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物裡有鎮靜、安眠的成分,鍾念北很快睡着了。
她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蘇聽白掏出來一看,是蕭寒打來的。他立即皺了眉,滿心的煩躁。剛把通話切斷,又有一通打了進來,這一次是司徒行冽。
“呼!”
蘇聽白長吐口氣,心煩氣躁的乾脆將手機給關了。
門口,李哲探進了腦袋來,“七爺。”
蘇聽白微一頷首,看看鐘念北的輸液要一會兒才能完,起身走了出去。
“什麼事?”
蘇聽白坐在椅子上,擡頭看向李哲。
李哲回到,“七爺,這個司徒行冽,屬下查過了……還是和當年一樣,查不出來什麼,資料顯示就是個孤兒,不過……他好像身體不太好,每個禮拜都會去醫院複診。醫院的資料,屬下還沒有拿到。”
聽了半天,好像就沒查出來什麼結果,蘇聽白擰眉,不是很滿意。
“七爺,有件奇怪的事。”李哲補充到,“這個司徒,說是孤兒,可是……他和蕭寒關係不錯,跟着他的人說,司徒管蕭寒叫舅舅。”
“舅舅?”
蘇聽白挑眉,有些意外。難怪了,上次在‘中倫’律師事務所外面看到他和蕭寒就是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當時他隔得有點遠,只看到人,並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
“嘖!”
蘇聽白蹙眉咂嘴、陷入沉思,怎麼會這樣呢?蕭寒是小丫頭的上司,而司徒又是小丫頭的‘男朋友’,司徒管蕭寒叫舅舅!會這麼巧嗎?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行了,這件事繼續調查……王浩成要想辦法找到,當年他突然移民一定有緣由,還有……我想起來了,當時照顧陽陽的陳老師也是在那個時候突然離職的,想必也有我不知道的事發生。”
蘇聽白頓了頓,感覺事情很複雜,“慢慢來,要查仔細,我知道很難查,辛苦你。”
“七爺說哪裡話,屬下應該的。”
“嗯。”蘇聽白看了眼休息室的門站了起來,“你出去吧!今天下午所有的議程取消,任何人、事都由你來做決定。”
說完,轉身往休息室裡去了。
鍾念北醒過來,蘇聽白卻靠在牀頭睡着了。鍾念北下意識的想要起來,卻發現右手被他握在掌心裡,根本抽不出來。眼皮一挑,心跳跟着快了起來。
他睡着了,這麼靜靜的看着他,好像已經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莫名的,鍾念北覺得心上空落落的,不由自主的擡起左手,覆上他的臉頰。只不過是兩年不見,卻覺得這樣陌生了。可是,指尖觸及他肌膚的那一剎那,所有昔日的感覺都涌了上來!
這個人曾與她耳鬢廝磨,親密到沒有距離!
那個時候,他的確是很愛她的,對她的好、已經沒有什麼下限。想起他剛纔的話,他說‘對不起’,要她原諒。又想起他們一起在非洲……可以信嗎?他的話?
沒有想到一次見面,就又動搖了!這個男人對她而言,怎麼會就像毒藥一樣?明明知道危險,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甜言蜜語裡即使含有毒,她也想喝?
“大叔,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兩年前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對不對?”鍾念北喃喃,試圖替蘇聽白找個藉口。
突然,掌心下的人動了動,鍾念北慌忙移開手,蘇聽白醒了。
“念北,醒了?覺得怎麼樣?”蘇聽白關切的眼神、柔和的語調,讓鍾念北止不住心跳。
她抽回手、避開他的視線,掀開被子下了牀,她正準備彎腰把鞋穿上,卻被蘇聽白制止住了。
“別動。”蘇聽白扶住她,單膝跪在了她身前,叮囑道,“你血壓太低,貧血的嚴重,你自己不知道嗎?醫生有沒有告訴你,起牀的時候要注意,坐一會兒、頭不暈才能下來?”
鍾念北怔忪,醫生當然有說過,可是同樣的話語,從蘇聽白嘴裡說出來,感覺卻不太一樣。
還不止於此,蘇聽白單膝跪在地上,拿起鞋子替她穿上,看她還是穿的以前的鞋子,小聲‘責怪’道,“怎麼不穿送去的鞋?一個人,忙了一天,最勞累的就是腳,衣服都可以不講究,鞋子一定要穿好的。”
“……”鍾念北沉默的看着他,心裡的感覺越來越奇怪。
在給她穿鞋的時候,蘇聽白握住她的腳踝,看到了那枚‘舞者形’硃砂胎記,手指忍不住輕撫了上去,“這個……顏色好像比以前淡了。”
“嗯?”
鍾念北自己倒是沒有特別在意,聽到他這麼說,低頭去看,蘇聽白剛好擡起頭來,兩個人的脣瓣堪堪貼在了一起,一時間兩人都像被電擊了似的,僵住了忘了動。
靠的太近了,彼此的睫毛都交錯在一起。
“念北。”
蘇聽白擡起手托住她的後腦勺,眼看着就要吻上去,可是,鍾念北突然別過了臉,小聲說到,“你……我要走了。”
蘇聽白怔忪,看來他又心急了,剛纔那種情況下,他也是情難自控。
“好。”鍾念北這麼說了,他只有鬆手,接着替她穿鞋,繼續剛纔的話題,“對了,我以前問過你,這個胎記是不是天生的,現在看來,不是天生的。”
“啊?”鍾念北很是吃驚,“不是天生的?怎麼會呢?胎記還有不是天生的嗎?”
“傻丫頭。”蘇聽白擡頭輕笑,細長的丹鳳眼一開一合都有着沉穩的魅力,“既然不是天生的,當然就是有人刻意紋上去的。吶,我解釋給你聽。”
“嗯。”鍾念北低着頭認真聽他講。
蘇聽白解釋道,“簡單來說,人體的色素是隨着你的年紀而慢慢沉着的,‘色素沉着’聽過嗎?”
“……嗯。”鍾念北點點頭,好像是聽說過。不過不管聽沒聽過,大叔說的一定是對的,他曾經是個很了不起的醫生。
“吶……如果這是天生的胎記,那麼它的顏色,應該隨着年齡的增長慢慢變深纔對。”蘇聽白指着那塊所謂的‘胎記’,“可是事實上,你這塊,顏色變淺了。”
鍾念北聽明白了,脫口而出,“那麼也就是說,它是紋上去的?你這麼說,我也發現了,小時候它是紫紅的,現在越來越淡了。”
“嗯。”蘇聽白點點頭,“看來的確是後天紋上去的,其實也不難發現。這個胎記,長的太漂亮了,像個跳舞的人,而且是惟妙惟肖。如果是天生的,那真是鬼斧神工了。如果是人工,就合理的多了!”
鍾念北恍然的點點頭,秀眉緊蹙,陷入了沉思。
楊律師說,她的父親是a國johnson家族的人……等等!鍾念北突然想起來,那次她在泰國被人抓走,爲首的那個領頭人,好像問過她一句話!
是什麼來着?
好像是問她,認不認識某個人?
當時,那個人好像說了名字。只不過,鍾念北從來沒有聽過那個名字,所以也就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恐怕那個人口中的她應該認識的人就是她的父親!
“嗯……”鍾念北扶着額頭,秀眉緊擰,小聲嘀咕着,“想不起來了,嘶……頭好疼。”
蘇聽白慌忙扶住她,勸說道,“想什麼?纔剛好一點,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那麼小的時候的事怎麼可能還想得起來?不要爲難自己,對身體不好。”
又是這種關愛的語調,又是這種寵溺而深情的樣子。
“我送你回去好嗎?”
鍾念北一眼不發,但這次卻沒有將蘇聽白推開。蘇聽白暗自竊喜,如願以償的扶着鍾念北下了樓。
‘晟辰’門口,蕭寒正把車子停好。他是來找鍾念北的,鍾念北中午說是來‘晟辰’找蘇聽白,結果到現在都沒回去,手機還打不通,要他怎麼能不擔心?
從車上下來,沒走兩步,就看見蘇聽白扶着鍾念北下來了。蕭寒眼眶一緊,發現鍾念北臉色很不好,腳步也很虛浮的樣子。頓時感覺不妙,難道是蘇聽白又欺負她了?
念北身體不好,情緒太激動,很容易暈倒的!
這樣想着,蕭寒的臉色很快陰沉了下來,疾步走上前,朝鐘念北擡起手,“念北!”
“蕭寒……”鍾念北擡頭看向蕭寒,扯出個笑容,“你怎麼來了?”
蕭寒走近了,瞥了一眼蘇聽白,手伸向鍾念北,“我怎麼能不來?你一出來就是一個下午,手機也打不通,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聽到這話,蘇聽白立即皺了眉,這個蕭寒到底什麼意思?念北不是他外甥司徒行冽的‘女朋友’嗎?爲什麼他覺得,蕭寒比那個司徒和念北還要親近?
鍾念北完全沒有感受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流洶涌,還掏出手機看了看,笑說,“哎呀,手機什麼時候沒電的,我不知道,難怪你打不通。”
“沒事了,我們走吧!”
說着,蕭寒便要將鍾念北拉過去。可是,他的手才一擡起來,蘇聽白便將鍾念北往懷裡一帶,他倨傲的擡着下頜蔑視的看着蕭寒,理直氣壯、態度強硬。
蕭寒和鍾念北都是一怔,茫然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