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陽在病房裡跟傅其深說了很多很多他縱橫情場多年得出來的經驗,但是最後傅其深卻回了他一句:“你自己跟黎晚的事情都處理不好,還來教我?”
這句話把白子陽一時間想說的話全部都給堵了回去。
白子陽怏怏地回到了白家。此時已是深夜,白家別墅的燈已經全部都滅了。
黎晚一向睡得很早,用白子陽的話說,他們兩人別說是性格不合了,就連作息都不合。
其實傅其深說的挺對的,他教起傅其深來一套一套的,但是輪到了自己這裡,卻連根黎晚的那場婚姻都處理不好溲。
陸遲遲在他身邊一直都不索求名分,要的只是能夠留在他的身邊而已。因此白子陽更加喜歡她了,但心地又過意不去,覺得無名無分的,對陸遲遲很不公平。
但是紐約黎家對白家公司的注資不是鳳毛麟角,黎家對這個女兒是真的喜歡,幾乎把大半個黎家都拿來給她做假裝了。白子陽雖然沒心沒肺的,但是也不能看着整個白家沒落下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煩躁地脫掉了外套,在玄關處換下了鞋子就上樓了恧。
入了秋的晚上有些涼意,他洗完澡之後躺下覺得更加冷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被子,黎晚竟然還沒給他換下!
“鍾無豔造反了啊。”白子陽擦了一下鼻尖,穿上鞋子便走到了隔壁黎晚的客房,一打開門,她已經蜷縮在被子裡睡着了。
平心而論,其實黎晚並沒有白子陽說的那麼難看,只是她天生體格比較瘦小,皮膚也不是很白皙,而白子陽恰好喜歡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女人,不對他的胃口才會這麼說的。
而且,在白子陽看來黎晚一點個性都沒有,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簡直一點脾氣也沒有。
經年之後的白子陽才明白,之所以黎晚會一切對他百依百順,不過是因爲愛。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黎晚的面前,伸手一把掀開了被子,黎晚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適感驚醒了。
她蹙眉擡頭,頭腦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眼神恍惚。
“子陽?”黎晚蹙眉看向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從來都不會到她的房間來的。
“喂,今天早上我出門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現在入秋了我晚上睡着被子太冷了。一天的功夫你怎麼還不給我換?真把自己當做我老婆了?”
黎晚一天下來原本覺得很累,所以早早地睡下了,被吵醒是最難受的事情了,但是黎晚卻強忍着自己心底的不悅,淺淺吸了一口氣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醫院,沒來得及……”
“這是藉口嗎?”白子陽不依不饒,一把拿起了一旁黎晚喝了一半的牛奶就喝了一口。
黎晚臉色略微變了一下:“那是我喝過的……”
白子陽這一次倒是沒有嫌棄她,反倒是反瞪了她一眼:“你嫌棄我?”
黎晚倒吸了一口氣,他總是誤解她的意思:“沒有。”
“讓開。”白子陽掀開被子竟然直接躺了下來,黎晚略微驚了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白子陽厭煩地懶得看她直接躺下:“我睡了,別來煩我。”
“可是……這是我的房間。”黎晚小心翼翼地開口。
白子陽卻是冷哼了一聲連頭也不轉回來:“這整個白家都是我的,我想睡在哪裡就睡在哪裡,滾出去!”
黎晚抱着被子的一角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着白子陽的背影,心底一陣酸澀。
白子陽見身後沒有動靜,便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怒視黎晚:“你別以爲我挺喜歡睡在你的房間的,這裡整個房間都是你身上的味道,簡直讓人想吐!但是你這個黑心鬼只給自己換了牀單和被子,我睡在自己的房間都快凍死了。你趕緊出去,我要睡覺!”
白子陽低聲呵斥。
黎晚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剛想要解釋告訴白子陽,她之所以只給自己換了暖和的被褥是因爲這一套被褥是舊的,她怕白子陽不喜歡所以才先換到了自己的房間,而新買來的被單剛剛洗過還沒幹,所以來不及換上。
但是還沒等她開口解釋,白子陽便深深看了她一眼,開口的話語卻是諷刺至極:“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白家的資產是由黎家在注資,所以你可以任意妄爲了?黎晚,我勸你現在就趕緊找一個下家,否則等白家經濟恢復正常運轉之後我跟你離婚的話,你在A市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句話一出口,黎晚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她的臉色顯得略微有些難看,她咬了咬下脣:“你隨時準備着跟我離婚?”
她幽幽問出口,話語有些痛苦。
“就像你隨時都幻想着讓我愛上你一樣。”白子陽開口,說的很隨意,顯得黎晚此時更加可憐了,“黎晚,別再做夢了。你有幾年的夢可以做?再留着我身邊只是耽誤你自己的青春。”
“青春?”黎晚笑了一下,嘴角盡是淒涼,她的眼眶溼潤了,看着白子陽的眼睛裡是苦澀,“我從十幾歲就想要嫁給你,現在三十幾歲了,現在如果離婚,十幾年的青春,你賠給我嗎?”
黎晚神色痛苦不堪,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走上留在白子陽身邊這條路。
十九歲歲那年從她第一次在紐約見到白子陽開始,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嫁給別人了。
但是很可惜,他從十幾歲起,就厭惡她。
“你放心。”白子陽將脖子枕在了身後的靠墊上,肆意地開口,絲毫不在乎黎晚的心思,“我現在是不會跟你離婚的。我傻嗎?現在只要離婚你們黎家就撤資,我不想成爲罪人。”
此時說話的白子陽並不是沒心沒肺的,而是極爲認真。
白子陽是自私的,自私到只想到自己,根本不管黎晚的死活。
黎晚的手心緊緊攥着被子的一角,喉嚨滾燙近乎哽咽:“你不想成爲罪人,就拉我當替罪羊?白子陽,我爸媽用了半個黎家才救活了白家,爲人父母不過就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在白家過得好一點,他們對白家對你沒有半點羞辱的意思。你就這麼踐踏我家人和我的心?”
白子陽今晚的話是真的傷到黎晚了,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相處十幾年,縱然她知道他的無理,但是卻在那麼一瞬間,有些看不懂他了。
“你的心不值錢。送給我我也不稀罕。”白子陽話落,黎晚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咬了咬牙,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整個晚上黎晚都難免,深夜她撥通了思涼的號碼,思涼當時已經睡着了沒有接聽。黎晚無人傾訴,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坐了一夜。
兩天後。附院。
思涼已經可以出院了,她提前出院的消息沒有告訴傅其深,而是顧同來幫她收拾了東西準備回他公寓去。
臨走前思涼去了一趟隔壁點點的病房。暫時她還沒有能力把點點帶走,況且點點身體的狀況也不允許離開醫院。
顧同陪着思涼來到了點點的病房,孩子正躺着在喝奶粉。
“媽媽,你要喝奶奶嗎?”孩子將奶嘴從嘴巴里拿出來遞給思涼,思涼笑着把奶嘴又塞了回去。
“點點自己喝吧,媽媽不餓。”思涼抱起了孩子,孩子的目光一下子緊緊鎖在了顧同的身上。
“這個叔叔是誰啊?”
思涼擡頭看了一眼顧同,顧同附身笑着伸手碰了一下孩子胖乎乎的小手臂:“我是這裡的醫生,也是你媽媽的朋友。小不點,以後願意跟叔叔還有媽媽一起生活嗎?”
顧同直接開口,他和思涼的婚期定在一個月後,如果思涼執意要搶奪撫養權的話,那麼孩子遲早
要接受這個事實。
不出意料之外的,點點的小嘴一下子撇了撇,連奶嘴都不要了,哭着抱住思涼抗拒着顧同的觸碰,裂開小嘴放聲大哭:“媽媽……媽媽不要爸爸了,媽媽要這個叔叔了……”
思涼有些不知所措,她瞪了顧同一眼,此時的顧同從懷裡拿出來一棒棒糖放到了孩子的嘴裡,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但是眼淚還是不斷地掉下來。
“小不點,你爸爸對媽媽一點都不好。”
“沒有!爸爸很喜歡媽媽的,媽媽,不要走……”孩子執拗,雖然有糖還是低聲抽噎。
思涼連忙去哄孩子,不允許顧同再說起這件事情。
幾個小時後,孩子終於被哄睡着了,思涼偷偷地離開,直接去了XTV電視臺。
她因爲骨髓移植手術已經向臺裡面請了好幾天的假了,再不回去上班的話,她自己都過意不去了。
一回到電視臺她就立刻恢復了工作狀態,一下子接到了三四個採訪。她忙的不可開交,上午跟幾個編導一起去了一趟食品工廠之後,下午臨時又有一個採訪要做。
女編導收到短信之後唸了出來,此時的思涼正在洗手間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休息一下。
“臺長說,要讓您去採訪一下傅氏新的一把手,傅其深。臺長指明讓您去的。”女編導將臺長發來的短信遞給了思涼看了一眼,思涼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換個記者吧,今天我累了。”思涼直接甩下了一句話。
臺長大約是記得上次在臺裡面聚會的時候遇到傅其深那件事情,覺得他們之間關係很好所以才特地指派她去的吧?
但是思涼不願意,除了和孩子有關的事情她願意跟傅其深見面之外,其餘的時間她一眼都不想看到傅其深。
孩子是她唯一的羈絆。
幾分鐘後,女編導有些爲難地告訴思涼:“溫記者,臺長很堅定啊……這個採訪還挺重要的,要放在財經頻道的對話欄目裡,上一期採訪結束後一說這一期嘉賓會是傅其深,反響很大啊。我看您還是不要推脫的好,畢竟您剛剛到臺裡,也得拿出幾個比較有收視率的採訪來才能服衆,是不是?”
女編導勸服人的口才不是蓋的,撇開傅其深不談,思涼想了想,其實她說的也對,她從索馬里一調回來就擔任了首席出鏡記者,肯定有很多實戰經驗的記者都不服氣,那麼,如果這一次能夠做好傅其深這個採訪的話,應該能夠服衆了吧?
“恩,準備一下器材我們就去傅氏吧。”思涼同意了。
一路上幾個女編導都萬分期待看到傅其深的樣子,在車子裡面唧唧歪歪。
“以前在法制頻道的採訪節目裡面看到傅其深超帥的,最近他上了不少財經報紙的頭條,那照片,嘖嘖,簡直是模特身材。”
“是啊,今天能見到本人好激動啊!”
思涼淡淡哼了一聲:“真不知道他到底是靠臉吃飯還是真的靠才華。”
幾個女編導一聽,伸手立刻捂了一下嘴巴。因爲她們之前也是聽說過溫思涼跟傅其深之間發生過的事情的,前段時間爆出來說傅其深有一個身患白血病的女兒,那個新聞的作者也是溫思涼。這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更加引人遐想了。
傅氏建設在CBD黃金地段,寸土寸金的地盤,幾乎全部都是傅氏的大樓。
思涼深吸了一口氣,泰然自若地走上進了傅氏。
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總裁辦公室,一打開門,場景倒是讓到場的人有些吃了一驚。
一箇中年婦女頭髮有些凌亂,痛苦着看着傅其深,淚流滿面。
“其深,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你們是兄……”蘇玉芬神色慌張,緊緊抓着傅其深的衣領痛苦開口。
傅其深蹙眉,伸手抓住了蘇玉芬的手:“媽!”
“你們是兄妹…..是兄妹……”蘇玉芬這幾天的精神狀態都很不正常,每天都在發瘋。自從路婷出現過了之後,她幾乎每晚都失眠,蓬頭垢面地折磨自己。
當初那一段往事讓她簡直想死。
此時傅其深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站在門口的思涼身上。他的眉心立刻緊皺在了一起。
思涼身邊的編導們看的愣住了,心底在想着這個瘋婆子是誰啊?
蘇玉芬別過臉去,一眼就看到了溫思涼。她看到思涼的眼神的時候好比看見了鬼一樣,發了瘋似的伸手抓了一把頭髮:“不……我不要看見你,我不要看見你!”
蘇玉芬落荒而逃,傅其深立刻撥通了外面秘書陸遲遲的號碼:“看住夫人,送她回老宅!”
陸遲遲聞言立刻去門口攔住了蘇玉芬,攙扶着她回了老宅。
今天蘇玉芬已經在傅其深的辦公室裡面鬧了一個上午了,傅其深起初想請醫生來給她打一針鎮定劑,但是蘇玉芬卻根本不給他聯繫醫生的機會一直糾纏着他。不斷地告訴他他不能夠再跟溫思涼再接觸,因爲蘇玉芬執意認爲他們是兄妹。
看來,該是時候給蘇玉芬請一個精神科的醫生了。
“傅先生,我們是XTV的工作人員,我們財經頻道的總導演已經聯繫過您了,預約了今天下午的採訪。我是今天負責採訪您的記者,溫思涼。”
思涼彷彿是面對一個陌生人一般冷靜開口,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編導,愣住了的編導們立刻開始支起了話筒和攝像機。
但是下一秒,傅其深的目光卻是緊緊鎖在了思涼的身上,開口的話語顯得有些涼薄。
“出去!”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不僅僅是因爲蘇玉芬,也是因爲剛剛得知的一件事情。
思涼絲毫不爲動容,一邊拿出採訪的錄音筆和筆記本,一邊找了個沙發位置坐下隨口道:“不好意思,我們的節目三天後就要播出,如果推遲採訪時間的話就會來不及播放。到時候事情會很麻煩。”
“那是你的事。”傅其深對思涼的態度陡然間變得有些惡劣。讓思涼不禁略微蹙了一下眉心。
思涼心底暗自慶幸,幸好前兩天沒有相信他,他當時果然只是貪圖一時間的新鮮感罷了。
陰晴多變的男人,最讓人反感。
思涼當做沒有聽見一般也不計較,而是一邊隨手在採訪本子上面寫下了幾個字,一邊開口:“傅先生的辦公室連一個泡杯茶或者咖啡的人都沒有嗎?這樣的細節,傅先生希不希望我寫到採訪上去吧?”
思涼擡起頭,不卑不亢地看着傅其深。
一旁的編導們早就倒抽着涼氣不敢說話了,心底暗自想着果然這兩人之間有什麼端倪,否則平白無故的,在A市誰敢這麼跟傅其深說話?
“溫思涼,我再說一遍!我現在沒有心情接受採訪!”傅其深的臉色極差,額上的青筋已經凸起。
他看着眼前這個臉色平靜的女人,想起了早上凌喬南跟他彙報的事情心底就一陣盛怒。
“傅先生,我也再說一遍,我們的節目馬上就要播出了,你這樣是在爲難我們。”思涼不卑不亢,擡頭看着傅其深的神色極爲堅定。
然而下一秒,傅其深便咬牙:“讓他們都出去!”
他現在的心情極差,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後的讓步。
思涼看了一眼身旁杵着的幾個不知所措的編導,編導們面面相覷,留下采訪的機器連忙離開了,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他們聽說過傅其深的脾氣很差,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差。
留下思涼和傅其深一個人之後,場面和氣氛頓時變得愈發僵持了起來。
思涼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告訴自己,就當做他是陌生的採訪對象就可以。
但是她剛剛準備開口,拿起錄音筆錄音的時候,下一秒,手中的錄音筆一把被傅其深奪走,一下子扔到了牆角,啪嗒一聲,錄音筆被摔得粉碎。
“傅其深!”思涼蹙眉倏地站了起來,眉心不悅地緊蹙在了一起,“沒了錄音筆你讓我怎麼工作?”
然而緊接着傅其深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極其大。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憤怒開口:“你今天讓顧同去見了點點?”
凌喬南在醫院裡安排了不少的眼線,不是爲了禁錮思涼,而是爲了保證思涼和點點的安全,避免再次出現上次被綁架的事情。
當凌喬南告訴傅其深思涼和顧同一起進了點點的病房的時候,一瞬間傅其深盛怒。
他想要對溫思涼好,爲過去做出彌補,但是點點已經是他的底線。他憤怒不是因爲思涼本身,而是憤怒思涼做出的這件事情。
“是。”思涼沒有任何隱瞞,誠實地有些過分,“點點也是我的女兒,我想讓她見誰,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雖然……”思涼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有意別開傅其深直白的目光。
“雖然你是點點的爸爸,但是也不代表能夠限制我帶點點見誰的自由。”
思涼開口,其實是有些心虛的。
因爲在思涼的心底也是覺得有些對不起點點,因爲她還小,暫時還不能夠接受自己的媽媽跟別的叔叔結婚的事實。但是思涼在傅其深的面前卻是永遠都不願意低頭。就算是自己錯了,也不想對他認錯。
有的時候驕傲倔強真的很害人。
然而傅其深的眼神顯得愈發憤怒:“溫思涼,你帶點點見誰我都沒有意見!但是隻有顧同不可以!怎麼,你難道想要帶着點點跟顧同一起生活?所以想讓她早點認識顧同?”
傅其深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底其實是痛苦的,他想要從思涼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思涼卻是不假思索:“是。我是想要帶點點離開你,有你這樣一個狠心冷漠的爸爸,我很擔心點點的家庭環境。”
“看着自己媽媽跟別的男人一起生活的家庭環境就好到哪裡去了嗎?!”傅其深近乎低聲呵斥。
思涼的眼神瞬間恍惚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抿了抿下脣。
思涼一瞬間語塞,她恍惚了一下眼神,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在點點能夠完全離開你之前,我不會帶她離開。”思涼淺淺吸了一口氣開口。倔強開口。
然而傅其深仍舊不依不饒:“孩子跟我生活了兩年,你說帶走就帶走,你就不過問一下我的感受?”
傅其深的話語顯得有些痛楚和隱忍,他已經是強壓制住心底的怒火開口說出這些話了。
這句話一出口,思涼的心底略微咯噔了一下。
她淺淺吸了一口氣,凝視傅其深的眼睛裡盡是晦澀:“那你有過問過我的感受嗎?兩年前我經歷了喪子之痛,現在好不容易讓我知道我的女兒還活着,換做是誰都會緊緊抓住跟女兒一起生活的機會,我……”
“你就非要撇開我才能跟女兒一起生活是嗎?!”傅其深咬牙,額上的青筋凸起。
思涼微微愣住仰頭看向了傅其深。
她似乎是沉默了良久纔開口:“是。傅其深,我沒有辦法做到跟你相安無事地一起生活。只要看到你,我就會想到我那不堪入目的過去!你的臉時時刻刻提醒着我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痛苦!”
思涼緊緊咬着牙關。
她痛苦地毫無防備,一時間有些哽咽。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再回頭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思涼的心底平靜了些許。
傅其深額上的青筋劇烈跳動了一下,眉心緊緊擰着看着思涼。
思涼甩開了傅其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自若地開口:“你知道顧同對我有多好嗎?他等了我那麼多年了,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他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是對我總是呵護備註,他……”
“哼。”傅其深用一聲冷哼打斷了思涼的話,“我絕對不相信你愛他。你對他,不過是感激。”
思涼的臉色瞬間變了,心底極爲不悅的時候卻又強壓制住了怒火:“隨你怎麼說。總之,我不會再回頭看你一眼了。”
思涼的神色極爲認真,如果沒有孩子的羈絆,他真的是連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這不是殘忍,而是歷經痛苦折磨之後的成熟。沒有一個人在從地獄爬上來之後還能夠做到笑臉迎人。
“傅先生。”她深吸了一口氣,話語恢復了原本冷漠平靜的口氣,很官方,“我們開始採訪吧。”
傅其深看着眼前這個女人,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直接坐在了她的對面,神色也變得冷峻起來。他這段時間爲了她操碎了心,甚至願意改變自己來迎合她,但是她似乎都已經看不到了。她的眼底,似乎只能夠看見顧同的好,似乎只能夠看見他的壞。
他咬了咬牙,凜然看着她開口:“如果你真的要採訪我,今天晚上來傅宅。”
思涼聞言眉心緊蹙:“傅先生,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請不要混爲一談。我採訪您跟我本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傅其深低頭看了一眼精緻的腕錶,冷冷哼了一聲:“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去傅宅。”
他仍舊是一眼洞穿。
思涼咬了咬下脣,臉色平靜:“是。明明這裡也可以採訪,我爲什麼要去你家裡採訪?要是有什麼傳言傳出去,多難聽。傅先生別忘了,我是快要結婚的人。”
傅其深眉宇略微一皺,似乎也不慍,只是冷冷開口:“怎麼,你怕在傅宅我會吃了你?”
溫思涼的臉上閃過一絲促狹。
“如果我想要你,就算在這裡,我也可以!不需要等到到傅宅。”傅其深的話語態度強硬,令思涼的脊背略微有那麼一些發寒。
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咬牙起身,爲了完成這次採訪,看來她不得不委曲求全一下了。
“好,今晚七點,我去傅宅。”思涼自己定了時間,轉身便離開了。
傅其深看着她倔強的背影,眉宇越來越緊蹙在了一起。
之前他已經足夠低頭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麼有耐心過。但是她卻開始無視他,就像當年他無視她一般。
思涼離開辦公室之後,凌喬南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傅先生,晚上七點半傅氏有一個緊急會議召開。”
“七點半?”傅其深回問了一句,溫思涼剛纔說的時間,是七點。
“是。”
“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下。”傅其深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有權利改時間,可以提前或者推遲,但是他沒有。
既然她那麼驕傲,就讓她等吧。
晚上八點,思涼一個人站在傅宅門口已經整整一個半小時了。爲了保證能夠等到傅其深,她特意像是陌生人初次見面一般提早到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以示禮貌。在骨子裡,思涼就是想要把傅其深當做陌路人。
但是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傅其深毫無蹤影。偌大的傅宅一盞燈都沒有點亮。
她試圖聯繫了好幾次傅其深,但是都處於關機狀態。
她咬了咬牙,直接坐在了傅宅門口,今晚無論如何都要等到傅其深,否則明天中午之間採訪出不來的話,臺裡就會一層一層怪罪下來。到時候思涼的飯碗可能就不保了。
秋天的夜晚涼意已經很深了,思涼今天出門前有些匆忙忘記披一件外套了。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針織上衣和一件及膝半身裙。她冷的打了一個寒噤,四處張望着傅其深的身影。
今晚的緊急會議有關傅氏下半年的發展,一開就開了四個小時。
當傅其深驅車回到傅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傅宅門口一道極爲強烈的光線直接照射到了思涼的臉上,她不適地睜開了眼睛,倏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傅其深讓她在更深露重的大晚上等了五個小時!
她深吸了一口氣,她在獄中養成的風溼病這個時候因爲受涼忽然有些犯了起來,及時關節開始疼痛,她也強忍着,咬着牙走到了傅其深的車子面前。
“傅先生。你不會忘了我們約定的時間是七點吧?”
她強忍着怒意看着剛剛下車的傅其深開口。
傅其深的神色似乎也很疲憊,他蹙眉瞥了她一眼,彷彿絲毫不把她當回事情一般。
其實,傅其深在這幾個小時的開會時間裡,心底是一直在想着溫思涼的。他不過是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告訴她,他並不是那麼好惹的。
“忘了。”傅其深淡淡開口,話語裡有濃濃的疲憊,“今天我累了,溫記者請回吧。”
她既然稱呼他叫傅先生,那麼他也稱呼她叫溫記者,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思涼倒吸了一口涼氣,在聽到讓她請回吧這句話的時候簡直快要吐血。
“你讓我大晚上這麼冷等了你五個小時,你現在讓我回去?我說了,如果我的採訪完成不了,臺裡不少人都要受到責怪。”思涼咬了咬下脣,眉心一直沒有鬆開過,“傅其深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
傅其深聞言,停下了準備走進門的腳步,開口看着她的眼睛詢問:“你很冷?”
話落,他伸手抓住了思涼的手背,用自己的皮膚感知了一下她的溫度。
這樣的動作太過於親暱,思涼不適地連忙想要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的力道太大。
“傅先生,我現在是來採訪你的記者,你難道對一個陌生女人都要這麼放肆嗎?”思涼不悅地蹙眉看着他。
傅其深冷冷開口:“我對看遍全身的女人,沒辦法做到變成陌生人。”他的話語直白坦誠,讓思涼的臉驀地一陣紅一陣白。
她咬牙:“我現在是有求於你,所以不跟你計較,但是這個採訪我必須完成。我只需要一個小時!”
他的手仍舊沒有鬆開握住她的手,他也感覺到了她身上的寒意,將她往屋內一拉,開口:“半個小時。”
“四十分鐘!”思涼開始談判,在玄關處久久不願意挪動。
傅其深一把鬆開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宣判一般:“給你兩個選擇。一,二十分鐘內完成所有采訪。二,留下來過一夜。採訪時間隨你定。”
傅其深像是一個無賴一般開口,讓思涼倒抽了一口涼氣。
剛剛還說半個小時,現在怎麼又改口變成二十分鐘了?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二十分鐘根本問不了幾個問題,才故意針對她。
“你要我過夜幹什麼?想要留在傅宅過夜的女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嗎?”思涼有些惱怒。
傅其深倒了一杯水,酣暢地喝了兩口,餘光瞥向思涼:“多少女人擠破了頭都想進來,我讓你留一夜,你還不樂意?”
“哼。”思涼走到他面前,拿過另外一個水杯也倒了一口水喝,她已經五個多小時沒喝水也沒吃東西了,現在又餓又渴。但是一杯水灌入肚子裡她才猛然發現,是冰的。
胃裡一陣不適讓思涼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傅先生的家裡面並沒有什麼值得我留下來過夜的東西。”思涼將玻璃杯放到了桌子上面。
“難不成你是急着回去,因爲顧同在等你?”傅其深話語有些諷刺,心底卻是胸有成竹,她今晚走不掉的。
“是。我的未婚夫在等我,難道還需要經過別人的同意嗎?”思涼笑的放肆。
傅其深沉眸,靠近思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這麼晚了還等你,晚上你們要做什麼?”
他步步逼近,讓思涼的呼吸都有些紊亂。
但是她還是強作鎮定,冷冷開口:“在晚上,男女之間還能夠做什麼?傅先生久經情場,應該比我清楚得多。顧同在那方面,比傅先生強多了。”
傅其深略微有些惱怒,抓住溫思涼手的手指更加加重了力道:“留下來,你或許還有采訪我的機會。現在走的話,這個採訪取消,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們臺會因爲這個節目取消降低多殺收視率,損失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