淺不想讓他們擔心,簡單的回了風向暖一條短信,發現手機的電量已經不足百分之五。
清淺想了想,用僅有的電量給容雪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清淺再打過去,發現電量只剩百分之四,頓時煩躁了起來。
就在清淺要掛斷的時候電話突然被接通,那邊容雪的咆哮聲響起:“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大半夜的打老孃電話?還想不想活了?”
“容雪。”清淺怕手機的電量無法再支撐多久,直接開口說道:“容深受傷了,你來C市一趟。”話音才落,甚至容雪那邊還沒有任何答覆,手機就已經自動關機了。
清淺默然的盯着手機看了一會,然後收了起來,不小心碰到了口袋裡的東西,清淺一怔,把口袋裡面的小盒子拿了出來。
這是剛纔容深給她的,清淺打開盒子,手環上
的藍寶石似乎散發着某種光芒,的確是非常美麗,不用看也知道珍貴異常。
伊諾利爾藍寶石,世界上最珍貴的藍寶石,聽說這是可以實現願望的寶石。
清淺只是不明白容深真的有必要費那麼多的心思找到這藍寶石只爲送她一分生日禮物嗎?她發現她越來越看不透容深這個人,尤其是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有的時候會不自覺的露出以前的眼神,溫言以待;有的時候又會冷漠的將她忒遠,她已經弄不明白容深的心思了。
這樣要去猜一個人的心思很累,而清淺已經不想再做那麼累的事情了。
合上手中的盒子,清淺把盒子放進了口袋中,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
清淺馬上直起身子上前走了兩步。
手術室的大門打開,清淺的心一緊,容深被幾個人推出來,醫生走在最後面。
“怎麼樣了?他怎麼樣?”清淺馬上問。
“手術很成功,已經不用擔心了,只是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才行。”醫生也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絲笑意。
清淺跟醫生道謝,之後跟着去了容深的病房,當然是vip單間,環境很好。
容深安靜的躺在那裡,清淺坐在不遠處看着他的臉,容深這樣安靜下來的樣子跟記憶中一模一樣,其實只要他不露出那樣冷漠的眼神,不總是去皺眉或者抿脣的話,他看上去還是那樣溫文爾雅如沐春風的,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
清淺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快凌晨五點了,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她實在是累極了,可即便累但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清淺想到之前的那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那個男人好像對清淺有很大的恨意,可是在清淺的記憶里根本就不認識這個男人,那個男人居然會在風家老宅大門口拿刀刺她,到底是對着她來的還是對着風家?
清淺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可疑,不由得有些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從未有過的疲憊。
清淺閉上雙眼,稍微睡一會,躺在那邊的容深動了動手指。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天已經大亮,清淺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醒了過來。
她下意識的往容深那個方向看去,正對上容深幽深的雙眸,帶着很深的執迷之色,讓清淺心底一驚,忙錯開視線問道:“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容深不太敢動,背後還有些火辣辣的疼,渾身也沒什麼力氣。
“我已經打電話給容雪了。”清淺說:“她應該會在今天趕來。”
清淺的言外之意容深聽得很明白,她是不想照顧他的,所以纔給容雪打電話。不過也對,她爲什麼要去照顧他呢?她又不是他什麼人。
容深沒說話,慢慢閉上了雙眼。
清淺看了他一眼,只道:“我去給你買早餐,你想吃什麼?”
“隨便。”容深說:“什麼都好。”其實他什麼都不想吃。
清淺也沒再多言,沉默的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把動作放得很輕。
她才關上門,容深就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自嘲的笑容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