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是被口袋裡的電話震醒的。
她難得睡了個好覺,夢到了大學時候,那個時候她和容深在一起。
離開容深後她總是會做夢,但卻還是第一次夢到他們之間那些甜蜜的溫馨的時光。
感覺像是已經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陌生到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
她還沒緩過神,接過電話放到耳邊去聽,是風向晚打來的,說今天晚上不去參加宴會,讓她自己小心點。
清淺隨便敷衍了幾句就掛斷了,閉上眼睛還想接着睡,猛地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她,她,她……還在容深的車上?!
睏意頓時全無,感覺身邊有淺淺的呼吸聲,清淺轉頭正要破口大罵,看到容深正閉着雙眼,也不知有沒有醒着,她這麼一動身上的西裝外套滑了下來,清淺認得這是容深的。
想要說出口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清淺有些尷尬,等了一會也不見容深有什麼反應。
“容深?”清淺想了想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在意容深有沒有睡着,叫他一聲沒什麼反應,她也不客氣,伸出手來推了推容深,邊推邊說:“容深,趕緊起來。”
容深伸出手來,很準確的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呵斥道:“別鬧。”
“……”清淺實在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不是在裝睡。
“容深,我知道你在裝睡。”清淺試探性的說道:“你別在這耍賴,趕緊讓我下去。”
清淺已經試了,車門開不開,顯然被容深上了鎖。
她果然是差點被他賣了吧……
容深沒搭理她,呼吸依舊平穩。
清淺低頭看着拉着自己的那隻手,這次可以確定他的確是在裝睡了。
“你都多大了還玩這麼幼稚的把戲?”清淺哭笑不得,怒罵道:“容深你個混蛋有沒有聽見我說話?趕快放手聽見沒有?”
看她真的有點急了,容深這才睜開雙眼,眸中的光彩晃花了清淺的眼。
她怎麼覺得他心情不錯?
“你醒了。”容深聲音有些啞,卻更顯得迷人。
清淺沒搭理他,擡了擡自己的手,意思很明顯是讓他放開。
容深哦了一聲,轉而扣上她的手,更加貼近的與她十指相扣。
“……”清淺有那麼一瞬間想報警告他耍流氓的。
“容深,你瘋了嗎?”清淺掙脫無果,氣急敗壞的說道:“趕快給我放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活像一隻炸了毛的貓。
容深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面上不動聲色,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清淺咬牙,瞪了他半響,最終也不掙扎了,扶着額頭有些心累。
“容深,你來C市幹什麼?我記得你下個月就要和上官緋顏訂婚了,好好做你的準新郎不行嗎?”
容深說:“我來這裡有公事。”
清淺不想跟他周旋,淡淡的說道:“那你就忙你自己的事,我想我們應該不會再碰到了。”
容深看了她一眼才道:“你上次也這麼說。”
“巧合而已,C市這麼大,也就遇到這麼一次了。”
容深手上的動作緊了緊,有些漠然的說道:“我不信。”
這個世界
上哪會有那麼多的巧合?
清淺沉默,過了很久才揚起與他十指緊握的那隻手,看着他說:“你知道我剛纔在想什麼嗎?我在想你是不是在和我交往的時候也揹着我在和上官緋顏這樣,容深,算了吧。”
容深不語,薄脣緊抿,手上的越發用力。
“我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忘記以前的那些事了,我們現在都有各自全新的生活,這樣不是很好嗎。”清淺直視着容深,一字一句的說:“容深,別逼我恨你。”
容深身子一僵,有些無力的放開了手。
“如果是因爲四年前的那件事,我向你道歉。”容深有些煩躁的掏出煙來,看了清淺一眼,沒有點,卻也沒有收起來。
“你要知道就算你當時真的想爲林希討公道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上官家的勢力要比你想象中的大很多,就算不是我平了這事也會有人來做,以你的能力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我知道。”提到林希這個名字,清淺的表情瞬間冷了下去。
“打給我養父母的那個匿名電話,是不是上官緋顏?”雖然是早就已經確定的事,可清淺還是想從容深這裡再次確定。
容深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眸子一閃,半響才道:“是。”
“所以上官玉殺了我弟弟,上官緋顏害死了我養父母,而你——”清淺一頓,眼中頓時迸發出了恨意,“而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選擇替她們隱瞞,你就那麼喜歡上官緋顏嗎?”
這次,清淺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的回答。
“她是你的青梅,你是他的竹馬,你們互相喜歡,彼此愛慕。容深,時至今日我才發現你是個多麼差勁的男人。”清淺咬脣說道:“讓我下去。”
容深垂眸,打開了鎖,清淺毫不猶豫的推門車門下去,擡腳就跑。
甚至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容深的手下意識的握上車門,分明是想要追上去扶她。
他沒有任何的解釋。
清淺咬着牙,一步一步的逃離開容深的視線內。
容深握在車門上的手無力滑下,他看着清淺消失的背影,伸手握拳重重的打在了方向盤上。
他最討厭這樣的自己。
明明喜歡卻又互相傷害。
他討厭這樣無力的自己。
點上煙,他狠狠的吸了一口,不小心被嗆到用力咳了出來,五臟六腑都跟着一起疼了起來。
他的表情被嫋嫋升起的煙朦朧得有些不真切,他又吸了幾口,然後掐滅,扔掉,開車離開。
清淺剛回風家就接到了沈尋夜的電話,他說過會會來親他一起去宴會地點。
清淺知道他這是在邀請她做他的女伴,而能成爲他女伴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今天宴會的焦點。
“那南風呢?”
“她說要自己去,而且要最後一個入場,那樣會很有派頭。”
清淺想,這倒像是沈南風會說的話。
跟沈尋夜說好時間後清淺躺在牀上發呆。
掌心裡還殘留着剛纔容深留下來的溫度,沒有記憶中的溫暖,反倒有些難以觸及的冰冷感。
清淺又覺得有些困了。
她想反正時間還早,於是閉上眼睛覺得很累,很想
睡。
她又做了一個夢。
只不過這次的夢裡並沒有容深。
她夢見了很小的時候跟沈南風以及沈尋夜一起玩,還夢到了林希。
自從林希去世後她還是第一次夢到他,第一次回憶起與這個弟弟有關的時光。
她不想觸碰那段回憶,怕被傷的面目全非。可今天再看到容深,親口聽他確定了那些事,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疼,堵着什麼東西,很難受。
說起來林希的名字還是她取的,她給他取名爲希,因爲他是養父母的希望,她的希望。
她希望他能成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能夠陪在她的身邊。
清淺溼了眼眶,眼淚滴在了枕頭上,暈出一小片水漬。
寧若語小心的推開房門,見清淺睡着了,不由得有些心疼的上前給她蓋好被子,然後又悄無聲息的推了出去。
風明正在客廳看報紙,見寧若語剛上去就又下來不由得擡頭看向她。
“小晴睡着了,我怕她冷着給她蓋好被子就下來了。”寧若語坐在風明身旁嘆氣。
“別擔心,她是個有分寸的孩子。”風明一下就猜到了妻子的心思,寬慰着。
“我知道小晴是個好孩子,但是她太倔了。”寧若語面露憂色,“我怕她受了委屈總是自己扛着,她本來就跟小暖小晚不一樣,她需要更多的關心和愛,我總是覺得自己給她的還不夠。”
“這個孩子的眼裡總是藏着許多心事的模樣,或許就連我們都不夠了解她。”
風明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瞎擔心了。”想了想,又道:“過些日子那個設計師安嫣要回國開一場時裝秀,外界都挺關心這事的,你可以帶着小晴去看看。”
寧若語還想再說什麼,最終只點了點頭。
約定好的時間一到,沈尋夜很準時的出現在了風家,他今天難得穿了白色的西裝,看上去表情也不顯得那麼冷漠了。更巧的是清淺也穿了一件白色的禮服,既端莊又大方,很適合她。
兩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對,還有些情侶裝的感覺。
風明和寧若語都很滿意,兩人對視一眼,越發覺得沈尋夜跟清淺很是般配。
“快去吧,尋夜麻煩你好好照顧小晴。”寧若語還是有些不放心。
沈尋夜額首,只道:“伯母您放心吧。”說着,朝清淺伸出了手,眸子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清淺搭上了他的手。
沈尋夜眼神亮了亮。
他看到她脖頸上的銀色項鍊,那是他送給她的,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坐上車,沈尋夜忍不住開口說道:“戒指的尺寸是完全按照你手的尺寸做的。”
清淺看了他一眼,興致不高的應了一聲。
沈尋夜知道她沒有戴,不由得有些小失望。
不過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這次回來本來就是爲了打持久戰的。
清淺不可能一朝一夕的就喜歡上他,但他願意慢慢迎合她,一點一點追着她的腳步。
沈尋夜堅信只要這樣她早晚都會發現他的。
他就在她身後,只要她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守着她,不會離開半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