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兩句對話的時間,韋君樂的槍尖已經刺到了對面鳳無雙的胸前,而鳳無雙卻根本沒有退後,手中飛舞的藤蔓纏住了韋君樂的長槍,順着槍桿攀援而上,一瞬間就已經爬到了韋君樂的手腕上。
韋君樂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震驚、恐懼、不可置信,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就被鳳無雙一手撥開長槍,欺身撞到了懷中。
隨着鳳無雙的一聲冷笑,她撥開長槍的那隻手輕飄飄地印在了韋君樂的小腹部位。
她的動作極快,手掌在韋君樂身上只按了一下,整個人就立刻飄身而退,站在了勇武臺的另一端。
眼力不好的人甚至沒有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見韋君樂發出一聲慘厲之極的嚎叫,手中的長槍墜落在地,整個人縮成了一團蝦米,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樣,雙膝重重跪在地上。
她一隻手撐着地面,另一隻手用力捂着小腹,小麥色的肌膚瞬間變得灰白,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滑落下來,喉嚨中的嘶吼讓人全身汗毛倒豎。
鳳無雙手中的綠色藤蔓已經消失不見,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跪在地上顫抖慘叫的韋君樂一眼,就擡頭問道:“請問各位高貴的公子小姐,還有沒有人要爲這位打抱不平,出來教訓一下我這個賤民?”
滿室寂然。
百餘雙眼睛看向勇武臺上顫抖着的韋君樂,卻沒有一個人接話。
鳳無雙的目光所過之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移開自己的目光,不敢和她對視。
韋君樂這樣的人物都遭受了重創,他們哪裡還有勇氣上去冒這個險?
只有靠在夜千城肩上的莊清瀾,一張俏臉沉着,在鳳無雙看過去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鳳無雙勾脣一笑:“這位姑娘,我記得你方纔說,讓我去伺候尚啓榮?”
莊清瀾眉毛一揚,鳳目怒視着鳳無雙道:“我說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能耐讓你說的話變成現實而已。”鳳無雙彎腰將自己方纔扔在地上的紅色衣裙撿起來披在身上,輕描淡寫地說道,“或者,你也就是嘴巴過過癮,沒有那個本事,就把自己方纔說的話咽回去吧。”
秦文淵站在二樓人羣中,愣愣地看了半天。
雖然他早知道鳳無雙的實力非常厲害,可是卻沒想到,連韋君樂這樣的人,在鳳無雙面前都沒有撐住一招,輸得如此狼狽。
擺脫這個恥辱的婚約,讓四房成爲秦家未來的主人,這一直是秦文淵心中的夢想。只是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夢想有可能成真。
秦靈鳳緊緊握着拳頭,恨恨地對自己身邊的秦文汝說道:“文汝哥哥,這個女人……真是太囂張了!”
她年紀雖小,卻也知道,如果四房掌握了秦家,他們兄妹以後就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秦文汝的臉色也十分凝重。這樣的本領,他們秦家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哪怕是他們的大哥秦文澤都不行。
有這樣的本領的女人,怎麼會去做秦文淵這個廢物的情人?或者說,這根本就是四房請來的外援,所謂情人,不過是一個掩飾?
這麼一想,四房的心機可就太深了。是不是秦文淵之所以能夠取代秦文海成爲秦家的核心繼承人,也是因爲他將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帶了回來?
可是一看這個鳳無雙居然敢和天都驕女鳳無雙對上陣,秦文汝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從方纔的陰沉變得嘲諷起來。
就連秦靈鳳都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到底是出身貧賤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惹上這位!”
就連韋君樂對鳳無雙也只能追在身後不停獻殷勤,根本不敢惹惱這位千金貴女,這個來自鄉野的女人,又是從哪裡來的膽量,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上去挑釁?
秦文淵從剛纔的愣神變爲驚喜,還沒來得及品味,就聽見鳳無雙這番話,額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連忙從二樓欄杆上探出身子,擠出一個微笑道:“無雙……呃,不,鳳姑娘,你快過來,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剛叫了一聲“無雙”,秦文淵就感覺到全身發冷,一擡頭就看見夜千城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漠無表情地看着自己,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冒犯了這位,連忙改口。
要知道,他剛纔可是聽說了,駐守餘康城前線的軍隊正好到了換崗的時候,他們這批人去參加考覈的時候,值守在那裡的可正是淵海集團軍的乙字軍,夜千城就是乙字軍的副帥!
現在要是得罪了夜千城,回頭到了前線,夜千城一個眼神,他可能就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鳳無雙還是很給秦文淵面子的,她慢條斯理地披好了紅衣,繫緊了衣帶,應了一聲“好”。可是與她的反應完全不同的,是她的眼神。
她那雙斜飛的鳳目中,飽含着根本不需要說出口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看了莊清瀾一眼,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卻將她沒說出來的話表現得十分清晰:有沒有膽子打一場?
莊清瀾握緊了拳頭,身體繃得緊緊的,最終卻還是沒有應戰。
看着鳳無雙拖着紅色長裙,根本不管灑落滿地的釵環,就頂着那麼一個簡單的髮髻向着一旁走去的背影,莊清瀾氣得全身哆嗦,緊緊地抱住了夜千城的手臂:“千城哥!”
夜千城“唔”了一聲,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換來了莊清瀾帶着哭音的泣訴:“千城哥,這個女人太過分了!”
“嗯?那你要怎麼樣?”夜千城聲音平靜無波,“總不能讓我下去教訓她吧?”
夜千城的身份和這些同齡人完全不同,他是淵海集團軍的骨幹,二十歲已經是乙字軍的副帥,實際上誰都知道,乙字軍的主帥傷病多年,只是掛着一個名號,真正主持乙字軍的就是夜千城。
這樣的身份,夜千城如果下場去對付一個不知名的小姑娘,實在是勝之不武。尤其是在尚啓榮和韋君樂先後失敗之後,就更顯得他們天都貴族世家下作無恥了。
莊清瀾自然也知道,她緊緊抱着夜千城的手臂,委屈地說道:“不要,她哪裡配?”
韋君樂的隨從們已經得知了消息,從門口涌入,將她從勇武臺上擡下來。
俞鴻福府中一直有駐府的醫師,這會兒也趕了過來,檢查了韋君樂的身體之後,面色凝重:“韋小姐,丹田已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