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回來了。”陸風在外面大聲喊着,神情焦急。
陸風從徐府外面一步步朝着壽堂裡面走來,一路前來狼藉的場面,陸風看也知道這裡剛發生了一場大戰。
而大少的屍體橫躺在不遠處,這卻是讓陸風意外的。
他以爲,就算大少兵敗了,也不至於最後命喪當場,他還以爲,少帥這一場兵變安排得很是巧妙。
最起碼,在大少動手之前,他再動手,萬無一失。
可是,現在眼前的情景,卻讓陸風不得不在心中重新計量了,看這樣子,這一場兵變中,最後得勝的人,卻是靳大帥。
在靳冀青面前敬了一個軍禮,陸風在這一刻也知道輕重,不敢有任何的閃失。
“少寒卻真會用人,你倒確實也是適合幹這事,其他人,他恐怕也信不過。”靳冀青看着陸風,釋然的道。
靳少寒與關中煦卻在擔憂,就生怕陸風答錯了話,與他們所說的不符,那時候,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前來解救了。
陸風不敢怠慢,“事關靳家,還望大帥三思,不要責備少帥。”他一進門看到壽堂這樣的情景,心中不免也起了寒顫。
於此時此刻答話,他也不敢有半分閃失。
只是陸風卻會錯意了,他以爲這次的責備,是因爲靳少寒派他去阻殺沈清影的事,卻不知道靳少寒與關中煦是想要他來圓謊。
靳冀青在陸風的這句答話之中,也沉默了,許久之後,他才頷首點頭,道:“確實,事關靳家根本,何況……雲飛也已經去了。”
他的這話,卻讓陸風不明白了,錯愕的看着靳冀青,又怕言多有失,不敢再多言,只能夠垂下首,用眼角餘光測量着靳少寒。
只見靳少寒的手臂上有槍傷,陸風的心頓時也提了起來。
只好希望大帥念及父子情分纔是,但是一見到靳雲飛橫屍在這壽堂之上,陸風的心也開始忐忑,不知道大帥心中的父子情分,究竟是有多重。
“也虧得少寒還有本帥的心,懂得讓你及時去通報關中煦前來解圍。”靳冀青起身,走到靳少寒的面前,拍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肩膀。
“這纔是父帥想看到的。”他說罷,哈哈大笑了起來。
似乎,靳少寒在心裡有一點異樣的感覺,父親似乎對自己,有了改觀。
陸風心中卻驚愕不已,此時卻也慶幸自己剛纔沒有說錯話,如果是他方纔說錯的話,那豈不是真的害了三少?
“這次算你一大功,快回公館去,叫大夫好好的處理傷口。”靳冀青心疼兒子的道。
靳少寒與關中煦在得到靳冀青這句話的時候,同時都鬆了一口氣,今日算是幸運,陸風是時候趕回來,否則,他們與整個警局的人,只怕是都得喪在這裡了。
靳少寒告別了父親,與陸風都被遣了出來。
只留下關中煦,“你是局長,徐府發生了命案,善後之事,自然是你們做的。”靳冀青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與大夫人的屍首,沉默了一會,
“把他們也好好處理一下。”靳冀青終究還是吩咐了這麼一句。
靳冀青軍閥勢大,在這安慶之中獨霸一方,他只是小小一個警局局長,須得仰仗他的地方多的是,故而此刻靳冀青的吩咐,他不敢有所違背。
“那大帥,徐守福死了,他家中財產等物……”他請示着靳冀青。
靳冀青瞥了關中煦一眼,冷笑道:“身爲局長,有些事該怎麼做,不用本帥教你吧?”說罷,卻將手大力一揮,帶着自己的警衛隊走出去。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得關中煦輕快的聲音,“中煦懂得,明日清點徐府家產完畢,盡數送回大帥府,以備大帥北伐軍需用度。”
在聽到關中煦這話的時候,靳冀青撇嘴一笑,也沒有回頭,大步跨出了這徐府。
一場壽宴,終將落幕,卻給所有的人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在靳冀青走了之後,關中煦整個人疲軟了下去,他摸摸自己的手心處,都是冰冷的汗,在大帥質問的那一刻,他幾乎是將拳頭捏出了水。
幸而這一關,因爲陸風的機警而矇混過去了。
壽堂上的人,在清理着這一次無辜犧牲的人,關中煦坐在大帥剛纔所坐的那張椅子上面,就連有人走了進來他都不知道。
直到來人將身影遮擋在他的眼前,他才覺察到,擡眸一看,卻是靳少寒去而復返。
“三少,你的傷……”關中煦沒有想到靳少寒會折了回來,有些吃驚。
“無妨。”靳少寒輕輕說道,彷彿剛纔在靳冀青的面前也是緊繃到了極點,此刻一旦鬆弛了下來,心中難免慌了一下。
陸風跟在他身後,默不發一語,對於今晚的事,他不怎麼清楚。
但是看到連大少爺都亡了,他也能夠想象得到今晚發生的,必定是明日安慶報紙的頭條。
“關局長,辛苦了。”靳少寒朝着那疲軟的人說,關中煦此時的心他知道,誠如他也沒想到,居然能夠這麼僥倖。
“三少言重了,這一場仗,贏得險啊!”關中煦擺擺手,深嘆了一口氣。
贏了嗎?
靳少寒看着這壽堂上的一切,並不覺得自己贏了,因爲他想要的兵權並沒有到手。
唯一塞翁失馬的,卻是在這一場兵變之中,因爲他保護了父親而受傷,這一點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關局長這陣子,就暫時不要有其他的動靜,我會盡快另外想辦法,無論如何皖北皖南兩邊兵力,我得擁有其一,其他的有什麼行動,我再找機會聯繫你。”這是靳少寒目前唯一的安排。
再動手也不合適,只怕打草驚蛇,靳冀青沒那麼好糊弄。
關中煦頷首點頭,“你母親是我義妹,我拿你也當親外甥看,有什麼事,我一定幫你到底。”他意味深長的說着。
一說到他母親,靳少寒卻掙了一會,旋即又是輕笑一聲,不予回答,交代好了後續的事情置辦,靳少寒才安心的離去。
…………
一場長夜,同樣是在郢城的長街上,卻孤單零落得可怕。
街道上的屍體已經被陸風清理,只剩下血跡沾染在那街道的青磚上,斑駁在路燈之下,照應着那晦暗的顏色,苦無一人。
風甫一而過,撩撥着這過往的憂傷,那一朵從沈清蕭手上摘下,復又贈與到沈清影手上的秋海棠。
於風中悽然滾動,無主飄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