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棋棋聽華其謙說有事商量, 又見他滿臉嚴肅,身邊的芷蘭心卻是一臉甜蜜,心道不妙。按捺焦躁情緒, 只笑問:“有什麼事兒?還那麼嚴肅啊。說吧。”頓了頓, 加重語氣“可想清楚了, 再說。”
華其謙愣了愣, 似乎躊躇的很, 可那芷蘭心在旁嬌滴滴的喚了聲表哥,華其謙還是輕咳兩聲說出了口:“蘇蘇,我想, 我想。”蘇棋棋心道,千萬不能讓他說出口, 不管是真心假意, 說出口, 自己該怎麼自處,還怎麼和他們一路南下。何況這倒後來也會是心中的一根刺。
急中生智, 擺手說道:“我曉得你要說什麼,昨晚蘭心也和我略提了提。這樣罷,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你好好跟我說清楚。”轉眼看向芷蘭心,略嘲諷道:“你總不會連這點時候都等不得吧。”
芷蘭心被蘇棋棋這話臉臊得通紅, 委屈的看了眼華其謙, 倒還真沒說什麼。蘇棋棋見華其謙也鬆了口氣的神情, 越發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 就算這芷蘭心做出什麼讓她氣憤的舉動, 也要冷靜,不能讓她得逞了去。
這一路, 三人各懷心思,也唯獨見芷蘭心笑的興高采烈,蘇棋棋一個人縮在車廂裡,除了停車吃飯,也不再出去。好不容易停停走走,總算是到了一處稍大的城鎮。
“蘇蘇,走了這麼些路,咱們也累了,不如住一晚,稍作休息再走。”華其謙停下馬車,笑眯眯的對蘇棋棋說道。蘇棋棋心中冷哼,笑嘛!本想給個冷臉,卻見芷蘭心千嬌百媚的靠在華其謙身上,忍下一口惡氣。硬擠出一絲尷尬的假笑,湊過去拉住華其謙的手:“也是,正好給蘭心表妹看看大夫。”
說完,跳下馬車,仔細打量芷蘭心。芷蘭心本不曉得蘇棋棋什麼意思,倒也是仍由她瞧,不過蘇棋棋委實瞧的太久,華其謙忍不住發話:“瞧什麼呢,快些走吧。”
蘇棋棋揚起頭,笑嘻嘻的說道:“不過一兩天功夫,蘭心表妹的傷瞧着就全好了,真是神速。就像似有靈丹妙藥般得。”
芷蘭心臉又紅了一紅,半晌才喃喃說道:“當時還好逃的快,確實只是些皮外傷。”頓了頓,含羞笑道:“都怪表哥,將我當病號這般照顧,其實蘭心都好了呢。”
蘇棋棋冷哼一聲,裝罷,你就裝罷。瞥了眼華其謙,就見他微不可見的稍皺了皺眉,才說道:“快去尋地方休息罷,你們說來說去的,累不累。”
這城鎮雖不如長陽,但看上去商鋪林立,也不算荒涼。路上行人走動,見到幾個異鄉客,只是略略打量,也沒露出任何懷疑神色。華其謙牽着馬車,蘇棋棋和芷蘭心各走一邊,此時還算相安無事。
走了沒幾步,便看見了雲來客棧,上下四層的樓面,一樓是吃飯的飯堂,看上去倒是乾淨整潔。華其謙將車交給前來迎客的小二,讓蘇棋棋她們先去尋位子坐下,點些東西吃,自己則登記房間。
蘇棋棋先尋了靠街得位置,芷蘭心嗤笑:“姐姐可真不講究,臨街來往人多,不是人人都能瞧姐姐幾眼,這可不是閨閣女子該做的呀。”
蘇棋棋冷冷接口:“若你介意,不如將臉都蒙上了。何況我和其謙早就成親,不算閨閣了罷。”芷蘭心瞥了眼華其謙的背影,掩嘴笑道:“姐姐又忘了自己到底是和誰的親事。”
蘇棋棋一噎,冷哼一聲坐了下來,不再理她,讓小二上些家常菜,就等華其謙來了開飯。芷蘭心見小勝一場,笑得越發歡快,坐在蘇棋棋旁邊。蘇棋棋哼了一聲,心道,嫌棄臨街,有本事你別坐啊。芷蘭心看着蘇棋棋,研究她的神色,像是無意的驚呼了下:“呀,對了,表哥說要和你說什麼事情的,可拖了這麼許久了,不曉得,今日會不會說呢。”
蘇棋棋猶如老僧入定,充耳不聞,等華其謙來了,三人吃飯,整個飯桌上也就聽芷蘭心裝癡撒嬌。好不容易這場會引起胃疼的飯是吃完了。蘇棋棋問華其謙要了房間號,就說着要上去休息。可剛站了起來,芷蘭心卻驚訝說道:“表哥,你怎麼和蘇姐姐一個房間?”
華其謙皺眉說道:“這家客棧就剩兩間上房,自然你一間,我和蘇蘇一間。”芷蘭心看了蘇棋棋一眼,欲言又止。蘇棋棋也皺着眉頭看向華其謙,這傢伙又想幹什麼。
芷蘭心不過瞬間又恢復溫柔神色,卻殷切說道:“姐姐,咱們還要連續趕路,可千萬別太累着表哥了。”蘇棋棋立刻明白了芷蘭心的意思,心裡將她罵了千百遍,張嘴就說:“我嫁了人都沒蘭心表妹這個沒出閣的姑娘懂得多,芷家真是會教姑娘。”
芷蘭心卻似沒聽見這話裡的嘲諷之意,又想開口說話,華其謙早已不耐煩,失了往日的溫和神色“行了。”芷蘭心嚥下話,溫順的先行一步。蘇棋棋站在後面看着芷蘭心窈窕身材,步步風流,卻一步三回首的看着華其謙,忍不住吐槽:“又不是生離死別,不過睡覺而已,搞得這麼戀戀不捨。”
華其謙輕笑一聲,卻板着臉,揚起聲量:“說什麼呢。走,和我回房,我有話和你說。”蘇棋棋看見芷蘭心聽到華其謙的話語時,回頭得意一笑,恨不得立時三刻,衝出客棧,趕了馬車就走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是不是!
還沒等她有所舉動,手便被華其謙牢牢抓緊,將蘇棋棋便往房間拖去,連半點猶豫都不留給她。
“混蛋,華其謙!”等到了房間,蘇棋棋見華其謙把門一關,人已經撲了上去,卻還算曉得壓低聲音。
華其謙低笑兩聲,抓住蘇棋棋的手,一把就拖了上牀,將蘇棋棋壓在身下,湊近蘇棋棋耳邊說道:“是是,我混蛋。全都怪我,你要生氣就狠狠打我吧。”說着放開蘇棋棋的手,自己一個翻身則躺在蘇棋棋身邊,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蘇棋棋舉起手,咬着牙,卻不曉得怎麼下這個手,華其謙這廝太無賴了啊。哼哼兩聲,便想跳下牀,可是這牀啊,一向是上牀容易下牀難。蘇棋棋不過一個動作,就被華其謙看穿,又是用力一拉,蘇棋棋往後一倒,直接倒入了華其謙懷裡。
華其謙嘿嘿低笑:“喲,娘子投懷送抱,爲夫卻之不恭了。”說着就想要低頭親下來,蘇棋棋正是惱恨,哪裡容得華其謙這麼打糊塗賬就混過去,一把推過他,又想掙扎的起來。華其謙曉得蘇棋棋正憋着一肚子火,輕聲“噓噓”兩聲,將蘇棋棋緊緊摟進懷裡。
蘇棋棋掙扎兩下,掙脫不了,倒是慢慢安靜下來,華其謙輕啄蘇棋棋臉頰,低語:“我曉得你生氣的很。我也氣的很,所以剛纔實在不樂意再給她好臉色瞧了。真是煩人,不如咱們就此走了罷,管那麼多作什麼。”
蘇棋棋聽華其謙的建議實在是誘人之極,起碼能擺脫這個芷蘭心,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可是又瞧着華其謙雖是這麼說了,但神情半點都沒有輕鬆的樣子,吁了口氣,這傢伙還是擔心他家大哥啊。算了,她使勁抽出手,想拍拍華其謙肩膀,可那華其謙卻以爲蘇棋棋要揍他,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蘇棋棋“哈”了一聲,收回手,笑了笑問:“到底爲什麼防着芷蘭心?”華其謙嘆了口氣:“我總覺得她實在奇怪,那些跟着我們的人,似乎都知道我們要去哪兒。客棧着火的時候,我去救她時,悄悄摸了進去,就見她早出了房間,站在樓梯旁,根本沒有絲毫慌亂的神色。等我出現在她面前,她卻又開始哭哭啼啼的。我就覺得奇怪。”
蘇棋棋“恩”了聲,靠在華其謙身上,心裡默默說道,大概是撒嬌罷,這個芷蘭心一看就知道不是那麼嬌弱。華其謙摸摸蘇棋棋的頭髮又說:“也巧,那時,火勢突然大了起來,她驚叫連連,本來我是拉着她的,不曉得怎麼回事,就聽她又大叫一聲,把我往前推,等我再回頭,就看她跌在地上,旁邊還掉了一根橫樑。”
蘇棋棋撇撇嘴,那可不算是救命之恩啊。等了片刻,見華其謙沒有說下去的意思,蘇棋棋輕咳提醒:“最關鍵的別忘了啊。那個,娶她的事兒。”
華其謙張嘴“啊”,又將頭埋進蘇棋棋脖頸,悶悶的低笑:“我總以爲你會先問,是誰追着我們,是爲了什麼。”擡起頭深深的看向蘇棋棋:“原來你最在乎的還是我。”
蘇棋棋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啐一口,支吾半天:“是誰追着我們?”華其謙又是悶悶笑了幾聲:“你放心罷,我怎麼會娶她,要娶早娶了,還用等到現在給你添堵。”
蘇棋棋嘿嘿得意笑了笑,親了華其謙臉頰一口以示獎勵,華其謙嘆了口氣:“那時,她的樣子真像是快死了,就說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嫁給我。我雖曉得有點古怪,但確實不知道她傷勢如何,再說又想探個虛實,就先應了。”
華其謙心虛的看向蘇棋棋:“我本打算順着她,探聽消息。怎料到卻給你受了那麼多委屈。尤其那日在車上,你阻住我的話頭,我就曉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不管追來什麼人,兵來將擋就是了。可你再這麼受委屈,我可真受不了。”
又嘆了口氣:“不如什麼都不管,咱們就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