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廢后

已是初夏,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日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氣,蘇傾漪坐在荷花池邊的涼亭裡面認真的縫着一件小衣服,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清風吹起她的髮絲,她把髮絲別到耳後,絕美的容顏上已經有了一層薄汗。

這時有人腳步匆匆趕了過來,聽到腳步聲,蘇傾漪擡起頭看了一眼,繼續縫衣服。

“娘娘,怎麼都不讓人伺候着。”

來人穿着一件粉色宮裝,十六七歲,雖然相貌不出衆,卻看着很是機靈。

“無妨,你知道本宮一向不喜人多,一個人清靜。杏兒,皇上可是過來用午膳?”

杏兒有些猶豫着要不要開口,頓時顯得吞吞吐吐。

蘇傾漪心裡面已經猜到了,她放下手裡面的小衣服,“可是又去了雪妃那?”

杏兒點頭,“是,奴婢沒有見着皇上,他在雪妃那裡,不讓人打擾。娘娘,你還是先吃吧!奴婢爲你傳膳。”

蘇傾漪眼中的失望顯而易見,卻沒有繼續說這個,而是拉着杏兒說道,“杏兒,你陪本宮一起吃。”

“這怎麼行。”杏兒急忙搖頭,“娘娘是皇后,奴婢不能不守規矩。”

“你自小和本宮一起長大,又陪本宮來璃國,我從未把你當成我的丫鬟,而是本宮的好姐妹。”

杏兒跪了下去,“娘娘如此待奴婢,奴婢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傻丫頭,什麼死不死的,盡說不吉利的話。”說着拉起杏兒。

杏兒則是憤憤不平說道,“都是那個雪妃,自從她進宮,皇上就沒來看過娘娘,原本皇上和娘娘是那樣的琴瑟和鳴。”

蘇傾漪沒有接話,往日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她不知道爲何璃宵忽然對自己就冷淡了下來,也曾想去問個明白,但是璃宵根本就不見她,她不信往日的恩愛都是假的,今天本想和他好好談一談,未曾想還是不願意來。

看到蘇傾漪神色黯淡,杏兒頓時覺得自己失言了,她低着頭,“娘娘,你不要多想了,皇上只是一時被那個雪妃迷惑,待過些時日,皇上定然會記起娘娘的好。”

“難道果真是帝王多薄情?怪只怪我太過天真,真的相信那些山盟海誓。”蘇傾漪苦笑一聲,“也罷,若是他已經變心,本宮做再多也是無用,本宮絕不是低三下四求得垂憐之人,幸好還有孩兒相陪。”

說完撫上尚還平坦的小腹,想到這個孩子,蘇傾漪臉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待娘娘誕下皇子,任憑那個雪妃再得寵也無法動搖娘娘的地位。”

“地位對本宮來說不重要,所求不過是得一良人,孩兒環繞膝下。好了,杏兒,傳膳吧!以後不許再去找皇上,今天是最後一次。”

“是。”

杏兒應了下來,她知道蘇傾漪是驕傲的,她有驕傲的資本,她有着傾城容顏,身爲姜國嫡長公主,蘇傾漪自小受盡寵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自小便名滿天下。

剛剛用過膳,璃宵身邊的大總管陳福便來了,他手拿着聖旨,看到蘇傾漪,神色中有一閃而過的不忍,只是一瞬間已經恢復如常行禮,“皇后娘娘,奴才來宣讀皇上聖旨。”

“福總管,請宣。”

蘇傾漪面無表情跪了下去,杏兒和鳳棲宮一干人等全部跪了下去。

陳福大聲唸了起來,“皇后蘇氏,天命不佑,心狠善妒,爲後三年一無所出,不宜母儀天下,念其入宮侍奉日久,特念舊恩,安置於鳳棲宮,非死不得出。雪妃攝六宮之事,欽此。”

聖旨宣讀完了,蘇傾漪一動不動,他竟然要廢了她,爲何他忽然如此狠心,他明明知道她已經有了他的骨肉,爲何還要如此做,三年來的恩愛難道真的都是假的?

杏兒更是不敢置信,一下子激動的站了起來,“不可能,福總管,你是不是搞錯了,皇上好好的怎麼可能廢了娘娘。”

陳福也是一臉惋惜,靜元皇后賢惠恭敬,內宮上下都喜愛這個皇后,並無一絲過錯,想起她還什麼都不知道他心裡面便替蘇傾漪惋惜,怪只怪她是姜國人,身爲奴才,他只能執行皇帝的命令。

“娘娘,接旨吧!奴才也不知緣由。”

蘇傾漪木然的接了聖旨,忽然大笑起來,“璃宵,很好。”

“娘娘。”杏兒擔心的叫了一聲,“娘娘,也許皇上只是一時糊塗。”

蘇傾漪擺手,面無表情對陳福說道,“你回去告訴皇上,就說本宮要見他,他要廢本宮,總要給本宮一個緣由,本宮讓他親自來說。”

“是,奴才會把娘娘的話轉告給皇上,若無事情,奴才告退。”

實在是不忍心看到蘇傾漪的神色,陳福說完匆匆忙忙就走了。

陳福一走,蘇傾漪險些跌倒,杏兒急忙扶住了她,“娘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扶我進去。”

杏兒扶着蘇傾漪進了房間,而地上跪着的一干人等都苦着臉,爲着他們之後的命運擔心着,也有爲蘇傾漪擔心的。

進了房間,杏兒扶着蘇傾漪坐了下去,“娘娘萬不要動氣,都是雪妃那個狐媚子,她居然有本事讓皇上廢后,自從她進宮,皇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皇上怎麼可以公然廢了你,若是傳到姜國,皇上該怎麼交代。”

“他既然要廢我,自然有了萬全之策,杏兒,這些年真的是本宮癡心錯付了嗎?”說着撫上小腹,“他連這個孩子也不要了,還是我從來就沒有看懂過他。”

“娘娘。”

杏兒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麼。

“以後不要再叫我娘娘,我已經不是,杏兒,你還像以前那樣叫我。”

蘇傾漪異常平靜。

她越是平靜,杏兒卻越是害怕,她忽的跪了下去,“娘娘,你不要這樣,奴婢害怕。”

蘇傾漪反而笑了,眼中有深深的哀傷,“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爲了孩子我也不會有事。如今,我只想知道爲什麼。”

杏兒還想再說什麼,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這個時候不論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蘇傾漪疲憊的閉上眼睛,她擺擺手,“杏兒,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公主,讓奴婢陪着你吧!”

“不必,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杏兒沒有再堅持,點點頭便出去了,蘇傾漪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往日種種再一次浮現在她眼前,他爲她畫眉,爲她梳頭,爲她虛設六宮,他對她說,此生有她足矣,她永遠是他唯一的皇后,可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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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她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璃宵,你當真如此狠心,過往是否都是假的,你爲何要這樣,若是不愛,爲何要給我那樣的三年。

直到天黑,蘇傾漪都一動不動,直到門外響起腳步聲,杏兒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了過來,“公主,雪妃來了。”

蘇傾漪終於動了,他竟然連來都不願意來,一個解釋都不屑再說了嗎?

“讓她進來。”

說着一個身穿桃紅色女子出現在蘇傾漪面前,與蘇傾漪臉上的黯然相比,她顯得春風得意,臉上洋溢着愉悅的笑容,頭上插着華麗無比的珠釵,臉上掃着胭脂,顯得一張臉蛋更加清麗可人,她本是看起來柔弱的女子,然而此刻臉上的柔弱一掃而光,只有得意。

“杏兒,你先退下。”

“可……”

杏兒不放心。

“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蘇傾漪加重語氣。

杏兒這纔出去了。

“蓮香,你也退下。”雪妃對着身後的宮女說道。

“是。”

蓮香便和杏兒一道出去了,頓時房間裡面只剩下蘇傾漪和雪妃了。

“陸雪舞,還輪不到你來代替皇上。”

陸雪舞輕笑一聲,“蘇傾漪,我不是來代替皇上,他壓根就不想再看到你,我知道你想知道爲什麼,那麼我來告訴你。”說着她停頓一下繼續說道,“你是姜國嫡長公主又如何,你當真以爲自己還是那個尊貴的公主,我告訴你,姜國就要亡了。”

蘇傾漪一震,不可置信的後退幾步,“這不可能。”

“這如何不可能,皇上不想你知道,你自然得不到一丁點消息,皇上取你本就是爲了得到姜國,爲了讓你們放鬆警惕,你還真以爲皇上愛上了你?他愛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我。”

蘇傾漪雙拳緊緊握住了,“你騙我,璃宵不可能如此對我。”

“若是不可能那今日這廢后詔書又是怎麼回事,你就別自欺欺人,怪只怪皇上演技太好,還要怪你這女人傻。皇上與你叔父裡應外合,如今姜國已經撐不了幾天,不日便會國破,到時候姜國將不復存在。”

蘇傾漪死死扶住桌角才穩住自己,“你說叔父,怎麼可能,他不可能背叛姜國。”

“你叔父早就不滿你的父親,他也蠢,他以爲他可以當皇帝嗎?皇上根本就不會留他狗命。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就連皇上取你也是我的主意,你父皇一向視你如寶,看見皇上如此待你,自然不會對皇上有戒心,他以爲可以和璃國聯手抵禦雲國,卻不知璃國和雲國早就已經聯手。”

蘇傾漪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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