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過一陣小雨,到了黃昏時分,西邊滲開半天的晚霞,斜陽的餘暉照在窗前大株的美人蕉上,舒展開來嫩綠欲滴的葉子,那一種碧色,彷彿連病房窗紗都要映成綠色了。
費逸寒的傷口癒合得很好,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此時,他呼吸均勻有力,正沉沉地睡着。
艾思語弓着腰替他拉了拉被子,靜靜地凝視着他的睡顏。纖細的手指沿着他的輪廓一路蜿蜒。五年過去了,他的五官還是那麼完美,棱角分明,一點沒變。反倒是她,好像老了許多。艾思語不勝唏噓,情不自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別摸了,都皺了。”費逸寒睜開眼看着她,磁性的聲音帶着初醒時的沙啞,語氣調侃。
她嚇了一跳,連身體都跟着顫了一下。
“可是你卻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英俊。”艾思語說。
“怎麼?擔心我嫌棄你了?”費逸寒挑眉問。
“是啊,壓力可大了。你都不知道醫院裡的那些小護士有事沒事專往這間病房裡跑,量個體溫一天不下十次,冠冕堂皇地說是醫院的規定,還不是想趁機揩油。”艾思語表情酸溜溜的,語氣有些吃味。
“所以……你吃醋咯?”費逸寒勾脣問。
“我都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女生,吃什麼醋?”艾思語口是心非地反駁。她明明就氣得要死,恨不得把那羣花枝招展的小護士全都拖到傳染病房隔離。
費逸寒但笑不語。
從回來後,他常常會笑,笑得那樣好看,攝人魂魄。
艾思語愣住了,這世上還有誰笑得能比他更加風流倜儻?
“傻女人!”費逸寒將她拉進懷裡,用嘴脣蹭着她的耳廓,像是耳語,“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艾思語眼裡起了一層水霧,她說:“什麼時候變得油嘴滑舌了?以前的費逸寒可絕不會說這樣矯情的話來。”
費逸寒摟緊她,笑:“以前那是不會說。”自負自傲的他,怎麼可能對對女人說情話?
“那現在呢?”艾思語仰頭問。
“剛纔那一句不算麼?”費逸寒對着她的額頭輕輕彈了彈,然後用下巴抵着她髮絲,說:“離開你的五年,我每天都會寫一句話給你,時間久了,也就不再詞窮了。”
聽到這句話,艾思語這回的眼淚是真的掉下來了,簌簌地滴在他的手背上。
“怎麼了?”他蹙眉問。
“我很高興,我從沒想過我的男人會爲我改變這麼多。”
費逸寒擡起指尖,溫柔地替她抹去眼淚,帶着些許無奈說:“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還這麼愛哭。以後不許了!”
“如果你答應我幾個條件,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哭。”艾思語吸吸鼻子說。
“哦?”費逸寒挑眉,“說來聽聽看。”
艾思語把臉埋在他懷中,聲音輕柔:“你要答應我,就算我頭髮變白,牙齒掉光,滿臉皺紋,走路哆嗦的時候,你還依然寶.貝我!”
“好。”
“你要答應我,從此後不能招惹別的女人。”
“好。”
“你要答應我,要像愛我一樣愛惜自己。”
“好。”
“你要答應我,不管遇上什麼事,什麼時候你都不能再離開我。”
“好。”
“你要答應我……唔……”
她的話被堵在他的微涼的薄脣之下,鋪天蓋地的吻緊隨而來,她被吻得七葷八素,腦袋裡嗡嗡直響。好多好多小蜜蜂在花叢中飛舞。
他們動情地吻着,抵死纏綿,這樣的吻,別了好久。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她渾身發燙,眼神撲朔。
他慢慢地說:“還有什麼條件?要提就一起提出來。艾思語,我發現你真的很麻煩,我這輩子怎麼會偏偏惹上了你,甩都甩不掉。得寸進尺,大膽妄爲,還婆婆媽媽,喜歡管東管西。”
她噙着眼淚,笑:“你今天才知道,已經晚了。別想賴賬哦,否則我帶着兩個孩子回孃家陪媽媽去。”
他敲着她的頭,說:“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