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對洛天沒什麼好印象,洛天的花邊新聞一直沒斷過,這些年但凡C市有點姿色的女人,洛家又能壓制一些的,都逃不過洛天的手掌心。
洛天有那麼多女人,不過跟他最糾纏不清的還是穆家兩姐妹。
他拋棄穆雲雅跟穆雲曦走在一起已經不是什麼大秘密了,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有一點風吹草動所有人都會知道,捧高踩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風三小姐,握個手而已,不過表示一下我對你的尊敬,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敢吧?”洛天說起話來也有些綿裡藏針,看來他也並不像外面傳言的那樣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大少,至少他還不是個笨的。
清淺冷笑,伸出手去。
如他所言,握個手而已,只是客氣和禮貌,難道他還能把她怎麼着?
清淺的手白皙修長,手腕上戴了一條手鍊,指尖上乾乾淨淨的。
沒等清淺的手握上洛天的手,一隻寬大的手掌已經在之前握住了清淺的手,同時身旁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洛二少爺好興致。”
手被人緊緊握住,清淺愣了愣,側目去看,正看進容深冰冷而又深邃的眸中。
容深的身後,洛軒正若有所思的看過來。
穆雲雅和穆雲曦也都愣住了,她們都認出了容深,尤其是穆雲曦,眼神都亮了起來。
洛天被人打擾一臉的不爽,有些失望的收回了手看向容深,不客氣的問道:“你是誰?”
“容深。”他報上自己的名字,一把把清淺拉倒自己身邊來,同時遠離了洛天。
這個動作,十分的霸道。
洛天皺眉,臉色有些陰沉。
洛軒上前一步,看向洛天的眼中帶着絲警告的意味,慢慢說道:“你有空在這裡閒逛,不如回家去陪爺爺,他很想見你一面。”
洛天哼了哼,顯然不信洛軒的話,洛老爺子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呢,怎麼可能想見他。
“洛大少爺,我想今天可能並不適合談生意,我們改天再約。”容深冷着臉說完,也不顧在場的其他人,拉着清淺就往外走。
清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他拉着走出好遠的距離才反應過來,一把掙脫開他的手,盯着他憤憤的說道:“容深,你又發什麼瘋!”
“發瘋的人是你。”容深靠近她,清淺後退,靠在了一堵牆上,容深的手臂伸了過來,戳在她的頭旁,他看着她,冷冰冰的開口說道:“你不想活了嗎,敢跟洛天扯在一起。”
洛天的花名就連他也有所耳聞。
“你纔跟洛天扯在一起呢!”清淺捶了他一拳,用了力氣,容深身子動也沒動,就這麼盯着她看。
清淺又捶了一拳,他依舊沒動,再捶,還是如此。
清淺慢慢的竟紅了眼。
容深心底一疼,薄脣又抿了抿。
“容深,你就知道欺負我,以前就是,現在還是。”清淺惡狠狠的說着,突然張口一把咬在了容深的手背上。
容深眸子微閃,卻沒有閃躲,緊繃的身子稍稍緩和了三分。
她還是一樣,發起狠來就會咬人,連罵人也永遠都是:“容深,你就知道欺負我。”
他哪裡捨得欺負她。
清淺死死的咬着容深的手背,血腥味在口中無限蔓延起來。
容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看着清淺的頭頂,突然想到了他們第一次吵架的時候。
那是大一他們才交往不久的事,情人節,他收了別的女孩子送的巧克力。
她生了氣,委屈的哭紅了雙眼。
那個時候容深的個性溫和,他不是個會拒絕別人的人,並沒有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妥,可清淺太敏感,太缺乏安全感,她總是怕他會放棄她,所以特別小心翼翼的。
就連他一個小小的不高興,她也會擔心害怕很久。
“阿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清淺紅着雙眼,委屈的問他。
他當時整個心都軟了,忙拉着她安慰。
可不管他怎麼安慰,清淺就是不安,容深哄得不耐煩了,也來了脾氣,直接說:“如果你覺得委屈,那就分手。”
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說分手兩個字,在很衝動的情況下,他記得她當時整個人都傻了。
其實容深剛說出分手兩個字就後悔了,可是他那個時候倔勁一上來根本就顧不得清淺的感受,說完轉身就走,那個時候心裡在想幹脆真的分手算了。
雖然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哪曉得他剛一轉身,清淺突然衝上來撲進他的懷中,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那個時候他穿着夏季校服,很薄,隔着衣服她都咬出了血。
容深疼得直皺眉,她撲過來的時候他怕她摔倒,所以下意識的抱住了她。
即便她咬得他那麼疼,他也沒有推開她。
突然容深感覺到肩膀上溼溼的,一滴一滴的什麼東西流了下來,暈開在了他的肩膀上。
“容深,你混蛋,你就知道欺負我!”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聲音中帶着哭腔。
容深嘆氣,想着算了吧,他一個大男人還能跟她計較?
“我錯了。”容深垂眸,緊緊的把她壓在懷中,低低的說道:“要不你再咬一口?你這懲罰人的手段太客氣了,一點都不疼。”
哪裡會不疼,都咬出了血,那麼深的牙印刻在了他的肩膀上。
清淺有些後悔咬了他,去問醫務室的醫生會不會留下疤痕,醫生說不會,清淺才放心。
後來容深偷偷跟醫生說要留下這個齒印,他說他惹女朋友生氣,爲了以後避免這類情況,他必要要留下這個東西來隨時提醒他要多對她好一點。
他甚至都還記得當時那個醫生羨慕的說他對自己的女朋友真好。
所以直到今天,他的右肩膀上還留着清淺當年咬的牙印,其實已經很淡了,可他每次都會下意識的去摸一摸,然後想起她。
尤其是她不在他身邊的這幾年。
容深是覺得清淺真的變得有些堅強了,至少她都沒哭,當年她明明哭的那麼厲害。
是不是因爲這些年他不在她身邊,她沒有人可以再去依靠,所以逼着自己一點點堅強起來的?容深的另一隻手落在清淺的頭頂上,慢慢的摩擦着。
“咬累的話就鬆口,我們去吃飯。”他不緊不慢的說着。
清淺擡頭瞪他,他已經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有點麻了。
容深看了一眼,手背上留下了深深的齒痕印,還往外滲着血。
“餓了嗎?”他問,語氣閒適。
“……”清淺不語,只盯着他看。
“去吃飯吧。”容深用另一隻手拉着她,溫熱的掌心附了上來,他的手掌很大,能夠完全把她的手包裹在其中。
“這隻就不要咬了,人多,我不牽着你不放心。”容深手上有了些力氣,像是怕她會掙脫開一般。
清淺特別愛走神,過馬路的時候也是,爲此容深總是很擔心她,跟她說以後不管過哪條街哪個路口的馬路都一定要告訴他,只有牽着她的手過去他纔會放心。
她剛來到C市的那一年就是因爲在過馬路的時候想起容深走了神,被車撞到去了醫院,所幸只是小腿骨折,也不算太嚴重,休養了三個月就徹底好了。
她記得風向晚還笑過她這麼大個人了都不會過馬路,她輕描淡寫的說自己有馬路恐懼症。
什麼馬路恐懼症,她是患了容深恐懼症纔對。
再後來一切都慢慢好起來,她就可以自己過馬路了,而且也沒有再想起過容深。
可是今天被他牽着手這樣走着,內心深處的那些記憶又都統統涌現出來,清淺悲哀的發現她一直沒能忘記,只是在強迫自己不許想起。
容深,爲什麼你要一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我那些拼了命要想要去忘記的回憶,你卻殘忍的一點點讓我記起。
清淺低下了頭,無聲的問了句。
紅燈亮起,容深停住了腳步,一輛貨車開了過來,清淺低着頭根本沒發現已經是紅燈了。
“刷——”被擁入一個有些冰冷的懷抱同時,那輛貨車與她險險的擦肩而過。
容深深吸了一口氣,拉過清淺有些慌亂的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被碰到?是紅燈你沒看見嗎?”
清淺機械的擡頭去看,紅色的燈亮着。
他眉眼間的擔憂映入她的眼中,她不敢去看,忙低下頭淡淡的應了聲:“哦。”
容深手上的力氣重了些。
過了幾秒鐘,綠燈亮起,他牽着她又往前走。
路過的音響店裡放着歌,是鄧麗君的《我只在乎你》,唱的纏綿悱惻。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
那是他們上大學時流行的歌,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去唱了,雖然是經典,但因爲時光的關係總會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裡。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新的東西取代舊的東西,我們管這個叫做發展。
總是停留在舊的東西上面,會止步不前,這不是個好事。
容深……對她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說好聽點,這是個優點,說明她戀舊。
說得不好聽,她這就是傻,明明在這個男人身上吃過虧,卻還是放不下,只要有這個男人在的地方,就變成了她眼中唯一的風景。
清淺總是想,如果沒有遇見容深就好了。
可如果她沒有遇見容深,那麼她又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呢。
她想象不出來。
想象不出來沒有容深的日子。
從來,都沒有想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