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園子一別,靳少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和曹軍之間則是更加死掐着對方,可能因爲舊仇,更可能是因爲沈清影的緣故。
看靳少寒得 這意思,似乎並不想和曹煜真正停戰,幾次會議下來,全部都不歡而散,最終黎大帥決定從徐州調遣張勳歸來,這一起府院之爭,想借用張勳的調停,讓這兩方人馬停下來。
這幾年來,張勳固守徐州,聲名狼藉,但是其下卻是聚集了不少的兵,趕到北平的時候,駐軍在這城外,風風光光的進城了。
曹軍和張勳素來無恩怨,但是靳少寒卻未必。
當年在南京的時候,靳少寒投身革命軍,當時把張勳從南京打跑,而從此後,張勳敗走徐州,便一直盤踞在那一帶。
自那一次之後,兩人便結下了仇,現在年來雖然沒有接觸過,但是並不代表兩人之間的恩怨就此煙消雲散。
張勳此次進京,在會議前,只和靳少寒一番寒暄。
張勳最終以冷冷的一句,“老子最討厭的,就是革命軍。”隨後便不與靳少寒之間有所交集。
調停半月,表面上看似平靜了下來,曹煜和靳少寒兩方皆都沒有異議,但是張勳的愛介入,似乎一切也都開始變味了。
七月秋風,整個北平也陷入了秋涼之中,曹府趁着這秋夜,宴請了張勳等人,曹煜隨着曹錕一併接待,在宴席過後,他親自送張勳回去。
張勳本來就是個大大咧咧的,宴會上因爲有諸多的束縛,酒也喝得不暢快,便拉着曹煜一起再回府暢飲。
曹煜想了也好,便帶着張勳回府,讓沈清影在府裡招呼一下,兩人在院子之中再度開宴。
“老子就是看不慣那靳少寒,他奶奶的算是個什麼東西,當年要不是老子手下留情,他今天還能在北平,你是沒看到他那臉色……我呸,算是個什麼東西?”張勳那罵罵咧咧的聲音依舊。
從進京來和靳少寒打過了照面之後,曹煜便也清楚了,張勳和靳少寒是怎麼也尿不到一壺裡去的了,故而也安靜的在一邊任憑着張勳怒罵靳少寒。
沈清影親自起來煨酒,端着酒走到這院子裡的時候,見到了張勳的背影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直到聽到了張勳那罵罵咧咧的聲音之後,才確認是張勳無誤。
端着酒走近前去的時候,“真的是你?”她驚詫的開口,她原本以爲當年南京一別之後,這輩子可能再沒有機會再見到張勳了。、
卻沒想到,居然今夜會在曹府裡見到。
張勳見到沈清影的時候,心裡也一下子像是被冰凍住似的,忽然一下子驚喜得站了起來,拉住了沈清影的手腕,“小娘皮,真的是你這小娘皮……”他激動得只有這一句話,其他的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曹煜見到他一下子拉住了沈清影的手,臉色也頓時沉了下來,伸出手將沈清影一拉,拉回到了自己的身後。
張勳這下才回神過來,臉色略帶着一絲尷尬的指着沈清影,“她怎麼,在你府
上,是你什麼人?”
“愛妾。”曹煜毫不猶豫的說了這麼兩個子。
沈清影有些尷尬,雖然說和曹煜之間的關係對外便是如此,但是此刻當着張勳的面這麼一說,她的心裡也有些不自然。
張勳,自是知道她和靳少寒的關係。
果然,張勳剛纔難看的臉色這下變得震驚了起來,“你愛妾,你他孃的不是糊弄老子吧,她不是在姓靳的那小子身邊嗎?”
話說到一半,張勳似乎像是懂得了什麼似的了,嘿嘿的笑了起來,重重的拍了下曹煜的肩膀,“老弟啊,還是你有手段,想當年老子花了那麼多精力,連小娘子的手指都沒碰到……”
“張大帥,今夜,你我不談風月。”曹煜有些不耐煩的開口,打斷了張勳的話。
不知道爲什麼,曹煜的心裡也滿不是滋味,從張勳的話裡面他也聽得出來,這個老小子當年也垂涎過沈清影的。
張勳是個粗人,也沒注意到曹煜的情緒辯護,只不耐煩的叫道:“哎呀,什麼風月不風月,還談個屁,老子真沒想到還能見到這小娘子,小老弟,這……”他說着,指着沈清影的肚子,“這……這快生了吧?”
曹煜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回張勳避重就輕的道:“再有一月,便要分娩了。”
張勳聞言點了點頭,便有些惋惜的在那裡喝着酒,“人要變化啊,真是快,當年在南京的時候,老子還是那總督,你還在那秦淮河上,如果不是靳少寒那小子,呸,不說他,喝酒!”
沈清影聽着這些話,和曹煜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這一晚上,張勳似乎是因爲心情不怎麼好的原因,竟然在曹煜這邊喝得一個爛醉,最後住在了曹府裡面。
直睡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曹煜那邊不放心張勳在府裡面,正確來說,是不放心沈清影在這府裡面和張勳一起,所以在回軍營的時候留下了副官在這裡守着。
等到張勳醒來了之後,果然不出曹煜所料,他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見沈清影,副官見他執意要見,也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但是,卻是按照曹煜吩咐的那樣,寸步不離的跟隨着。
副官將張勳帶到後花園裡面去,沈清影每天下午都會在那裡待上一段時間,張勳遠遠的看着那個身影,心裡是無盡的唏噓和感慨。
他走了近去,叫了句,“小娘皮……”隨後徑自嘿嘿的笑着。
沈清影轉頭過來看到張勳的時候,甚至還帶着一些錯愕,隨後也笑了起來,“張大人。”她起身來,看着副官一臉抱歉的樣子,她也只是笑笑的道:“無妨,張大人說到底也曾經有恩於我,你不用太擔心。”
隨後,她轉向了張勳,“我也很詫異,居然還能再見到你。”昨夜有曹煜在場,有些話不方便說,今天張勳來找她,這樣也正好。
“一別多年,小娘子……越發的標緻了。”張勳三句離不開這些,看到沈清影因此而笑了起來的時候,他也一臉的
氣餒,“哎,看樣子老子和你真的是有緣無分了,現在身邊那幾房姨太太,哪個能比得上你,早知道當年老子就直接娶了你……”
“大人,何必再說這些呢!”沈清影打斷了他的話。
張勳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也對,你看看你現在這肚子,老子所有念想都沒了,真沒想到你居然最後跟了曹煜這小子,但是無論怎麼樣,都比跟着姓靳的那小子好。”張勳這次進京來,最不爽的事情就是見到靳少寒了。
沈清影聽到有關靳少寒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並不好看,“有些事情上天作弄,若非如此的話,我們今日也不可能在這北平相遇了。”
“哈哈,對,就是上天作弄。”張勳爽朗的笑了起來,這一身肥胖的模樣站在沈清影的身邊,對比很鮮明,“如果不是上天作弄的話,大清朝廷怎麼可能說滅亡就滅亡呢,真是令人痛心。”
“難道,不好嗎?”沈清影訥訥的問,“全國上下都在打仗,不就是爲了推翻這腐敗的清朝廷嗎?”
“你懂什麼?”張勳一下子怒叫了起來,怪聲怪氣的,“大清朝廷是不可能滅亡的……”他這句話才說到一半,卻是看到了在邊上的副官,又看了看沈清影這一臉納悶的神情,他的話語才戛然而止。
撇了撇自己的鬍子,順便揮了揮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反正你是個婦道人家,跟你說多了你也不懂,老子纔不白費脣舌……”
沈清影也不關心這些事情,只是和張勳繼續多說了幾句,直到了傍晚時分,張勳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只是,原本張勳的心裡還惦記着沈清影,不爲別的,就爲了當年在南京的時候,申請因最後肯爲了他向靳少寒求情。
光是這一點情分,張勳就發誓,如果這輩子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娶上了這麼個娘們。
可是現在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在曹煜的身邊,張勳和曹煜之間無仇,加上他還想和曹煜一起聯合起來對付靳少寒,自然而然對沈清影的念想也沒有當年那麼深了。
只是臨走的時候,還是難免感慨唏噓一番。
北平這邊的調停還沒出結果,靳少寒卻早已經心不在焉,沒過多久,皖北那邊就傳來了消息,靳冀青那邊趁着靳少寒離開。
暗中糾集了一幫之前的老人,打算重新在皖北那邊找回勢力,情急之下,靳少寒只能將這北平這邊的事情交給了靳雲帆,自己打算動身回皖。
這一走,靳少寒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和沈清影見面,但是,上一次在戲園子的見面,已然隔絕了所有的念想,再不見面,或許也好。
靳少寒要回皖的消息在北平傳的也是沸沸揚揚的,沈清影即便是深在閨中,心裡也是有了那麼一刻的失落。
她吩咐了丫鬟,到時候悄悄的到火車站那裡,她想最後……看看他。
只是,沈清影絕不會想到,這火車站之中,早埋伏好了曹煜和張勳的人,就等着靳少寒往這圈套裡面鑽了。
(本章完)