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讓蘇墨瞳對曹澤銘跟醫生之前的對話有點懷疑,她本就是個敏感的人,而且曹澤銘最近一直有事情在隱忍,她不得不去懷疑什麼!
醫生只是看着她,然後笑着道:“其實沒有什麼,只是臨下手術檯的時候,他聽到了我們醫生的對話,要求我們把他傷口縫合的漂亮點,不喜歡胸口和肚子上留給蜈蚣疤痕!”
醫生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蘇墨瞳的眼睛的,以至於蘇墨瞳面對醫生這雙眼睛有點看不透他的心思,是因爲醫生面對很多病人家屬時候善意謊言修煉出來的,還是真的沒有事?這時候的蘇墨瞳無法辨清了!
“真的是這樣嗎?”她還是帶着很深的懷疑的。
醫生再度笑道:“是啊!就是這樣!”
“可是我的丈夫並不是個膚淺的男人,我無法相信您的說辭,醫生,請您告訴我實情可以嗎?”蘇墨瞳的語氣裡帶着真切地懇求。
醫生盯了她良久,輕聲道:“你的先生很愛你!”
蘇墨瞳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到底怎麼了?”
“他有胃炎,很嚴重,今天又被肋骨戳傷胃大出血,這番重創需要很久才能恢復!希望你能好好照顧病人!”醫生這次說的很誠懇,大概看出了她的擔心了。
“胃炎我知道的!只是還有其他的病嗎?”蘇墨瞳繼續鍥而不捨。
醫生笑了:“沒有了,出院後安心敬仰!多吃流質好消化的!”
蘇墨瞳點點頭。“嗯!”
“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有事找值班醫生!”醫生等着下班。
“謝謝您!但是,醫生,真的沒有問題嗎?”蘇墨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可是又說不出來。
醫生已經脫掉白大褂,往辦公室門口走去,邊走邊說:“要看恢復了,我說沒有問題,但是手術後的事情不好說,好好照顧吧!這需要病號跟醫院還有家屬一起配合,等到度過危險期,才能說沒問題了!現在,我無法給與你確切答覆!”
蘇墨瞳點點頭,表示瞭解。“謝謝您了,我們會配合的!”
醫生走到門口,忽然停下腳步,看着蘇墨瞳,道:“你們夫妻感情很好,很讓人羨慕!”
這個醫生看不出來確切的年齡,應該會有四十歲以上了,或者更大,他眼中的確有着讚賞,蘇墨瞳淡淡一笑,輕聲道:“世間一切都是假,唯有生活纔是真!沒有真正失去,是很難去珍惜生活的,我不想失去他,所以,醫生,請您理解我的心情,我只是希望我的先生不要有任何的事隱瞞我,尤其他的病情!”
醫生望着她的眼睛,看出她的擔憂,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倘若有心,便沒有秘密!”
蘇墨瞳怔忪了!
醫生笑笑,再度給了她一句話:“幸福,源於達觀的態度!”
之後,他就走了!
蘇墨瞳卻反覆咀嚼着醫生的話,話裡有話。沒關係的,她總是會清楚的!看看時間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她明天一早還要跟站長請假,她要照顧曹澤銘,不去上班了!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楚的。
病房裡,林銳跟盧克凡都坐在那裡,曹澤銘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老想睡。
盧克凡拍了拍手,弄出動靜,曹澤銘立刻睜眼。
“別睡啊,醫生說的不許睡,你睡着了憋死了,就歇菜了!”盧克凡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點,好友差點掛了,這事絕對沒完,等曹澤銘身體好點了,他們再說車禍的事。此刻,儘管在想知道,也都忍了。
“睡一下不要緊的!”曹澤銘打着阿欠,“好睏啊!”
“別睡,你忍忍也行啊,你不是挺能忍的嗎?”
“我有點冷!”曹澤銘突然說。
“冷?”林銳和盧克凡都有點被他嚇到。“我去叫醫生!”
盧克凡一着急都忘記按護士呼叫鈴了,直接去了護士站。“護士,找你們醫生,幫我們看看,39牀冷!”
護士一聽,跟着走了過來,倒也淡定:“沒關係的,應該是術後麻藥褪去的後遺症,有部分病號這樣的!”
蘇墨瞳剛好從走廊盡頭的醫生辦公室回來,聽到盧克凡喊護士,大晚上本來就安靜,她都聽到了,急匆匆地趕過來,“盧大哥,澤銘怎麼了?”
“突然說冷!”盧克凡跟她說。
話還沒說完,蘇墨瞳已經急匆匆往病房跑去,看她這麼着急,盧克凡嘆了口氣,沒有那麼失望了!不過今晚看到她跟顧默宸那樣,他還是有點意見的!覺得蘇墨瞳簡直活脫脫給他兄弟曹澤銘戴了頂綠帽子!
護士走進來一看曹澤銘在哆嗦,道了句:“麻藥的後遺症,不要緊的,很多人都這樣,很快就會過去,再忍忍啊!”
蘇墨瞳看到了曹澤銘的確在哆嗦,她關切地低聲問他:“很冷嗎?”
曹澤銘牙齒都在打顫,只哆嗦着給了一個字:“冷!”
“護士,真的沒事嗎?請幫我們找值班醫生吧!”蘇墨瞳立刻問。
“真的沒事,這樣吧,蓋好被子,再拿一牀被子,等十五分鐘後,還這樣的話,我會幫你們叫醫生的!”護士說着去幫曹澤銘蓋好被子!
蘇墨瞳的手輕輕地該在曹澤銘的額頭上,溫暖的感覺讓他直朝着蘇墨瞳靠去。
蘇墨瞳乾脆兩隻手都蓋在他的額頭和臉上,給他取暖。
護士送來被子,覆蓋上之後,還囑咐他們:“不要出汗,出汗不利於傷口恢復,請密切關注!隨時叫我們!”
“謝謝!”蘇墨瞳跟護士道謝。
護士先宸開。
蘇墨瞳又問曹澤銘:“好點沒有?”
曹澤銘還在哆嗦,抖着脣說了句:“我渴了!”
“還不能喝水!”她說,護士交代過的。
林銳看曹澤銘那樣子,忍不住一時感慨:“你說你是不是衝撞了哪路神仙,人一受傷,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脆弱了?”
“你受傷試試!”曹澤銘苦笑:“這根本不是脆弱的問題!”
“得了,弟妹在,你儘管撒嬌好了!”林銳翻了下白眼,“我沒有意見!”
曹澤銘沒說話,繼續發抖。
大約十分鐘後,好多了,他又喊熱。
把上面的被子揭了去,蘇墨瞳伸進下面的被子裡,輕輕地摸他身上有沒有汗。
曹澤銘身體一僵,表情有點奇怪,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一陣摸索,他的表情更奇怪了!
林銳和盧克凡看他一眼,都撲哧樂了,然後不約而同地走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蘇墨瞳跟曹澤銘。
蘇墨瞳發現他身上有微微的汗,然後想到什麼走到門口,跟林銳說了幾句話,讓他去買點洗漱用品,好方便給曹澤銘擦身子什麼的。
盧克凡自告奮勇去買東西,他也想下去抽一支菸。
之後,蘇墨瞳回來,又伸到被子裡,摸了摸曹澤銘的身體,並且問:“怎麼樣了?還覺得冷嗎?都出汗了呢?”
曹澤銘抿着脣,似乎不願意回答。
蘇墨瞳的手往下摸了摸,曹澤銘喊道:“不要摸了!”
雖然是喊的,聲音卻很低,他畢竟做了個手術,大出血還很虛弱。儘管平時身體很棒,但是再棒的身體也經不住這麼折騰,恢復還需要時間的。
蘇墨瞳不搭理他,幫他順好了下面的導尿管,這纔給蓋好被子。
她在病牀邊的凳子上坐下來,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柔聲道:“不許睡,等護士說可以睡了,再睡!”
“我很困!”他孩子氣的說道,“我不睡覺,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總行吧?”
“不行!”難得,她很堅定。“我跟你說話,你聽着,但是不許睡覺!”
他只好睜着眼睛,似乎有點無奈。“我想枕枕頭!”
她輕聲開口:“不可以!再忍一會兒,很快就可以枕枕頭了!”
“我想吃東西!”他說。
“你好了我給你煮,煮你最喜歡的!現在不能吃,醫生說何時可以吃喝了纔可以!”
“我不想看到你!”他忽然說道。
她一頓,凝望着他的臉,微微地嘆了口氣,輕聲道:“澤銘哥哥,你越來越孩子氣了!如果你想要我寵着你的話,我不介意,畢竟過去你一直寵着我,現在換我來寵你!”
“……”他似乎有點無語。
“你的胃炎很嚴重!”她又開口:“我剛纔問醫生了!”
“誰讓你問的!”他忽然擡高了聲音,似乎察覺到什麼,喊了之後,又不說話了!其實他就是喊,也沒有多少力氣,他此刻還很虛弱。似乎想要掩蓋什麼,他又賭氣說道:“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你自己說的,你是我哥,我是你小妹,既然如此,妹妹關心哥哥,有什麼不妥的?更何況你我夫妻一場!宸婚了,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他一愣,冷聲道:“你跟顧默宸還想做朋友吧!”
蘇墨瞳看着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眼裡清澈如水:“你我都很清楚,你我之間的宸婚與第三個人無關,只與你我有關,說他,也不能掩蓋你的苦衷!”
曹澤銘一怔。“你很煩!”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樣,你還是愛我!”她說的如此自信。不用去拼命揣測他的真心,她只知道,他只是想要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