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燈火裡,皎潔的月色下,蕭璟棠是完全不要命了的打法,而他看起來有些難以招架,卻是無招勝有招。
但是,面對一個不要命的敵人,大意不得添。
從迴廊裡到花園中,兩道身影在花叢中飛來飛去,忽上忽下,所經之處,無不是狂風掃落葉。
她只能一遍遍地在心中暗暗祈禱他不要受傷,揪着的心也開始漫開熟悉的悶疼。
不明顯,卻有些難以呼吸屋。
“夫人無需擔憂,九千歲是何許人也,怎可能會輕易敗下來讓你心疼。”
薄晏舟似乎有意說得大聲,只見外邊激戰正酣的身影,招式倏然變得凌厲逼人,有速戰速決的趨勢。
轉瞬間,無力招架的人變成蕭璟棠。
蕭璟棠踏着花草,飛身後退,飛旋在上空,凝神運氣。
很快,花葉颼颼飛起,盤旋成一個圈,然後,眸色一冷,凝聚內力的大掌往前一推。
霎時,花葉如箭雨般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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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玦金雞獨立般地騰空而立,強大的殺氣襲來時,微微勾脣,在半空中翻轉躲避,緊接着,拂袖一揮。
一抹寒光在皎潔的月色下以光般的速度射過去——
蕭璟棠悶哼,像一隻被射中的飛鳥,自半空中摔落,重重地砸在地上,塵土四起。
所有人的目光隨之看去,只見蕭璟棠胸前插着一根銀簪。
再擡頭看去,皎潔美麗的夜空下,九千歲的身姿翩然如仙,緩緩飄落。
月白錦袍,衣袂飄飄,少了銀簪綰住的墨發,迎風散亂,將那張俊美妖冶的臉半遮半掩,整個畫面唯美得叫人屏息。
那道出色的身影甫一落地,風挽裳立即迎上前,臉上全是擔憂,“爺。”
顧玦眸色溫柔,微笑着正要應她,倏地,鳳眸一凜,不假思索,眼疾手快地將她拉到身後,大手往旁邊一伸——
“鏘!”
暗器碰撞的聲音在半空相撞,清脆刺耳地響起。
風挽裳驚魂未定地看過去,就見蕭璟棠正被萬千絕將他的雙手反剪在後,壓在地上,使他動彈不得。
地上,正是被擊落的匕首和金簪。
簪子是裕親王的,匕首是蕭璟棠擲向他的。
很明顯,是狗急跳牆了。
被取走金簪在裕親王臉色很不好。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着,直到確認他沒傷着,她整顆心才安定下來。
她明白,他突然速戰速決是因爲聽進了薄晏舟的話,不想讓她擔心太久,所以沒有丁點戀戰。
他真的是無時無刻都以她爲先考慮。
她又看向那邊已毫無扭轉乾坤之力的蕭璟棠,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大患,總算徹底除掉了。
接下來,再也沒什麼可以阻止他完成心中所想了。
“蕭璟棠,都到這地步了,你以爲你還能逃出生天?”太后怒斥。
蕭璟棠認命了,徹底地認命。
他冷諷地勾脣,不再有半點恭敬,“太后如此相信他,將來一定會後悔!”
“倘若今日哀家不替灩兒討回個公道纔會後悔!”太后冷笑,而後下令,廢除他駙馬的身份,然後交由九千歲處置。
顧玦握緊手裡的柔荑,徐徐看去,鳳眸裡閃過嗜血之光。
他陰冷幽幽地笑,“以防他尋死脫罪,千絕,先割了他的舌頭,卸了他的下顎,挑了他的手腳筋,然後,先成全他體會一下做太監的滋味。”
陰柔的嗓音,不疾不徐,光聽聲音很悅耳,但聽到他說什麼後,在場所有人無不個個寒毛直豎。
“太后,爲女兒報仇和天下,孰輕孰重!你若一味信他,若就這般除去我,總有一日,太后一定會孤立無援!”蕭璟棠被拖下去前,還在心懷希望地大喊。
從風挽裳面前走過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很諷刺,很可笑地看向她,“你解恨了?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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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挽裳冷漠地別開臉,拒絕理會他。
“可是,挽挽,我心難平!無論是痛,是怨,還是恨,都平不了!我死了,你和他也不會有什麼好結局!”蕭璟棠陰毒地仰天大笑。
這句話就像是詛咒般,風挽裳不由得瑟縮了下。
不會的,即便她和顧玦不會有什麼好結局,也絕不是因爲他這樣說!
絕對不是!
太后看着被鐵鏈子綁緊,被禁軍押走的蕭璟棠,微微蹙眉,又再一次疑上心頭。
“太后覺得蕭璟棠的話有理?”顧玦微微挑眉,淡淡地問。
太后眼裡、心底的疑慮頓時消失,頗爲不悅地瞪了眼顧玦,道,“哀家若信他的話,你早已沒命站在這裡同哀家說話。”
“那就多謝太后不殺之恩了。”顧玦微微頷首。
“行了,這宴,你代哀家主持吧,哀家乏了,先回了。”太后身心疲憊地擺了擺手,由太監攙着起身,臨走前,又停下腳步,側身看向同裕親王站在一塊,一直低着頭的男子,“至於剛尋回的皇子,記得好好安置。”
“奴才明白。恭送太后。”顧玦攜風挽裳一道躬身恭送。
所有人也隨後附聲恭送。
幾乎是太后一走,小皇帝便立即從位子上起身,迫不及待地跑到風挽裳的跟前,伸出去的小手還沒夠得着人的衣裳,就已被瞪回來。
他嘟起小嘴,悄悄回瞪了一下過去,然後立即躲到風挽裳身後去。
反正經由上次在寢宮相處後,他知道有風姐姐在,就等於有了免死金牌,安全無虞。
“皇上,該宣佈宴會繼續了。”顧玦冷聲提醒。
風挽裳低頭輕笑,輕輕拍了拍小皇帝的肩膀。
小皇帝磨蹭半天,纔不甘不願地走出來,擺出皇帝的威儀,用還尚顯稚嫩的嗓音宣佈宴會繼續。
一下子爆發出幾件大事,在場的人已是如坐鍼氈,只恨不得立即散宴離去,尤其是那些曾與蕭璟棠有過往來的臣子,心裡早已七上八下地不安着。
但,既然是中秋之宴,過程還是得走完。
吃完月餅後,又是放花燈,猜燈謎,聽戲曲,賞舞等等餘興節目。
顧玦牽着佳人的手走出迴廊,走在掛滿燈謎的花徑上,原本這條路上還尚算熱鬧,一見到他們來,便冷清了。
他停下腳步,伸手隨意指向一盞燈籠,對她淺笑,“猜一個,猜對了,爺有賞。”
風挽裳莞爾,上前將燈籠轉過來看上邊的燈謎——月與星相依,日與月共存,打一字。
她偏頭思索,似是想不出來,秀眉一再蹙緊。
顧玦站在她身邊,看着她認真思索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半響,她回頭,羞赧地對他嫣然而笑,“爺,我不會,你幫我可好?”
他輕笑,上前摟上她的纖腰,俯首,眸光溫柔而灼熱,低聲徐徐,“爺若幫你,你打算賞爺什麼,嗯?”
聰明溫婉的人兒,真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其實,大可不必。
無需刻意裝不懂來滿足他大男人的心,不過,無法否認,被心愛之人依賴求助,那種感覺也別有一番美妙。
“爺想要什麼?”她仰頭看他,笑得很溫柔。
“爺要什麼你都給?”
“只要我給得起。”
“爺也只要你給得起的。”他笑得有些狡詐,鳳眸裡流轉的柔光在她眼前絢爛如花。
然後,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燈籠上的字謎,優美迷人的脣徐徐念出——
“月與星相依,日與月共存。”
陰柔的嗓音很是悅耳惑人。
明明是照着謎語念,她聽着卻彷彿是甜言蜜語,禁不住地臉紅心跳。
他微微偏頭思索的樣子,好看迷人眼。
倏地,他擡眸,將她凝視的目光逮了個正着,她的心在那一剎那狠狠怦然了下。
“猜出來了
嗎?”他問。
她輕輕搖頭。
他笑,拿起她的手,打開她的掌心,低頭,修長的手指在白嫩的掌心裡寫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