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春季,小雨和幾個離別二十年的老友聚會聚餐後的第二天,他就和他的妻子乘車回老家了。也就是這年,他就沒有去特區何青鋒那兒打工了。
這二十年都在外面奔波,他感到有點厭倦了外面的生活,他是想在家裡呆下來,就在就近的地方找點活幹也可以。要是不將就的話,就在家裡種地也是可以的,畢竟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只要沒有好大的經濟和思想上的壓力,還是想閒下來過點平靜的生活就行了。
因爲他一直都是想得很開的,他想的就是:自己也就是這個材料,一沒啥子技能,二沒啥子文化知識。想找大錢呢,不但心不狠,又沒有資本,又沒有人緣關係,也就只有這麼平平淡淡過就是了。
到了初夏的一個晚上,他剛剛躺在牀上,電話就響了,他拿起了電話,對方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吃驚。
“你好,你聽得出我的聲音嗎?”“你是……你是何雅嵐嗎?”他聽出了何雅嵐的聲音,他有點吃驚。這麼多年了,還是89年那次長談過後,91年又見了一次面,直到現在十六七年了,都沒有跟何雅嵐聯繫過,也沒有留下她的電話。
“我就說大哥記性好嘛,這麼多年了,還是聽得出來我的聲音。”聽她的聲音有點驚喜。
“你現在在哪裡喲?你是怎麼曉得我的電話的呢?你過得好嗎?你找我有事嗎?”他想到他就一個平頭百姓,走了就走了,連老闆都沒有再找我,你一個老闆的女兒會找我做啥呢。
“我在省城,你的電話是我問的我爸,我就是過得不好,我就是想找你耍耍。難道你不歡迎我嗎?”她噼噼啪啪的聲音還是那麼清脆。
“歡迎歡迎,我現在在家裡,就是有點無聊,有個人打個電話,聊聊天心裡很舒服的啊。”他有點逗趣,也是說的心裡話。
“那就好,我想你也不會嫌棄我的。那大哥,就這樣吧,明天上午,我就來接你。我接你到我們家去耍幾天,我有很多很多的話要給你說。這電話裡,真的是沒有辦法說得清楚的。記住,明天上午,電話聯繫哦。”她還是那麼噼噼啪啪的,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明天……上午,你就……”聽筒已經靜止,對方已掛斷了電話。
他很想回撥的,但是他又取消了。因爲他想到對方既然都掛了,對方也說了電話裡說不清楚,那就只有這樣了。
那天晚上,小雨就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了。他心裡想起了何雅嵐的過去,她過去和那個洪峰,她(他)們那個失敗的自由戀愛。那個時候,他還是很爲她惋惜的,也爲那個洪峰不義而氣憤。
從那以後,也沒有聽說過她結婚沒結婚的事情。因爲這些事情你一個打工的,根本就不好去問得老闆和老闆娘。
直到91年的熱天,何雅嵐又來廠裡耍了一次,那一次她也和他擺了很久的龍門陣。但是那個時候,她還是說她沒有耍男朋友,她就在老家的小洋樓住着。
小雨現在就是奇怪,這何雅嵐究竟是找他有啥事,又有些啥子話要說。單是從省城來的單邊路程,就是兩百多公里。而且,她又只是說了明天來接,也沒有說趕車買票的事。
最後他就想:管她的,她既然說得這麼幹脆,也就聽她的就是了。我這裡反正是無所謂的,她來不來接我,怎麼來接我,去與不去,這對我都是沒有損失的。我就聽之任之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何雅嵐就給小雨打電話了。她說她已經在他們這個城裡了,她問到鄉下的具體位置,小雨就給她說了。
十點鐘,小雨就坐上了何雅嵐獨自開來的寶馬車。他們行走在去省城的省道公路上。
小雨看着何雅嵐的那種飄逸和清爽,他驚歎這世上每一個漂亮女人,都有她自己的絕對姿色。她應該也年過四十了吧,她還像那種少女一樣的打扮,不細看,還真像是一個少女。
她穿一件超短的白色短袖無領上衣,裡面的黑色胸衣一線齊乳,前面胸膛冰肌盡顯。下面一條淺藍色的牛仔短褲,配一雙精巧細帶的薄底高跟白涼鞋,無襪的腳背,白裡透紅細皮嫩肉的。她的柔發像瀑布一樣,在後背飄飄揚揚的。小雨在她的身旁真的是一土一洋。
他暗暗的嘆氣,他嘆他自己太窮太土。他就找話說:“你這是啥牌子的車呀,跑起來好平穩哦?”“寶馬。”“你自己的嗎?”“是的。”“買成好多錢?”“一百多萬吧。”“啊!一百多萬!”他張大了嘴。
他想:昨黑了她還在說她不好過。這個車一百多萬,我就是這一輩子,還加一輩子,都怕找不到這麼多的錢,你又說我好不好過。這人與人的懸殊,就是有十萬八千里。這人好不好過,也完全就是心理作用了。
“你哪年結婚的?”他看她開這麼好的車,肯定是找到個不得了的老公。所以他這麼問她。
“91年國慶。”“你老公在做啥?”他像在查戶口樣。
“搞房地產,控股,都在做。”“這麼遠,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呢?”
“他是我閨蜜的哥哥。你肯定記不得了,就是你那次在北星公園山頂救我,我正在給她照相那個女的,也是她把我喊過來的。那個女的你記不得了吧?”
“記不得了,當時我看都沒有認真看她的相貌。”
“我想也是這樣的,不在意的人,又沒注意看,又二大二十年了,怎麼也記不得了。”
“這樣看來,在我認識的所有人當中,也就只有你最有錢,最好過了。你昨天在電話裡說你不好過,你簡直就是在挖苦我喲。”小雨有些感到無地自容的苦笑。
“那還不是,我是說的老實話。慢陣回去了,空了我慢慢給你說吧。我就是想到,這世界上也只有你,纔算我最知心,最信得過的人了。我心裡的話,好像只有跟你說了才舒服。我要把我心裡的話,全部說給你聽。”何雅嵐說得很認真。
“哦。你這麼信任我,真是我最大的榮幸……。”接着,小雨就仰在座椅上悶沉沉的了。那一定是昨晚上失眠所致。
在經過省城市區時,小雨就新鮮了。他看着窗外的高樓大廈和景色,不知所以的任由何雅嵐怎麼跑,他感覺她是順着城市的邊上,在不疾不徐的開。
一會兒,車子就開進了一個有圍牆的大門,停在了一棟單獨的樓房下面。何雅嵐先從車裡面出來,又給小雨打開了門,小雨就從車裡鑽了出來。
迎面就是一個四十幾歲的漂亮女人,她笑嘻嘻的就來接過了他裝換洗衣服的揹包。然後,她(他)們就向樓房走去。
到了客廳,那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就去給小雨倒開水了。她問了句:“先生,你喝哪樣茶?”
“隨便吧,就是白開水都可以。”小雨很不適應她“先生”這個稱呼。那女人笑了笑,她還是給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何雅嵐像是上了廁所出來,她出來就坐在小雨側面的沙發上。她說:“王姐,這都一點過了,我們也累了,你這時就煮點醪糟湯圓來吃吧,吃了慢陣夜飯早一點就是了。”“好的,馬上。”王姐說了就過去了。
王姐走後,何雅嵐就說:“她是他請來幫我的,她和我兩個還很合得來。我們那個人這出差去了,起碼還要十天過後纔回來。所以,我想起了,就趁這個時候把你喊來耍幾天。”
“哦,這兒這麼大的房子都是你們一家人在住嗎?還請起保姆。”小雨知道她說的那個“他”,就是她的老公。小雨雖然在外面二十年,他也知道有錢人會住別墅,但是他真正走進別墅還是第一次。而他一下看到這個何雅嵐住別墅,他就感到吃驚。因爲在他的記憶中,這何雅嵐雖然家裡也很有錢,但是他總感覺她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而今天他看到的她,又是那種很富貴的人了。你說她富貴了,她怎麼又還記得像我們這樣的窮百姓,這真的讓人費解。
“是啊!準確的說,這座房子,基本上是我一個人在住。那個人,他只是像作客一樣的,要不要來住兩天。”她不經意的說:“你現在還認爲我好過嗎?”
“哦,原來是這樣的,那是他工作忙嘛,這個,你也應該理解啊。”他這樣說,其實他心裡面還是對她的話似懂非懂的。因爲這:要不要來住兩天。就有點不符合做老公的了,這是他在想何雅嵐的老公,肯定沒有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他就這樣猜測。
“這個,我沒跟你說清楚你是不曉得的。那這樣吧,今天也累了,今天下午,要是你有精神的話,我們就在近處走走,要是沒得精神,你就睡覺瞌睡,明天我們就出去耍一天,我把啥子都說給你聽好嗎?”她在徵求他的意見。
這時她們正在吃醪糟湯圓。
小雨聽她這麼說,他就說:“那好吧,我也想多休息一下,今天下午就不出去吧。”
過後何雅嵐就喊小雨洗了個澡。他這一睡就睡到晚上八點鐘了才醒來,他正準備出來,何雅嵐就開門來看他了。她說:“我這都是看你第三次了,你這下終於醒了。”
結果就是那天晚上,她(他)們就聊到了凌晨四點。何雅嵐把她結婚到現在的所有一切都講給小雨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