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見他站在祭臺上,宛如神祇。
遙遠,至高無上……
林青妍端然立着遙望着他,從未像這一天這樣覺得,他是離她那麼遠的,他給她的那些寵愛,他給她的那些許諾,都像是散落在風裡了,找不到一絲痕跡。
春獵與林青妍倒是沒有太大的干係,是以祭典後,她便回了行宮。不多時,便有宮娥來請示,說是德妃求見。
德妃有孕,小凝覺着林青妍必然心情不大好,便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林青妍,笑嘻嘻地提議道:“想必沒有什麼好事,還是別見了吧?”
“爲什麼不見呢?”林青妍緩緩一笑,“人家一心要見哀家,今日見不着明日也是要見的,明日再見不着總也會找個機會與哀家巧遇的,何必讓一個懷着皇嗣的人整日想着如何剛剛好跟哀家巧遇呢?那豈不是太作孽?”
於是那宮娥便下去,不多時引着滿面春風的德妃進來了。林青妍示意宮娥內侍撤退,只留了小凝一人侍奉。
德妃笑盈盈地看着林青妍,瞥一眼空蕩蕩的案几,略略擡一擡眼尾,不無得意地道:“母后連一杯茶都不爲嬪妾準備了嗎?”
林青妍懶懶的依着軟靠,微微帶笑,“德妃懷了皇嗣,只怕哀家這的茶水德妃喝了會身體不適,妥當起見,還是不喝的好,德妃說是吧?”
“母后真是太小心了,”德妃笑容滿滿的,低頭看自己肚子,手還在肚子上來回撫着,“母后不恭喜嬪妾嗎?這可是嬪妾和皇上的孩子,”她特特咬重了“皇上”二字,然後吃吃一笑,“也是皇上第一個孩子呢,母后說,皇上終於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該多歡喜呢?”
林青妍目光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德妃,慢條斯理
地道:“那哀家恭喜德妃了,”又閒閒淡淡地補了一句,“要是德妃能生下這個孩子的話。”
德妃面色一變,“你想幹什麼?”
“哀家爲什麼要做什麼呢?”林青妍笑了,如一個長者般和藹地關懷道:“這後宮是張順容在打理,又有婕妤美人們替皇上分憂,哀家一個老太婆,又怎麼會做什麼呢?”
“你!”
林青妍舉起茶盞淺呷了一口,再閒閒地擱下,“德妃,不要拿手指指着哀家,這樣很沒教養,你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出身,雖然如今代掌鳳印的不是你了,但不要忘了你封的是德妃,總也要注意一二。”
被戳到痛處,德妃大怒,一拍桌案倏然站了起來,“林青妍!”
“德妃裝了這麼多年的溫順xing子,到底如今是懶得再裝了,也對,孫家唯一的嫡女,入宮前聽說最是驕橫野蠻的,”林青妍笑容不變,扯着腰際的玉佩把玩,“可是吧,有身子的人,最好不要大悲大怒,以免動了胎氣弄出個好歹。”
德妃那怒色便又生生壓了下去,卻又冷然一笑,“是啊,嬪妾怎麼忘了,母后您也是有懷過孩子的人,自然懂得比嬪妾多。”
林青妍支着下頜,風輕雲淡地輕笑一聲,“德妃說話最好小心一點,無憑無據,便是誣衊,誣衊哀家,可是大不孝,要好好想想容氏的下場。”
“哼!”德妃眸色涼冷,傲據地道:“本宮現在懷着皇上的龍裔,你以爲本宮還會怕你嗎?林青妍,你做夢!”
林青妍咯咯笑了,意味深長地挑一挑眉,“可是哀家覺着,德妃這麼喜歡往哀家這麼跑,不像是想平平安安生下皇子的樣子啊?”
德妃神色立時變得緊張,左右看了一下,咬了咬牙,“你敢做什麼?本宮纔不信!本宮可是懷着皇上的孩子!”
“哀家是不會做什麼,”林青妍換了一邊,靠到另一邊的軟靠上,只是她動了下,嚇得德妃卻猛然後退一步,林
青妍掩脣一笑,“可是,德妃顯然好了傷疤忘了疼,蘇貴妃的事,德妃怎麼不長記xing呢?”
她不會出手,不代表不可以找別的妃嬪當棋子,就如蘇貴妃。德妃在林青妍手裡吃過苦頭,多少有些草木皆兵,尤其是她現在懷着孩子,更是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她便定了定神,然後輕然笑了,“那嬪妾就先告退了,母后可要保重。”然後德妃拂袖而去,疾步走了,一刻也呆不下了。
最終德妃示威不成,反而被林青妍給嚇唬到了。
看着匆匆忙忙離去的德妃的背影,林青妍目光深深,及至德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林青妍眸裡顯出痛色,手一揮,袖子大力掃過桌案,那盞茶滾了兩下猛然落地,青花茶盞碎了一地。
她不是不痛,不是不憤怒,只是越來越能裝,孩子是她心裡永遠的傷痛,如一根紮在心裡的針,動一下就痛一下,何況是兇手這樣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地提呢?
小凝一驚,慌忙快步上前,“太后!”
林青妍揮了揮手,然後重重地往後靠了過去,閉上了眼眸,低低地道:“哀家沒事。”
“都說不見了,德妃就不是什麼好人!”小凝幫林青妍順氣,厭惡痛覺地道:“以後都不要見這個人了!實在是太討厭了!”
“放心,今天以後,德妃看到哀家,都會繞道而行。”林青妍輕聲笑道。
德妃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就要小心護好自己,被林青妍這麼一唬,她定然恨不得八個月都不見林青妍,等生下孩子,再跟林青妍大戰。
小凝也是聰明人,一想也就明白了,林青妍這就是一個空城計,卻把德妃給嚇住了,她便撲哧一聲笑了,幸災樂禍地道:“活該!”
林青妍忽然睜開眼睛,凝眉道:“有件事,哀家一直都很奇怪,按德妃的xing子,有仇必報。她禁足這段時間,竟然都沒找人來找哀家的麻煩,她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