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離開後清淺真的是抱着再也不會回到這裡的想法,這個城市有着太多的回憶,有着她最甜蜜的青春,也有着最苦澀的回憶,這個她從小生活的城市,她其實很喜歡這裡。這裡陽光很暖,風景很美,這裡還有着她曾經最重視的家人,最親密的朋友,以及最喜歡的少年。
清淺和風向暖回到了風家別墅,這是當年得知清淺在A市過的並不富裕之後風明和寧若語買給她的,準確的說是買給她養父母一家,以答謝他們這麼多年來對清淺的關愛和照顧。
可是那個時候他們一家過慣了不富裕卻安靜的生活,所以他們並沒有搬過來住,別墅就這樣空了下來,上次清淺回來時也住在了這裡,這裡什麼都不缺。
快到年底了,風向暖說他們最晚也要在年前回去,還要陪父母過年。
其實清淺一直不喜歡冬天,她特別怕冷,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是,每到冬天她都不想出門,上體育課的時候會偷偷躲在教室裡,每次都被容深抓個現行。
清淺喝着熱茶坐在搖椅上看着電視新聞,最近A市鬧得沸沸揚揚的頭等喜事就是容氏集團的總裁容深和上官集團大小姐上官緋顏即將訂婚,其實兩人的關係早就已經登過各大媒體,新聞裡面也不只一次兩次的大肆報道,兩人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家世背景又很登對,簡直就是那所謂的什麼惡命定的戀人。
清淺看的津津有味,即便在電視裡面的容深也依舊滿臉的冷漠,偏生是這幾分的冷漠顯得他愈發沉穩,帶着些高不可攀的意味,絲毫不比那些電影明星差。上官緋顏笑顏如花,滿臉都是幸福而又甜蜜的笑容,清淺不得不承認其實那笑容還是蠻礙眼的。
看了好一會,手中的茶喝了個精光,清淺有些意猶未盡,其實是還想再喝一杯,可是即便這茶再好喝那也不能貪多,她要學會讓自己變得理智又能夠剋制。
她愣了一會神,然後關上了電視,穿好衣服下樓。
風向暖去了陳氏,清淺沒事幹,她想出門去逛逛,總在家裡呆着,太安靜,她容易胡思亂想。
昨晚的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A市,清淺推門走出去,冷風撲面而來,她打了個冷戰,裹了裹大衣,往外走着,腳步很慢,踩在積雪上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雪很厚,清淺穿着長靴,一步一步走着。
C市很少會有這麼大的雪,冬天的時候即便下雪也不會下這麼大,甚至連積雪都很少會有,所以清淺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這般大的雪了。
她記得蕭絕塵很喜歡雪,他說喜歡那種感覺,會很安靜,好像這塵世喧囂在一瞬間被消耗殆盡,獨有一方就像那所謂的世外桃源般安靜,所以每次冬天下雪的時候即便清淺再怕冷不願意出門,她也會咬着牙從風家跑到蕭家,陪着蕭絕塵一起看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起又落下,那是非常難得的悠閒而又寧靜的時光。
視線中出現了一個身影,男人不知在那裡等待了多久,清淺擡頭去看的那一瞬間,男人如松柏般挺拔俊秀的身形,有那麼一瞬間讓她
誤以爲是蕭絕塵。
她用力眨了眨眼,又走近了幾步,這才認出那人原來是容深。
也對,蕭絕塵纔不會出現在這裡,他已經……離開了。
清淺總會有那麼一種錯覺,蕭絕塵從未離開,他就在她的身邊,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怎麼出來了?”容深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他的聲線一貫的冷漠淡然,清淺看向他,卻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暖意。
清淺看了他一眼,嘴角往上彎了彎,輕描淡寫的反問:“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容深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來把她脖子上的圍巾圍緊了些,然後才說道:“看到你給我發的短信說你來A市了,我想看看你是在誆我還是真的來了。”
“那你現在看到了。”清淺伸出手來拽了拽圍巾,問容深:“有沒有被感動到?我爲了你不遠萬里從C市又跑回A市來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感動嗎?”
“哪有那麼誇張。”容深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說道:“可是你不該來的。”
“爲什麼?”清淺看着他,有些固執的問道:“
是因爲你要訂婚?可是我怎麼說也算是你半個前女友了吧,而且我們之間應該還有更親密的關係,於情於理來參加你的訂婚宴都不過份吧?”
容深抿了抿脣,只道:“太危險了。”
清淺挑眉,不明白他的意思,坦蕩蕩的說道:“那有什麼好危險的,大不了你就直接跟你未婚妻說你已經跟我進展到什麼地步了,她要是還要你那多感人,證明你們情深不渝。要是萬一她不要你,你就恢復自由身了,那就繼續跟我這麼耗着唄。”
容深周圍,只爲她那情深不渝四個字。
“左右你都不吃虧不是嗎?”清淺看着容深,分明在笑,卻帶着幾分的冷意。
“淺淺。”容深叫她,一如四年前那般,帶着溫和跟寵溺的意味。
清淺疑惑的看向他,等着他說話。
容深輕嘆,轉過了身子,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事了,你想怎樣都好。”
清淺討厭死了他這份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語氣,還帶着些許的無奈和縱容。
“我想怎樣都好?”清淺看着他的側臉,輕聲問道:“真的嗎?”
如果真的是她想怎樣都行,那麼爲什麼她一直以來所有的願望,從來都沒有實現過呢?
“我們打雪仗吧。”清淺突然伸手一把扯掉了脖子上的圍巾,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圍巾是風向暖給她買的,她還有很多條,因爲知道她怕冷,所以風向暖給她買了很多條很厚的圍巾,都很暖,扔了這一條她還有下一條。
容深看着她的動作,眉頭蹙起,他低下身子去撿被她扔掉的圍巾,撿起來拍了拍,把上面的雪漬給拍乾淨。他想還給她,一擡頭,她卻已經跑出去了很遠。
他把圍巾仔細收好,再一擡頭,迎面一個雪團就衝着他的臉直直得飛了過來。
容深躲閃不及,雪團正好砸在了他的臉上,
在他的臉上暈開,有的還掉在了他的脖頸間,涼意頓時襲遍了全身。
大學的時候他們經常會打雪仗,因爲A市的冬天特別愛下雪,而且一下就會積雪,一積雪就是堆雪人和打雪仗的好機會,容深跟清淺常常和上官兩兄妹一起玩,偶爾沈尋夜和沈南風也會加入,一行人玩得興起就什麼都不管不顧。
如果是六個人的話通常都是兩兩分組,容深跟清淺一組,上官兄妹一組,沈家兄妹一組。
容深要保護清淺,還要時刻注意着上官緋顏,上官流風只顧着砸清淺,就認準了她一個人,沈南風幫着清淺砸上官流風,沈尋夜很少會出手去砸,能夠恰到好處的躲開每一個砸過來的雪球,只有在上官流風欺負清淺和沈南風太過的時候纔會出手教訓他一下。
這些都是很久遠的回憶了,至少在容深看來是這樣。
清淺離開後的冬天但凡遇見雪天上官緋顏還是會習慣性的拉着他出去打雪仗,可他卻從來都沒有再玩過,偶爾上官流風也會有想要打雪仗的興趣,容深不跟他們玩,他們兩兄妹就去玩,可玩了還沒兩分鐘後上官流風就怏怏的回來。
容深詢問他原因,他只有些失魂落魄的說道,沒有清淺在玩的一點都不開心。
容深這才發現其實他跟上官流風的理由一樣,他們都在惦記着那個女孩。
容深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雪,準確的說是水,他愣了愣,覺得這種感覺真的久違了。
在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他心裡一直是渴望着的,渴望能夠再有這樣能夠跟她一起打雪仗的日子,很想再回到大學的時候,回到發生那件事之前,最好能回到上官流風和上官緋顏還不曾轉學過來之前,就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你再發呆就要被我砸死了。”清淺說着,手中又一個雪球朝着容深砸了過來。
容深下意識的伸出手擋住了臉,雪球砸在了他的掌心,冰冰涼涼的,其實是有些冷的。
清淺帶着很厚的手套,可容深並沒有。
容深解開了大衣最上面的兩個釦子,蹲下身子。
他徒手就抄起了一把雪,但是他不敢捏太大的雪團,怕會傷到她,就連力道都放柔了許多。
兩個人玩了很久,容深所有砸出去的雪團都幾乎砸在了清淺厚厚的大衣上,所以她是沒什麼大事的,反觀容深,他因爲沒有手套所以雙手都被凍得通紅,清淺的雪球幾乎每個都朝着他臉上砸來,他躲來躲去的,難免會被砸中。
所以這一場下來,清淺倒是玩的盡興,容深卻滿身的狼狽。
不過就算他這麼狼狽,看上去也有着說不出的魅力。
“笨,給你暖暖手。”清淺摘下自己的手套,硬是往容深的手上套。
容深想要拒絕,卻無法在此刻開口拒絕她的靠近,他低頭看着她給他戴手套的溫順模樣,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好像真的回到了那個時候。
那個他們還不曾分離的時候。
總覺得有些懷念,但也有些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