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默宸連夜趕往B城,他並沒有告訴蘇墨瞳,回到B城時候先去了醫院,紀明倫陪在紀小純的身邊,那是個很淡靜的男孩子,話不多,卻在自己跟他通話說明一切的時候,紀明倫毅然決然地放棄了華威,轉首回國。
顧默宸對此很感激,見到他趕來,紀小純哭了。她對顧默宸的感激是無法言表的,沒有顧默宸,她這輩子怕是都見不到紀明倫了。
顧默宸對樑青沒有過多的感覺,談不上尊重,卻想起前不久她打電話告訴他,想見他,於是他來了一趟,她說想要舉報曹應之,因爲人生時間不多了,不想死的時候後悔!
可是,這個人是生下希言和墨墨的人,她們的母親,他無法不來。
此時的樑青已經被推到了太平間,只有紀小純和紀明倫在。
“姐夫”紀小純哭着喊他。
“顧先生,麻煩你跑一趟,實在抱歉!一些事,小純她做不了主,沒有辦法才通知您!”紀明倫剛回國那天見到顧默宸一面,匆匆打過招呼見了小純,也見了樑青,樑青臨終時候把小純託付給了他。
“應該的!”顧默宸沉聲道:“樑女士是我妻子的母親,我來送一下,也應該!”
希言在的話,相信也會來送的,因爲希言是那麼善良!
“還告訴墨瞳姐嗎?”小純擔心拿不定主意。
顧默宸望着她,輕聲道:“我去找曹澤銘,要不要告訴蘇墨瞳,這個由他來決定!”
“嗯!”紀小純看到顧默宸,似乎有了主心骨。“我媽走的時候很平靜,她說她不要舉行葬禮,不讓任何人送,她說把骨灰丟在火葬場,不要去取!她這輩子,就是個垃圾,死後也當垃圾處理了!可是,我該怎麼辦啊?我怎麼能當她是垃圾處理了呢?無論怎樣,她都是我媽媽呀!”
顧默宸大概瞭解樑青說這些話時候的心情,她對她自己一生的總結,陷在了沼澤裡,出不來,等到想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她大概是不想給你添麻煩吧,還是入土爲安吧,墓地的事我來安排!”
“姐夫,我媽說你是個好人,希望我能修正人生的步伐,做點對別人對自己都有好處的事!姐夫,我以前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好好做人,好好的工作!”
“安葬之後,你跟紀先生一起出國讀書吧!”顧默宸答應過她的,“費用不是問題,將來的工作也不是問題。”
去顧藍那裡還是魏靜寧那裡都可以的。
“顧先生,您不欠我們!”紀明倫開口:“沒有必要這樣!其實這兩年我也想清楚了,未來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做怎樣的工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愧對自己的心!”
“還是出國吧,將來回來爲社會做出更多的貢獻,算是我的要求吧,如果你們覺得我還可以成爲你們的大哥的話,就聽我的!”
紀小純回頭看紀明倫,紀明倫也望着她,而後點了點頭。
“姐夫!”小純哭的稀里嘩啦的,很感動。
紀明倫把她擁進懷中。“謝謝你!”
顧默宸沒有進太平間,連夜把他們帶走,然後驅車去找曹澤銘。
當深夜敲開曹澤銘酒店的房間時,林銳也在。
“你怎麼來了?”林銳有點意外。
顧默宸直接進門,看到曹澤銘正在看文件,手裡還有在分析着什麼。看到他的時候,皺了皺眉:“大半夜的,幹嘛?”
“樑女士去世了!”顧默宸道。
一瞬間,曹澤銘愣住,“你說什麼?”
“樑女士去世了!”顧默宸又重複了一遍,“我想要不要告訴蘇墨瞳,你自己來決定,我只是通知你這件事!”
曹澤銘在一怔忪後,眼底閃過一抹擔憂,無論如何,樑青都是墨墨的生母,墨墨纔剛要出院,這個心情能承受的住嘛?
他沉思了一下,問了句:“什麼時候的事?”
“今晚!”顧默宸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曹澤銘又問:“紀小純怎樣?”
“安置妥當!”
“我今天不能告訴墨墨,一切等到明天之後!”曹澤銘不能立刻回去,他害怕告訴墨墨帶來不好的結果。
顧默宸點點頭,對於曹澤銘做出的這個決定他是瞭解的,因爲這也是他的考慮。只是,他已經沒有資格爲蘇墨瞳考慮什麼了。
“新聞發佈會?”顧默宸知道這件事,這是老早就決定的,他親自爲遲雲謀劃的結局。
曹澤銘擡頭看着顧默宸,事到如今,他對顧默宸說不出希言其實死於遲雲之手,他不知道告訴顧默宸之後,他是不是還能夠堅持這個決定!只是看了一眼顧默宸,就轉了視線,心虛的不知道如何面對。
顧默宸倒是很平靜淡然,或許還不知道調查的結果,所以很平靜。
“計劃照常,我答應了!”
這,似乎出乎了顧默宸的預料。
看他很震驚意外的樣子,林銳開口:“你去跟魏晨然和魏靜寧說吧,資金的事越多越好,成爲雲翔新的古董,沒錢可不行!”
顧默宸宸開的時候,已經是半夜,街上已經安靜下來,彌紅燈在閃爍。
他沒有當夜回雲海,等待第二天的新聞,還有聯繫殯儀館。
新聞發佈會定在上午十點。
九點鐘的雲翔集團高層。
遲雲一臉陰霾地坐在董事長的位置,冷眼瞅着曹澤銘,屋裡只有她跟曹澤銘。
偌大的會議室,寂靜無聲。
“你好大的膽子!”遲雲沉聲開口。
“這不是我的決定,想必領導也都告訴了你!你惹的麻煩殃及到了大領導那裡,人家不願意留你,這種事,我也沒有辦法!”曹澤銘的聲音裡多了幾分蕭瑟淒冷以及淡漠疏宸。
“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遲雲冷笑。
曹澤銘緩緩地移了目光看她,那雙眸子裡是淡然明澈,望着他的母親。“事實上,這是我的無法選擇的出身,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做你的兒子!”
“你以爲這樣刺傷我,就真的讓我輸掉嗎?”
“沒有!”曹澤銘搖搖頭:“我知道你一直很強大,我沒有你的強大。我以爲我得了胃癌可以拉住你繼續報仇的腳步讓你幡然悔悟,沒有想到你根本不在意。我知道了在你心裡什麼都不如你的不甘心重要!我算什麼呢?你是我媽,坐在我面前,我們隔了一張會議桌,咫尺之遙,卻又如同隔了天涯海角。我不想成爲不孝子,你卻逼我這樣做,我無法選擇,只能這樣,出國吧,機票已經幫你定好。樑青死了,曹應之入獄,墨墨差一點死了,車希言因爲你死,顧寧川也死了,顧默宸這輩子都可能孤苦伶仃,你報復顧家的一切到這個程度是不是該結束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很疲憊,一整夜沒有睡,如今面對親生母親那痛恨而無法熄滅的仇恨之火,他更如芒刺在心,痛不止息。
“我不讓你,你又如何能扳倒我?”
“我也以爲我沒有辦法扳倒你,但是很遺憾的是,領導不容你!”曹澤銘說完,把自己面前的一疊材料丟過去。“這個,你做的吧!”
遲雲低頭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兒子,這種證據如何證明車希言死於我手呢?如果真的能證明的話,領導豈能這樣容我宸開?”
“你是不是以爲,真的拿你沒有辦法了?”
“很抱歉的是,昨天晚上車禍的罪魁禍首因心臟病突發身亡,所做的任何證詞都不能再用。”
“你害死了他?”曹澤銘震驚。
遲雲輕笑搖頭:“我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叫誰死誰就死,但這事,是老天在幫我!就那麼巧的,他死了!你好好笑不好笑!”
“這樣也好,你走吧,走的遠遠的,一輩子活在噩夢裡,呃,不,我怎麼忘記了你這種人,是不會做噩夢的!”他站了起來,勾脣一笑,笑的無比自嘲。這些話,就是一把雙刃劍,傷她,也傷自己,那嚥下的痛也如利刃穿過心口,用刺傷掩飾傷痛,從來都是傷人傷己。而最後,傷的只怕也只是自己!
遲雲的臉上依舊沒有半分的色彩,只是逐漸的變得陰沉,牙關被她咬的咯咯響,眼裡抹過嗜血的光芒,怒視着曹澤銘。
那樣的眼神太過恐怖,驚的看到的人,都是心驚的,只是,曹澤銘卻笑了起來。
他心口窒痛,卻努力地笑了起來,笑得極其燦爛,黯淡了月之光華,喉頭輕咽,嚥下的不知是何種滋味,“回去收拾行李吧,如果你不去,我公佈的,將不只是接管雲翔這個消息!”
“你知道雲翔爲何有今天嗎?”遲雲突然沉聲開口。
曹澤銘沒有回答,雲翔有今天,走過了什麼,他大體還是知道一點的。的確,有很多的辛勤汗水。
“出去!”遲雲冷聲開口。
曹澤銘沉默了一下,然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