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盛夏,空氣悶熱而潮溼,窗外鳥雀嘰喳,窗內的人執筆而書,瀑布樣褐色的發,身旁站着一個挺拔的身影,玉樹臨風。
一碗藥,一成不變的放在桌上,一放就是幾個季節。
“喏。”阿影將寫好字的紙遞給身旁的男子,拿黑葡萄的大眼睛看他,要一聲讚賞。
陸修竹將那些看在眼裡,不自覺得就放鬆了面部線條,於是柔和的表情,讓他的話不再具有可信度,倒更像調.情.:“唔,字是很好的,可是秀雅有餘而剛勁不足。”
阿影斜他一眼,不屑:“你以爲都像你?一個女子,要那樣陽剛的字做什麼?”
哪像他呀,握筆的手總是高高的,腕力用得很足,所以字寫出來,瀟灑大氣力透紙背的磅礴氣勢。
陸修竹被嫌棄,卻也不惱,笑着彎腰貼近阿影耳語:“嗯,是無所謂的,只要以後我們的兒子,可以寫得出剛勁的字就好……”
燥.熱.的天氣絕少的衣物,透過薄薄的衣衫, 阿影能聞到到這個男人身上好聞的淡淡竹香,感覺到他的體溫淺淺的熨燙過來。
幾乎還是羞澀的,阿影下意識縮縮身子,太美好的總是不真實,這是沒有安全感的人兒都有的心理陰影。
可陸修竹卻怎麼允許,他伸出右手,對着坐在他身前的女子。
阿影奇怪,擡眼看他,卻收到他安靜的示意眼神,於是乖乖地交出自己的右手,放在那個人的掌心。
陸修竹將阿影的手握緊,爾後拉近她到他身邊,輕輕地問:“阿影爲什麼會後退?”
爲什麼還會後退,既然我愛你的心情你已經熟稔?
爲什麼還是不自覺得用畏懼的不相信的姿勢,對待我對你的親近? 從一開始,阿影的愛情,就帶了自卑的影子。當他已經發光,甚至成爲了世人矚目的公子,阿影她,猶自是被灰塵矇住了光澤的珠子,黯淡着自己的生命。
因爲蒙塵,這顆叫做阿影的珠子到底是價值連城還是一文不值,她自己都懷疑。
這樣久的年月,習慣自我貶低,猛然裡最愛的人給了最熱烈的愛,於是卻惶恐着被不真實的感覺地懸在了最高最稀薄的雲端……
陸修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阿影:“那麼這麼久,阿影就任自己沉沒在這種不確定的恐懼裡?”
如水的女子靜靜的笑了,對她的愛人:“你不懂麼?擁有你的幸福,已經蓋過任何所有的恐懼。”
陸修竹心裡一震,言語已經沒有意義,他只能將這個女子攬緊在自己懷裡,抱怨一樣的感動:“阿影爲什麼不肯相信呢,我愛你的心情並不比你少絲毫。”
“我信啊,一直都有在信。”
安靜的空氣好像隔絕了一切聲音,隨着阿影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滿世界寧靜,寧靜如時光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