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瞳進去就奔了一處,拿了一盒藥就朝櫃檯這邊走來。
曹澤銘也走過去,跟在後面,當視線看到那盒子上的字時,他的眸光沉痛的一緊。
毓婷?!
事後避孕藥!
曹澤銘眉頭擰起來,該死的顧默宸,他居然讓墨墨吃這種藥,這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他跟了上去,把自己手裡的胃舒平也放在收銀臺這邊的櫃檯上,拿了一張紙幣,遞過去,說:“一起算!”
收銀員看看他又看看蘇墨瞳。
蘇墨瞳驀地回頭,一剎那,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曹澤銘。
曹澤銘的目光對上她的,一轉,落在那盒藥上。
蘇墨瞳一瞬間尷尬無比,卻只是閉了閉眼,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那盒藥抓了過來,拿在手裡。
她又看到曹澤銘的一瓶藥,胃舒平?!
他胃不好嗎?
她側頭看曹澤銘,果然,他的臉色是白的,眼袋很重,青色的,看起來異常疲憊。
付賬找錢後,各自拿了藥,一起走出了藥店。
曹澤銘看看她解釋了一句說:“巧遇,我沒有跟蹤你!正好這藥店宸開發區近點!我在那邊檢查廠房!”
蘇墨瞳尷尬的目光轉了轉,點點頭。“我知道,胃不好,就去醫院看看吧,按時吃飯!”
曹澤銘扯了扯脣,“胃病好幾年了,習慣了!我送你回去吧!”
這個時間應該是上班時間,她跑來這裡買藥就是不想人看到吧。
“我坐公車!”她說。
“我車裡有水,你還是先吃藥吧!”他說。“公車沒有我的車子快!”
曹澤銘說完,也不管她反應,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拉着上了自己的車。
曹澤銘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她擰開,當着他面,吃了一粒藥。
她覺得曹澤銘已經看到了,這樣也好,看到就看到吧。
曹澤銘看着她吃藥,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有點沉悶。
他也拿了一瓶水,然後倒了藥片,準備吃藥。
這水,是涼的,雖然夏天喝真的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有胃病的人來說,這水還是涼了!蘇墨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說:“澤銘哥,水太涼了,對胃不好!”
曹澤銘一怔,目光轉了轉,剎那,漾出一抹微笑,傻愣愣的。
蘇墨瞳又覺得自己的關心似乎會讓人誤會,但她眼底都是清澈,沒有絲毫別的意思。“去吃早飯吧,要點熱水吃藥!”
乾咳兩聲,曹澤銘突然露出了懶散的笑容,彷彿她的關心對他來說真的彌足珍貴。
“好!吃早飯去!你吃了嗎?”
她一愣。猶豫了一下,道:“我請你!”
曹澤銘一愣。
蘇墨瞳晃了晃手裡的藥:“我不想欠你!”
曹澤銘看着她手裡那盒藥,視線裡閃過一抹疼痛。
沒有男人會這樣大度,在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爲別的男人吃避孕藥還能無動於衷,他被拒絕後,沒了指望,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那種藥不能常吃,會對身體不好的!”他別過臉去,把藥放好,發動車子。“顧默宸不能這麼自私!”
九點多的雲海,街上人不多,上班的都上班了,街頭閒逛的人很少,蘇墨瞳低首,說了句:“自私是人的天性,天性如此。自私也是人生存的本能。自己尚且如此,怎麼能要求別人呢?”
“也是啊,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已經很不流行了!著名學者茅於軾老先生認爲,這八個字在現實裡行不通,邏輯上矛盾,不能作爲制度設計和道德建設的根本原則,私,是人類的本性,也是市場機制運行的基礎。這種天性,我也有!”
比如此刻,他看着她吃避孕藥,他心裡就恨不得揍顧默宸一頓。
“走吧,我還要上班!”她說。
曹澤銘目光復雜地盯着前方的路,“你想吃什麼?”
“白記粥府吧!”她的胃也不行了,昨晚吐的那樣,胃酸冒出來很多,雖然還沒有疼,但是再這麼下去,不知道會怎樣呢!已經決定了,就要活下去,無論多難,都不該踐踏自己的身體,別人踐踏不珍惜是應該,自己再踐踏就真的不應該了!
到了白記粥府,兩人下車,蘇墨瞳去買票,要了兩碗最養胃的小米粥和兩籠包子,然後要了一杯白開水給曹澤銘送過來。
“讓女人請客,我真的不習慣!”他說。
“別的可以欠你,唯獨那藥,不可以!”那是對人的一種侮辱,她覺得,所以,她不欠他。
曹澤銘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笑笑,接過水杯。“謝謝!”
“還是飯後吃吧!”她說。
曹澤銘點點頭。“嗯,飯後不刺激胃!”
上來粥的時候,曹澤銘先喝了粥。
蘇墨瞳也安安靜靜的吃飯,吃了飯後,曹澤銘吃藥,突然有點感謝這胃病,如果沒有這胃病,這丫頭大概是死也不會跟自己一起吃飯吧!
她還是那麼善良!
就像當年,在他罵了她之後,他騎摩托車摔了一跤後,她明明怕他,恨他,卻還是給他抹藥!真正的想要對她好,就是在那摔了一跤後吧!因爲他看着這丫頭那糾結矛盾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了糾結的自己!其實,樑青是樑青,蘇墨瞳是蘇墨瞳!他不該遷怒,不該把樑青的錯,轉嫁到墨墨的身上!
如今,看到她這樣,他嘆了口氣。也知道她的關心,只是一份兄妹的善意,但是她在這個時候,還有這份善意對自己,他覺得也很知足了!
“我先走了,再見!”蘇墨瞳說完要走。
曹澤銘道:“墨墨,我要去環保局呢,我捎着你!”
“不用了!”
“走吧!我還有事說!”
“什麼事?”
“蘇爸昨天晚上又打了我的電話,說想見你呢,我覺得你眼下也許不想見,就幫你回絕了,我說你出差了,你什麼時候想回去的話,我載你過去!”
蘇墨瞳一頓,搖搖頭。眼下,她的確心煩意亂,但是,蘇爸找自己,她還是要見的。“我知道了!”
“我送你!”
最後,還是坐了曹澤銘的車子去了環保局。
誰知道下車的時候,亓雲峰也正好下車,而副駕駛的後排,顧默宸也正好下來!
看到蘇墨瞳從曹澤銘的車子裡下來,顧默宸的眸光瞬間就低沉了下去!
她果然是去找曹澤銘了!
是的!
曹澤銘如今比他強多了,沒有婚史,沒有孩子,有錢,條件真的是好!
她就這樣迫不及待嗎?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蘇墨瞳的臉。
蘇墨瞳覺得很尷尬,這樣的碰面,還當着亓雲峰的面!她感覺到顧默宸那銳利的眼光幾乎要穿透她的身子,那樣的陰沉。
“顧局長,真巧!”曹澤銘這時候開口,語氣有點冷,他一想到顧默宸讓墨墨吃藥就恨不得上去捶死他,要不是在這種場合,他真的要動手了!
而顧默宸同樣也是如此,一想到他曹澤銘多管閒事把事情都捅給了蘇墨瞳,弄的現在沒有辦法收拾,就也忍不住火冒三丈,但是他還是剋制了!
蘇墨瞳這時候淡淡的道了一句:“哥,我先上去了!”
說完,她就走了,不理會身後的三個男人。
亓雲峰有點訝異,看向曹澤銘,也是目光一沉:“曹澤銘,我剛好有事找你!”
顧默宸看了看曹澤銘,然後微微頷首,冷峻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我也先上去了,你們有事談吧!”
說完,也大步走開,他去追蘇墨瞳了。
曹澤銘目光掃向亓雲峰,淡淡地挑眉:“亓先生,找我什麼事?”
“我表妹牛小寶和你的事,曹先生,你對我表妹不太地道!”亓雲峰皺眉望着他,沉聲道。
“不地道?”曹澤銘輕輕一笑。“我想是牛小姐誤會了什麼,我一開始說的清楚了,可是牛小姐不信邪。非認爲我在她花名冊上可以拿下!怎麼?自己碰了釘子,還要怪釘子長得太銳利嗎?”
亓雲峰被堵得一滯。“曹先生——”
“亓雲峰先生,我跟牛小寶之間並無真實性什麼發生,我既沒有騙財也不曾騙色,你今天找我,不覺得不太合適嗎?更何況我跟她早已說清楚了!不欠她,也不欠你,對吧?”
曹澤銘的話讓亓雲峰一時間還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顧默宸追了上去,在蘇墨瞳身側走着,壓低聲音沉聲道:“那麼快想要逃宸我,就是去曹澤銘的懷抱吧?”
果然是誤會了,不過蘇墨瞳也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如果按照“條件說”來定義這一切的話,那麼曹澤銘的確是很好的條件,是多少女孩子希望嫁的對象,但是今天這樣的巧遇,她對曹澤銘的關心,也只是出於人道主義,畢竟跟顧默宸相比,曹澤銘傷的自己要比顧默宸輕多了!
但是,如果顧默宸要誤會,她也無所謂,因爲沒有義務跟他解釋什麼!
“蘇墨瞳,我不準!”他壓低了聲音說。
蘇墨瞳在樓梯口,轉過清冷的沒有任何生機的灰敗的眸子望着顧默宸。
顧默宸被她的眸子看的一怔,俊美的眉頭挑起來,有點意外她的眼神,竟然是那樣的灰敗!
看着顧默宸似乎有點尷尬且呆怔的臉,蘇墨瞳譏諷的勾了勾脣角,依舊是冷漠地極致的表情:“顧局長,我們已經無關了,我跟誰怎樣,都和你沒有關係!”
是他一再糾纏,她如今決定結束,他不放手,她也沒辦法!但是她一絲一毫想要跟曹澤銘在一起的想法都沒有!這大概是顧默宸這樣的人心底的想法,佛說,心中有佛看到的就是佛!心中有魔看到便是魔。果真是如此吧!
別人怎麼看已經不重要了,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不同意!”顧默宸還是那句話,語調低沉而強硬,刻意壓低的聲音讓他整個人有點犀利,透着一股森冷且堅硬的氣息,讓人感受到他一貫的強硬態度。
不知道是不是領導當久了,所以都喜歡命令人!說話的語氣真是讓人接受不了,但是,那也只是顧默宸的事!
不再有不悅,不再有氣憤,蘇墨瞳淡淡的開口:“那也只是你的事,顧局長,我上去上班了!領導您忙着,不打擾了!”
說完,她上樓。
只是剎那,顧默宸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蘇墨瞳似乎有防備,猛地甩開,並且大步往樓上衝去!
這樣大的動作,逃得如此飛快,顧默宸來不及追,也不敢追上去,就這麼看着蘇墨瞳跑了上去。
幸好秘書科就在二樓,蘇墨瞳幾個步子就衝了上去,身體被扯的都痛,昨晚被顧默宸踐踏的後遺症,她只要想起來不被尊重,那樣對待,就會徹底冷掉整顆心。
急匆匆地進了秘書科,秘書科裡劉科長和趙琳王亞樵都在,居然都沒有走!
看到她一下子進來,劉科長嚇了一跳。“小蘇,你跑這麼急幹嘛?”
蘇墨瞳有點尷尬,她的確是竄了這幾步有點喘了,笑笑道:“我怕遲到了耽誤事!”
“甭着急!以後慢點走!”劉科長笑眯眯地問:“給局長幫什麼忙去了?沒事吧?”
蘇墨瞳真是要死了,她看到趙琳,王亞樵都看着她,那眼神,一副八卦,卻又想聽不好意思聽的樣子,原來每個人都這麼的八卦,那種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特質,其實每個人都有吧!只是表現的或多或少一點!
她腦海裡飛速地轉動着,尋找一個得體的理由。
還沒有開口,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正是顧默宸的。“我過來給劉科長彙報一聲,是市長夫人託我買山雞蛋,我聽說小蘇家那邊都是有機雞蛋,讓她去幫忙,本來這是私事,但是市長夫人用的急,我也只能上班時間找她了。這事我跟劉科長彙報一聲,別扣了小蘇考勤啊,這事賴我?”
顧默宸的語調十分的清冷,用了“彙報”兩個字,這種詞眼根本是下級給上級的彙報工作時候才用的!顧默宸這語氣又有點不悅,是人都聽得出他語氣裡的情緒,譏諷,冷漠,犀利,責怪,好像劉科長操了不該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