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玩失蹤
我的腿當時就軟了。癌症,在我聽起來就是個要命的字眼。醫生看我面色大變,安慰着:“回去和家裡商量商量,趕緊聯繫手術治療吧。”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從診室出來的,看着婆婆徵詢的目光,我極力保持着身體不抖:“沒事,腸炎。”
回家後偷偷給顧鈞打電話,響了幾聲,聽筒傳來他冰冷的聲音:“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回來?和你商量個重要的事兒。”到了這個時候,我竟然還會擔心他,怕他一着急出什麼事。
“還得十來天。”顧鈞有些不耐煩,“什麼重要事兒?電話說吧。”
“一兩句說不清,能早點回來嗎?家裡有急事。”我的聲音着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細細的女聲:“都要離婚了,能有什麼重要事,就是在找藉口搶人,當初害人的時候就該料到有今天——”話音未落,顧鈞已經掛了電話。
我氣的手腳發抖給他再撥,一次一次的被他摁掉。最後是關機。我心裡猛地冒出一個詞,狗男女。卻也無可奈何,當一個人煩透了你的時候,連喘氣都不愛聽吧,何況是說話。
我給顧鈞發了條短信:“婆婆急病,你趕緊回來商量治療。她還不知道,你別驚動她。”消息發出去就是石沉大海。
顧鈞沒再開機,婆婆開始腹瀉,我想帶她去那個權威的腫瘤醫院再做個詳細的檢查,b城某個很有名的部隊醫院。生命不能taketwo,我只想帶她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專家。
可是專家號卻成了頭疼的事,在b城,不買房不知道自己家窮,不看病不知道自己命賤。那個醫院的專家號,連黃牛都搞不到。我給好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打電話,都沒找到門路。最後還是清蓮有個同學認識那個醫院的某個護士,才幫忙要了一個專家的加號。這條路子很繞,但我知道,清蓮是不會再爲了我去找趙以敬了。
依然是同樣的結果,醫生建議趕緊手術,但是那裡的牀位滿了。需要排隊,大概要三個月。三個月----人的生命經得起那麼長的等待嗎?
我諮詢了好幾個醫院,但是稍微權威一點的醫院都是同樣緊張的狀況,而牀位資源充足熱情相迎的醫院資質差些,百般糾結,我連續幾夜的失眠,當一個人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裡的時候,我前所未有的恐慌。姚清蓮勸我:“你真當自己是劉慧芳轉世啊?都要和顧鈞離婚了,那是他媽,管你什麼事,她那個龜兒子都不露頭,你非得攬在自己身上,有必要?”
我沒有吭聲,一家人的相守,不是一句離婚就能割得斷那麼多恩情。一個星期後,顧鈞終於開機了,隨後就是給我鋪天蓋地的電話。當聽到是結腸癌的時候,他沉默了。
當晚,他就風塵僕僕的坐飛機趕了回來,鬍子拉碴的極爲憔悴。在主臥裡,他看着一張張化驗單,腸鏡檢查單,手開始抖。
我忍不住說着:“我只對你說一句話,你的年紀,已經不是二十多歲無牽無掛,能爲了戀愛玩失蹤玩驚喜,你的媽你的女兒,還需要你負責任。”顧鈞的頭低了下去。
只是顧鈞回來,也仍然是局面難改,好的醫院,還是擠不進去。顧鈞無奈的對我說道:“對了,你們老總是不是醫院有人?上次給你轉單間不是很快就搞定了嗎?”
我心裡一個激靈,眉頭皺了起來,顧鈞嘆了口氣:“要別的事,決不去求他,但人命關天,你就別和我置氣了,上回提離婚我也是一時氣急——”
我冷冷的打斷他:“別,你還是繼續急吧,不用爲了這個對我講和,我幫你去找人沒問題。但是等婆婆穩定些咱們就去把婚離了。”
我走到樓下,幾株槐樹偶爾將白白小小的花瓣灑到頭上,我惴惴不安的撥通了趙以敬的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了低沉的聲音:“喂。”
“趙總,”那邊的聲音有些吵,他應該在酒桌上,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半天說不出話。
“稍等。”過了幾十秒,他的聲音背景變得安靜:“好了,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