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
思涼身上穿着囚衣,一個人坐在牢房的最角落裡,整個人神情都有些恍惚。
在法庭上,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傅其深的身上,但是傅其深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她。
思涼的心已經如同死灰一般。如果她告訴傅其深她是爲了救他而傻了繼父的話,他是不是就會因爲愧疚而去跟路婷私了?
但是思涼不會,她需要傅其深的一點點同情和一點點愧疚…齪…
她痛苦地將頭埋在了膝蓋裡。五年的牢獄之災,該怎麼熬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黎晚來探監,思涼看到黎晚的時候略微有些詫異。因爲她跟黎晚也並不是太過熟識,然而在誰都沒有來探望她的情況下,黎晚卻來了件。
“思涼。”黎晚看到思涼的那一剎那眼眶又瞬間紅了。
思涼擡頭看她,看得出來黎晚哭了很久,眼睛一直腫着。
“別哭,我都沒哭。”思涼的臉色顯得有些面無表情,冷靜異常。
黎晚抽噎着,凝視思涼的眼睛裡有同情也有無助:“我剛剛出法庭的時候遇見傅律師了。他看上心底也不好受。一直沉默着不說話……”
“是嗎?他應該很高興吧,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纏着他了。”思涼冷笑,眼角眉梢盡是冰冷和絕望。
黎晚蹙眉:“別這麼想,思涼,我覺得,傅律師可能是有什麼苦衷。畢竟他平日裡那麼疼你……”
“疼我?那不過是表象而已,傅其深他的心我真的是看不清了。”思涼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指甲嵌地肉生疼,“這五年的牢獄之災,我的痛苦倒是換來了不少人的開心啊……”
思涼很清楚地知道,她坐牢,林菀高興,蘇玉芬高興,至於傅其深?她不清楚,但是大概也是樂意的吧?畢竟他那麼想要甩掉她。
“思涼,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表現就能夠減刑的,這五年我也會經常來看你,你不會孤單的。”黎晚紅着眼眶,看着思涼的眼睛道。
思涼扯了扯苦澀的嘴角,一時間竟然有些啞然說不出話來了。
“黎晚……”思涼哽咽了聲音,“謝謝你。”
思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真摯,她真的很感謝黎晚,在這個她被所有人唾棄,甚至被自己媽媽給送入監獄的時候,黎晚一個並不是跟她特別相熟的人卻這麼幫助她,很難令人不感動。
黎晚是真的心思細膩乾淨的人。
黎晚咬了咬脣,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開口說話。
黎晚離開之後,思涼躲到只有她一個人的角落,終於開始放聲哭泣。
在法庭上她看着傅其深的時候沒有哭,當判決書下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因爲她不準自己在那個時候哭!
她咬緊了牙關,牙齦都要被自己咬碎。
五年的牢獄之災,她會牢牢記在心上,對傅其深的愛,已經被恨意漸漸模糊,掩藏進了心底……
A市,傅其深一下飛機就回到了傅宅,他一去美國就是半個月,律師行有無數的事情等着他回去處理,但是他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任何心情去處理公事。
飛機上的十幾個小時,他不比思涼少一點痛苦。
路婷的手裡拿捏着他不爲人知的秘密,這個秘密,不僅僅只是毀掉傅其深那麼簡單,所以,即使在牢獄之中的是思涼,他也絕對做不了什麼決定……
傅其深一個人回到家,煩躁地脫掉了西裝外套,臉色疲憊不堪。
吳媽一看到傅其深一個人回來了,心底便咯噔了一下。
她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先生不是去美國了嗎?爲什麼只有一個人回來?小姐呢……”
不祥的預感,讓吳媽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傅其深沒有迴應吳媽的問題,甚至沒有將目光別開,臉色冷峻異常,讓吳媽嚇得說不出話來。
傅其深快步上了樓,竟然鬼使神差般的沒有回主臥,而是徑直走進了思涼的房間。
甫一開門,屬於思涼的獨特的味道撲面而來。
傅其深的鼻尖略微泛酸,眼眶裡是剋制住的隱忍。
他走到了裡面,草草地看了一眼四周。通篇的粉紅色,是十年前他親自爲當時還是小女孩的思涼設計的。
他到現在還能夠記得當初思涼在看到這個房間的時候驚喜的樣子。
思涼的眼睛特別漂亮,傅其深在當時便覺得,這個小女孩的眼睛裡藏着星光。
傅其深向來慣着思涼,一方面是因爲溫文,一方面是因爲思涼。
十年相處,思涼越來越依賴他,其實傅其深也一樣,當身邊的一個位置驀地被掏空,他除了覺得渾身不適應之外,更多的是痛苦,但是這種痛苦必須剋制。
其實這一次他去美國是要接回思涼的,出現那樣的事情的確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但是就算接回了思涼又能夠如何?
他們之間
已經不可能像之前那樣相處了。
思涼越過了界限,傅其深也在不經意間跨過了雷池。只是思涼和他自己之前都渾然不知。
他走到思涼的書桌前,拿起了書桌上的一張相框,相框裡是思涼十六歲的時候照的照片。
思緒撲面而來,原本思涼的十六歲生日他想要舉辦的隆重,但是思涼卻說要跟他一起過。
思涼要的生日禮物竟然是一張照片,因爲思涼說,她還沒有跟傅叔的合照。
於是纔有了這張照片。
照片上,思涼明媚的臉龐青春洋溢,她身旁的傅其深則顯得有些老成沉穩,兩人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有明顯的年齡差,思涼因此還不高興了好久。
其實這幾年傅其深都知道,思涼爲了讓兩個人看上去年齡差不那麼明顯,她故意穿成熟的服裝,穿高跟鞋……
她的小心思,其實都落入了他的眼裡。
傅其深拿着那張相框,驀地手指緊緊攥在了一起。
當顧同從顧延庭口中得知思涼入獄的消息已經是十天後了。
顧同像是瘋了一般就去了美國,誰都攔不住。
而當時正好是財產糾紛案的二審,而顧同似乎毫不在意,他甚至放言,那些遺產顧延庭要就全部拿去!
但是顧延庭卻沒有做出這種事情,他執意等顧同回國後再開庭。
美國,顧同一下飛機就按照顧延庭給他的地址趕到了思涼所在的監獄,一路顛簸讓顧同原本帥氣的臉龐變得灰頭土臉。
當思涼聽獄警說有個男人來探望她的時候,原本已經如同死水一樣的心竟然又不爭氣地起了波瀾。
在她的潛意識裡,來探望她的男人一定是傅其深,畢竟,她認識的異性不多。
她還是抱着一點點的希望等着傅其深來的……
但是當獄警把她帶到探監室裡,她看到顧同的時候,眼神裡除了失望和絕望之外,沒有絲毫驚喜和驚訝。
顧同知道她心底在想什麼,因爲他清楚地看到思涼在走進探監室的那一剎那間眼睛裡是有那麼一絲希望的。
但是當她看到他的時候,神色忽然沉了下去。
顧同的手指在桌子下面緊握成了拳頭。
“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獄警囑咐道。
獄警一離開,顧同便開口,臉色異常地難看。
“你到現在還在期待傅其深?!”顧同咬緊了牙關,臉色異常難看。
思涼的手上戴着手銬,手指攪動在一起,不敢擡頭去看顧同的眼睛。她害怕自己一擡頭對上他的眼睛,眼淚會不由自主地掉下來。
這樣,很丟臉。
“我告訴你溫思涼,傅其深現在過得很好!當你在監獄裡服刑的時候,他仍舊在接着各種各樣的案子,做着他功成名就的大律師!你現在一無所有,但是他還是名聲在外,這樣豬狗不如的人,你還想着他幹什麼?!”顧同低聲咒罵,想要罵醒思涼。
思涼驀地擡頭,看到顧同嘴角旁邊的鬍渣,心底忽然間有些顫抖。
看得出來,他是一路奔波而來的……
思涼的心底有些不忍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鼻尖泛酸。
“傅其深……他就一次,都沒有提起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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